《迷雾旅行之东海市》海棠垂丝樱吹雪

22、老乡，离不开的罗马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林风伸了个懒腰，感觉脑子里的“水”彻底控干了。神清气爽，连窗外的呆萌吵闹的麻雀都顺眼多了。既然要逛街，能约个搭子当然最好，也不知道那个老乡的设计稿画完了没。

　　主角就是主角，总是能心想事成。

　　林风的信息还没发出去，钱蓓蓓的通讯就进来了，跟装了心电感应似的。

　　“林风，我设计稿终于交差啦！今天有空出来逛街不？”光屏上的钱蓓蓓笑容明媚，头发随意挽着，带着点儿艺术工作者特有的松弛感。

　　林风眼睛一亮，立马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有空有空！我正准备给你发信息呢，真是有默契啊，简直心有灵犀一点通！要不地点你来选吧，我对东海市的商城不熟，就知道个‘想象’！”

　　“那要不就约在想象吧？那地方名气大东西多，很适合小姐妹约逛街了。”

　　“OK，那我现在就出发。对了，我还没有买通讯器，到时候就在大门口等你吧。”

　　“没问题。”

　　林风挂断通讯，哼着小曲换衣服，心里美滋滋的：果然动起来才是治愈一切“魔法攻击”的最佳术法，比在家瞎琢磨强一百倍！

　　林风住的地方离 “想象” 商城不远，原本想直接步行过去，可转念一想：现在交通这么便利且速度快，自己要是慢悠悠走路，反倒可能让人家等，多不好意思。

　　她果断约了公交，离得近基本就是一站式直达，很快就到了商城门口。刚站定没几分钟，就看见钱蓓蓓拎着个小包过来了。

　　林风暗自庆幸自己的敏锐判断力：还好没逞能走路，不然这两里地得走半小时，真要让老乡等，可就太失礼了。

　　虽说两人是第一次线下见面，但 “老乡” 这层关系就跟开了挂似的，难怪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两人一见如故，没有半点陌生感，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从各地的方言梗讲到青屿市的街边摊，再到吐槽刚来东海市时的 “水土不服”，那些只有老乡才懂的笑点，让两人笑得前仰后合。昨日的凄风苦雨也被这热闹彻底烘干，再也想不起来了。

　　钱蓓蓓在东海市生活了两年，自然是把两边的生活细细做过对比，又一一讲给林风听。从民生经济讲到休闲项目，说得头头是道。林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个营销“话唠”，只能给“文静寡言”的设计师当捧哏，刻板印象要不得啊。

　　前文已经描述过，想象是一家颇具特色的融合了科技、艺术与人文的综合商场。故此进了 “想象” 商城，钱蓓蓓的 “职业病”大概彻底犯了，化身专业“导游”，对各种视觉效果都做了一番点评。林风虽然不学艺术，但审美是人人都有的，更何况以前做营销和视觉打交道是常态，便时不时附和几句，于是宾主尽欢。

　　钱蓓蓓还带着她穿梭于各种以新奇著称的店铺之间。尤其是一些女孩子爱逛的化妆、饰品、服装等展示区，之前和支南一起来时都没有怎么关注的区域。此刻在老乡的带领下，变得格外有趣。

　　当然钱蓓蓓讲这些，并不是在炫耀自己的专业，而是为了表达两地设计工作的差异。以前在青屿市，她只是初级设计师，实际上吐槽的还是加班、“五彩斑斓的黑”、“还是第一版好”等等，而现在有ai助手了，设计师都是输出创意的，想法也不会被甲方限制。

　　林风其实心里在默默地想着：她这是早来了两年啊，没赶上青屿市的ai，对初级设计师怕不是降维打击，毕竟那里可没有东海市的免费民生服务给人民。更何况算起来林风也是被她吐槽的甲方，自然不好反驳，其实乙方的槽点也不少啊，永远理解不到甲方意图，只觉得自己的设计最棒。

　　好在林风并未暴露自己的前职业，只是赞叹到：“听起来你在这里做设计如鱼得水样子啊！”

　　听到这话，钱蓓蓓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被点燃的星辰。“这里简直是设计师的天堂！”

　　她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和满足：“这里的材料和实现技术都要好很多，通过技术实现后的创意仿佛拥有生命感！而且再也不需要为五斗米折腰去强迫自己加班。知识产权保护方面也很全面，既不会限制衍生，也能补偿原创权益，再也不怕自己的创意被白白剽窃。就算和甲方达不成一致也没关系，不用逼着自己改到崩溃，大不了换个项目，反正有底气选择自己想做的设计！毕竟在这里工作是爱好而不是生存压力啊。这已经是我在青屿市做梦都不敢想的环境。”

　　林风看着她脸上焕发的光彩，那是找到了真正归属和实现自我价值的兴奋。她忍不住问：“所以……你有想过回去吗？”

　　“回去？”钱蓓蓓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声音轻柔了些许，却异常清晰：“我在青屿市过得……其实并不如意，拼尽全力也达不到在这里的基础生活，这种差异即便抛开这里的高科技便捷的加持仍然存在。我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的设计师，更没有资本或者贵人给自己铺路，打造一个含金量高的’名片’做背书。或许我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会在初级设计里面打转，物质生活条件顶天也就混个小康而已。以前总听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谁不想出生就在罗马呢？大概这里就是我的罗马吧，不愿离开的罗马。”

　　林风点点头，眼神认真而温暖：“所以你所说的天堂，并不是设计师的天堂，而是绝大多数打工人的天堂。生产力达到一定程度的全民普惠，能支持生产关系的实现。没有足够的物质保障，要实现社会主义的兜底就是空中楼阁，为人民服务也只是空喊的口号。而防止进步的科技变为压迫人民的工具正是生产关系优化需要解决的问题。正是因为这里解决了人民的后顾之忧，又保留着差异化的物质欲望，才让大多数人都希望能在自己的天赋领域里奋斗。”

　　钱蓓蓓听得有些发怔，倾慕道：“哇！你说得好高深哦，以前是老师吗？对了，你在这里打算从事什么工作啊？”

　　林风被她的突然“急转弯”惊了一下，想着前职业（甲方）不能暴露，现职业（鼠官）可能要“黄”，心虚地干咳一声，说：“嗨，我这都是瞎说的，哈哈！我也才来没多久，还在学习了解阶段。呵呵呵呵······”

　　钱蓓蓓到底还是“技术工种”，没细究她的敷衍，又问起她的去留：“那你要回去吗？”

　　林风自然是要回去的，之前执着于“偷师”高精尖的技术，不也是想要为家乡做贡献么？毕竟离开家乡时间不长，她的情感牵挂还在峰值区间。便点点头，说：“应该是要回去的，他乡虽好，家乡难忘。”

　　钱蓓蓓为其忧虑道：“那你想过回去的风险吗？迷雾常常有，这些年过来的人也只有我们两个，而且和青屿市的人对其知之甚少不同，东海市对迷雾是有详细记录的，这些年一个人都没回来。我不相信所有出去的人都不想回来，回不来的概率或许更大。”

　　风险肯定是有的，不过林风觉得应该可控，毕竟也是成功穿过一次的人。但在老乡面前还是要说点“伟光正”的豪言壮语：“冒险是勇敢者的游戏，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家乡父老的期盼，亲朋好友的挂念，为我家乡人民带去福祉的愿望，让我无惧前路的荆棘。”

　　这话说得有点过于夸张了，跟电视剧里的英雄台词似的。林风有些脸红，想着要不要找补两句。却发现钱蓓蓓眼睛都亮了，不仅没有被这“中二”发言恶心到，竟然还愈发倾慕地赞叹：“哇！林风，你真的好勇敢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像我这般肤浅懦弱，只想着在这理想国好好生活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

　　林风更不好意思了，觉得对着单纯小姑娘煽情有些不道德，赶紧安慰到：“哎呀，你这哪里是懦弱啊，放下才是知足者的智慧呢。你这么年轻就知道最大幸福的根源了，分明是人生大智慧啊。我是林间清风嘛，流动的生命，就喜欢瞎折腾，哪里能当什么偶像，说不定还是小儿多动症未痊愈呢，哈哈······”

　　但是“小迷妹”已经上头，还眼睛亮晶晶地追着问林风回到故乡后的“振兴计划”。

　　林风听得心里直打鼓，这会儿自己“偷师”不利，脑细胞又开发不足，之前设想的 “学技术、促发展” ，早就卡在 “入门阶段” 动弹不得，各项计划也都面临搁浅。但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也不能交白卷啊。

　　她赶紧收住慌乱的眼神，一手托着下巴，假装陷入 “深沉思考”，另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敲着大腿，拖延时间在脑子里疯狂 “凑计划”。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都带着点不确定：“呃…… 或许…… 我可以先写一本小说？”

　　毕竟回去后的生活轨迹也不可能和以前相差太大，林风觉得这个计划很靠谱，托着下巴的手往另一只手心里一砸，眼神瞬间亮了，语气也没了之前的不确定，变得格外肯定：“就写我在东海市的所见所闻！把这里的民生服务、科技发展、还有像你这样的设计师等不同职业从业者的工作状态都写进去。毕竟穿越这种事也不好公开说，说不定还可能招致祸患，这种隐喻于故事的做法就非常安全了。再多加些看起来靠谱的细节干货，比如操作手册啊，法律条文啊，化学公式啊，实验数据啊什么的。我看不懂没关系，总有懂行的人能发现价值！到时候有人能照着这些细节尝试实现，那才是正途啊。”

　　林风越说越 “顺理成章”，觉得这个“急中生智”的计划真是妙啊，又重重地点点头，补充道：“还可以在各种官方平台上积极地建言献策啊，毕竟小说可能没人看，这些建议能被相关部门看到，也算是另一条路！多管齐下效果佳嘛。”
　　“你会不会觉得这个计划有点怂啊？”林风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爽文”主角的设定，“对不起”钱蓓蓓的“偶像”头衔。

　　“怎么会呢！你这才是大智慧啊，才不要学那些脑残电影里面的冒失鬼呢。你这计划又安全又实在，可行性超强的！”小迷妹不仅不觉得怂，还大加赞赏。

　　林风放下心来，又美滋滋地开启她的“野生哲学家”模式，语气慢悠悠却条理清晰：“没错，物质世界不同于意识世界，意识里能随便想’我要带技术回去振兴家乡’，可物质世界里得有对应的能力、资源才行，哪能事事心想事成？”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 “偷师” 生物打印时的窘迫，忍不住笑道：“正所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盲目自信反而可能弄巧成拙，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说到这儿，她的眼神认真了些，语气也多了几分通透，笑得格外轻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认清自己的边界，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努力增加成功的概率，是否成功就交给天意去烦恼吧。咱们只管做好当下该做的，这样反而活得踏实，也不容易失望。”

　　钱蓓蓓听得连连点头，眼里的崇拜又深了几分：“你说得太有道理了！以前我总想着’要做大事’，现在才明白，先把小事做好、认清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实在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和老乡逛了一整天，不仅买了心心念念的通讯器，吃了热气腾腾的大餐，还给支南选了礼物。

　　这里要补一句，现在的林风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身无分文逛商场只看不买的林风了。虽然玉树按她的要求安排实习岗位，但原定的经济补偿也没有少给。林风想想账户里的余额，想着玉树人还怪好的呢，要不要给他也送个东西顺势和解呢？

　　林风逡巡着各商品展示区，又赶紧摇摇头：算了，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不过林风作为正经地经济学科班出身，拉动经济发展的马车还是懂的，消费者花钱买东西，商家才能盈利、扩大经营，进而创造更多就业岗位，形成 “消费→生产→就业→再消费” 的良性循环。既然这里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也没有存钱的必要，有钱就要消费才能促进经济繁荣社会发展嘛。

　　可本打算来商场开启买买买模式的林风转念一想，又按下了 “剁手刹车键”：不行，自己可是要去考察东海市方方面面的人啊，怎么能把钱用光勒。把钱花在 “刀刃” 上“投资自己”，偶尔奢侈一下“享受生活”就好，两者平衡好，既不委屈自己，也不耽误目标，这样才是最聪明的消费方式。

　　适可而止最重要，还是去食堂吃免费的晚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