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姐妹》一个小蓝莓

5、水痘

　　时念病了。

　　是今年十二月底开始流行的水痘，也就是天花。

　　这应该是几乎每个孩子都会患的病。

　　她高烧了两天，整个人都蔫蔫的，胳膊、腿、手背、脚背甚至脖子、肚皮上都长满了小水泡，奇痒无比，她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变小躺到痒痒挠上。

　　但是奶奶抓住她的手说不能挠，会留疤，会感染。

　　时念静静窝在暖和的被窝里，暖气片上烤着橘子和香蕉，都不是她爱吃的水果。

　　但是她病了，她只能吃这些。

　　唉……

　　她轻轻叹气。

　　快到过年了，她却生病了。

　　大伯家有两个女儿，都是姐姐，姑姑家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趁着今年过年，都来奶奶家暂住，和同辈的兄弟姐妹到处玩。

　　由于她得了水痘，为了照顾她，也为了隔离她，奶奶和她睡一间房，其他的小孩子都睡另一间房。

　　冬夜她躺在被窝里，睁着眼却睡不着，奶奶的手死死抓着她两只胳膊，已经睡得很熟了，她却挣脱不开，只能悄悄听着隔壁的动静。

　　他们在玩纸牌堆金字塔……

　　麻将落地的声音……他们肯定在玩堆房子了……！

　　怎么还有玩具唱歌的声音？

　　听得她心焦不已。

　　距离过年没几天了，今天应该是街上卖会唱歌的小兔子花灯、卖五颜六色的软糖、卖红豆沙包子绿豆馅光饼的日子！

　　她想，她错过了好多。

　　也没有人给她带她最喜欢吃的绿豆沙饼。

　　没有人在意她。

　　热热的泪从她圆润的眼角滑下来，打湿了枕巾，她吸吸鼻子，躺在床上呆了很久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她身上的水痘已经消下去不少了，她站在窗台前，奶奶给她的脸上抹着香膏，说是能防寒风。

　　她的心又跳起来。

　　为什么要防寒风？我可以出门了吗？我可以去买绿豆饼了吗？

　　她兴奋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看向奶奶。奶奶年纪大了，眼睛泛出一点温柔的淡蓝色，虽然她最爱的孙辈不是时念，但她一向对每个人都很温和。

　　“不跟姐姐他们玩就可以，你得了病，出去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奶奶给你买仙女棒，你在院子里点着玩玩好不好？”

　　时念兴奋地点点头，拿起仙女棒，五天来第一次踏出房门，她只觉得外面的空气鲜活极了，吹过来的寒风都带着雪味儿的清冽。

　　奶奶给她点了根香，让她拿着去点仙女棒，可她的手抓不稳，总是两根棒一对上就错开了。

　　她急得团团转，那根香燃烧的那一头马上就要被她戳掉了！

　　“笨啊，你拿蜡烛点去。”

　　一个略微冷感又陌生的声音传来，她愣住了。

　　时念不可置信地扭头，正是时忆！

　　她只是将一个表面布满红泪的矮蜡烛放在她脚边，留下了一包东西就走了。

　　时念怯怯地没敢动，目送她出门后才敢靠近那包东西。

　　是一包绿豆饼。

　　表皮酥松香软，泛着诱人的油光，一口下去沙沙的绿豆馅带着微微的甜意——还是热乎的。

　　她仙女棒都顾不得拿了，赶紧把绿豆饼转移到室内，生怕它凉了不好吃。

　　她忽然觉得其实生病也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