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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画像终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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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青刚将紫毫笔在砚台里轻轻润开,就听见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 赵徽贤抱着卷米白色的澄心堂纸走进来,纸卷上还沾着淡淡的樟木香气:“叔父说这纸放了三年,画人像不洇墨,正好给你们用。” 他将纸轻轻铺在书案上,又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颜料盒,“赭石和花青都在这儿,我还多拿了点藤黄,若是想画衣上的纹样,正好能调些浅黄。”
赵徽仪看着那卷宣纸,指尖忍不住轻轻碰了碰,纸页的触感细腻得像春日的花瓣。顾砚青已经拿起笔,在纸角轻轻试了试墨:“墨色正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你还是保持方才握笔的姿势,不用太紧绷,自然些就好。”
赵徽仪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狼毫握在手里,笔尖轻轻落在之前未画完的河道旁。只是刚定住姿势,就觉得顾砚青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心跳又开始加快,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连笔杆都微微发颤。
“别紧张。” 顾砚青的声音轻轻传来,他放下笔,走到她身侧,指尖虚虚地碰了碰她的手腕,“手腕放松些,你刚才画路线图时,手腕不是这样僵的。” 他的指尖带着墨香,轻轻一碰,赵徽仪的手腕便下意识地松了些,连呼吸都平顺了几分。
赵徽贤站在一旁,看着顾砚青耐心调整姿势,又转头对赵徽仪笑道:“你呀,平时跟我抢笔墨的时候挺大胆,怎么一到正经事上就慌了?就当是在画寻常的路线图,把砚青也当大哥就好。”
这话逗得赵徽仪忍不住笑了,眼角弯成小月牙,顾砚青见状,立刻拿起笔,飞快地在宣纸上勾勒出眉眼的轮廓。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像落在赵徽仪的心尖上,她不敢转头,只能盯着宣纸上的河道,连余光都不敢往画像那边瞟。
“再笑一点就更好了。” 顾砚青的声音带着笑意,“方才你说起偷偷用兼毫笔画睫毛时,眼里的光比墨还亮,就保持那个模样。”
赵徽仪的脸颊瞬间红透,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嘴角。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掀起宣纸的一角,顾砚青伸手去按,指尖不小心碰到赵徽仪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只是顾砚青的笔尖,却在画像的眼角处,多描了一道浅浅的笑意。
赵徽贤看着两人间的小动作,悄悄退后两步,走到门边时,又想起什么,轻声道:“我去前厅看看叔父他们商议得怎么样,你们慢慢画,画完了喊我一声,我好看看砚青的手艺。” 说着,便轻轻带上门,把书房彻底留给了两人。
屋里只剩下纸笔摩擦的轻响和偶尔的低语。顾砚青画得很细,连赵徽仪发间别着的小银簪都勾勒得清晰,衣褶的阴影用赭石调了淡墨,显得格外柔和。赵徽仪渐渐不再紧张,偶尔还会轻声问:“这里的河道是不是该再描粗些?” 顾砚青便会停下笔,跟她一起讨论,两人的头靠得很近,墨香与她发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顾砚青放下笔,轻轻舒了口气:“画好了,你看看喜欢吗?”
赵徽仪这才敢转头,看向宣纸上的自己 —— 伏案握笔的模样,眉眼带笑,眼角的小月牙清晰可见,连指尖抵着纸边的小习惯都画了出来。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画像上的眉眼,声音里满是欢喜:“画得真好,比我自己还像我。”
顾砚青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弯得更厉害了:“喜欢就好,就当是提前给你的生辰贺礼。对了,你刚才说的麒麟竭苗苗,我认识个懂花草的朋友,明日我去寻些种子来,我们一起栽,定能栽得比之前的更好。”
赵徽仪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底,心里像被灌满了春日的阳光。她点点头,轻声道:“好啊,那我们明日就去寻花盆。”
檐角的铜铃还在响,宣纸上的画像静静躺着,画里的人眉眼带笑,画外的人心里藏着甜,而门外的赵徽贤,听见屋里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 —— 这画像不仅画完了,还画出了比画更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