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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日院落的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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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穿过青纱窗落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光斑。赵徽仪走出廊檐,阳光轻轻裹住周身,不似盛夏那般灼热,反倒像裹了一层柔软的羊绒,连指尖都能触到这份透亮的温暖。
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掠过耳畔,不像春日那般急促,也没有秋日的萧瑟,只是慢悠悠地拂过树梢,让叶片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赵徽仪给院子里给新种下的草药树苗浇完水,搬了个小藤椅,躺在上面望着天空。
今天的天空真是好看啊,澄澈的蓝天像被精心擦拭过的铜镜,不含一丝杂质,只在天边缀着几缕棉絮般的白云,慢悠悠地随风舒展。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给云朵镶上一层温柔的金边,远远望去,仿佛悬浮在空中的蓬松棉糖。
“糖 ——” 赵徽仪晃着小藤椅的扶手,声音拖得软软的。檐角的雨刚停,阳光把庭院的青砖染成暖金色,她望着廊下挂着的空鸟笼,忽然想起母亲还在时,总会攥着缠了糖霜的糖画站在这儿,画里的小兔子耳朵翘得老高,母亲的笑比糖还甜。那时她会扑进母亲温软的怀里,糖渣子粘在母亲的衣襟上,两人都笑得眉眼弯弯。
正想得入神,头顶忽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紧接着 “砰” 的重物落地声炸开!漫天碎叶簌簌往下掉,有的还粘在了赵徽仪的发间。她吓得心脏猛地一跳,手脚并用地从藤椅上蹦起来,裙摆扫过石桌,把刚温好的茶水都碰洒了,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白。
定睛一看,地上竟躺着个穿月白锦袍的小公子!他四仰八叉地压在那片刚冒芽的草药苗上,嫩绿的芽尖被压得弯折,沾了泥土的叶片蔫头耷脑,像被踩坏的小伞。赵徽仪瞬间忘了害怕,名门闺秀的端庄全抛到了脑后 —— 那可是她求了三个月才换来的麒麟竭苗,试了五次育苗法才盼出的嫩芽,如今全被这不明不白掉下来的人砸得稀烂!
她冲过去,一把揪住小公子的衣领,使出浑身力气往外拽,小脸憋得通红:“你给我起来!这是我的草药!”
“哎哎哎!疼疼疼!” 小公子手忙脚乱地摸后脑勺,额角还沾着片碎叶,显然没从摔落的眩晕里缓过来,被她拽得踉跄了两步,嘴里还嘟囔,“你这小丫头片子,力气怎么比我家小厮还大?就不能轻点拉!”
赵徽仪根本没听他说话,松开手就半跪在地上,指尖小心翼翼碰了碰折断的芽苗,眼泪 “唰” 地就涌了出来。先是母亲不在了,现在连她好不容易种活的草药也被砸坏,委屈像潮水似的裹住她,哭声越来越大:“我的苗…… 我试了好多次才种活的…… 你赔我……”
“哭?你怎么还哭了?” 周珩揉着后脑勺凑过来,看着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有些无措又有些不服气,“不就是几棵草吗?我赔你就是了,多大点事,至于哭成这样?”
这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赵徽仪的火气。她猛地站起身,眼泪还挂在腮边,一双杏眼却瞪得圆圆的,红通通的像只炸毛的小狐狸:“什么叫几棵草?这是麒麟竭苗!是我求了好久才有的!你毁了我的宝贝,还敢说没事?无耻小儿,快赔钱!” 她说着就把小手往前一伸,掌心还沾着点泥土,气势汹汹的模样,倒像是要讨回天大的公道。
周珩愣住了,原本还觉得这小丫头哭起来软乎乎的,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凶。他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沾着泪的睫毛忽闪忽闪,忽然 “咯咯” 笑出声,银铃在丝绦上叮当作响:“你这人,哭的时候像小团子,凶起来倒像只小老虎。”
赵徽仪被他笑得一怔,哭声渐渐停了。她这才仔细打量眼前人:月白锦袍上绣着细密的小团花,领口滚着青金镶边,小方巾的角上绣着只展翅的小鹰,总角上的丝绦一动,银铃就跟着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她忽然想起自己方才揪人衣领、又哭又闹的样子,脸颊微微发烫,声音也软了些:“你…… 你是谁啊?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