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脸不谈》只七天

4、手滑拉黑

　　林越最后只是敲定了系列的其中一件成衣，程珊拍照存档后这套衣服就算是正式秀场那天的初版 look。

　　江聿站在林越身边，指尖轻轻拂过西装的腰侧，目光仔细扫过肩线与衣摆的衔接处，“腰围再收小 1 公分，贴合度会更好。接下来到秀场前，需要保持今天的体重和肌肉状态。”

　　“好的江老师，我记住了！” 林越立刻乖乖点头。

　　“还有头发和肤色。” 程珊一边在平板上记录注意事项，一边对着林越的助理补充，语气清晰又周全，“最近尽量避免晒黑，也别烫发、剪发，保持现在的发型长度和发色就好。后续如果有特殊的发色或造型要求，我们工作室会提前一周通知你们，不过 trace 的秀场大多偏好原生发色，不用太担心。”

　　她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试衣间：“辛苦你们跑一趟，现在把衣服换下来就可以离开了，后续的尺寸调整我们会联系裁缝，确定好时间再跟你们对接。”

　　林越的助理连忙点头应下，陪着林越去试衣间换衣服。

　　江聿走到样品架前，看着那件还挂在衣架上的衣服，指尖轻轻碰了碰衣襟的暗纹，待会其他模特来了再仔细看看，要是真能碰到合适的最好，如果实在不行…… 或许只能再调整设计，适配现有的模特了。

　　可后续三个小时的试衣，彻底打破了他的期待。

　　从第一位模特走进来，到最后一位离开，江聿的目光扫过无数张脸、无数种身形，却始终没找到那种感觉。走出样品间时，他脸色沉沉的，木着一张脸直奔茶水间，动作机械地给自己冲了杯抹茶，绿色的粉末在热水里慢慢化开，却没驱散心里的烦躁。

　　他完蛋了。
　　无论怎么选，都找不到比谢沂琛更适合那件西装的人。到后来，他甚至下意识地把标从最初的 “为衣服找模特”，变成了 “寻找谢沂琛的平替”，可连个能勉强搭上边的都没有。

　　正对着杯子发呆时，茶水间的门被推开。程珊送走最后一位模特，手里拿着试衣记录文件走进来，刚想汇报情况，就听见江聿突然开口：“珊姐，麻烦你现在联系一下林越的经纪人。”

　　程珊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好，是有什么调整吗？”

　　“不是调整。” 江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才接着说，“你跟他说，能不能、能不能让他帮我先跟谢沂琛提一下试衣的事？就说我这边有件衣服，很适合他，希望他能抽时间考虑一下。”

　　程珊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谢沂琛，惊讶地挑了挑眉，但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联系他，尽量跟他说清楚情况。不过他经纪人那边说谢沂琛之前推了不少时尚邀约，大概率…… 不会轻易松口。”

　　“我知道。” 江聿低头喝了口抹茶，“试试吧。”

　　“好。”程珊拿出手机立刻发送消息，发完消息，她才把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这是今天敲定的几个模特人选，基本信息和试衣反馈都在里面，明天我们一起过一遍照片，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造型或者尺寸的地方。”

　　江聿伸手接过文件夹，翻开快速扫了几页，对着程珊点了点头：“好，我先带回去看看。辛苦了，你先下班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行。” 程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她补充道，“要是林越经纪人那边有回复，我直接把消息发给你，你到时候注意看就行。”

　　“嗯，麻烦你了。” 江聿应了声，手里捏着文件夹，心里却始终悬着，他不知道谢沂琛听到后，会是嗤之以鼻，要来给误会他是‘男模’的设计师做模特。

　　如果是江聿的话大概率会拒绝。

　　程珊到工位上收拾好东西，离开时又跟他打了声招呼，“走啦，有消息第一时间发给你。”

　　“好。” 江聿点点头，目送她走出办公室。

　　程珊刚离开，工作区里就炸开了锅。其他同事本来还在对着电脑赶工，见她提前下班，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投向江聿，有人试探着开口：“江总监，程姐都走了，那我们呢？”

　　“是啊江哥，今天的活我差不多做完了，我们也能提前走吧？”

　　“求你了求你了！我今晚约了朋友看电影，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江聿合起手里的文件夹，敲了敲桌面，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行了，别吵了，手里工作完成的，确认没问题就可以走，没做完的也别急，待会我请大家吃甜点，想吃什么直接发群里。”

　　“耶！江总监万岁！”
　　“工作完成的可以留下来吃甜点吗总监？”

　　“都依你们。” 江聿拎起桌上的文件夹，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推开一条门缝补充了一句，“不过别磨蹭，十分钟内把想吃的甜点列好发我微信，超时可就没份了。”

　　“收到！保证十分钟内搞定！”

　　身后立刻传来整齐又响亮的回应，还夹杂着几声憋不住的笑。江聿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关上办公室门，把外面的热闹隔绝在外，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刚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程珊发来的消息：【林越经纪人回复了，说会试着跟谢沂琛团队提一下，有消息再跟我同步。】

　　江聿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指尖在对话框里敲了个 “好。”

　　发完消息后他把文件打开，仔细看了看，反正没那么快走便打算先把明天需要做的事情先完成一部分，按照今天的试衣顺序，第一份资料就是林越的。

　　江聿的目光落在照片细节上，指尖捏着笔，在纸页边缘认真标注：“袖口可缩短 0.5cm，领口需微调贴合颈部，裤侧缝可收 1cm，配饰可以选用……”

　　每一条标注都写得细致，等他处理完三四份资料，抬头看向窗外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玻璃门外的工作区，原本热闹的工位大多空了，只剩下两三个同事，江聿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疲惫，肩膀微微发沉，连指尖都有些酸胀。

　　就连后颈处也传来麻麻的感觉。

　　他伸手拉过手边那个小小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两块司康。江聿拿出一块伯爵红茶味的，撕开油纸，咬了一口靠在椅背上，一边慢慢嚼着司康，一边放空发呆。

　　刚才标注林越资料的时候，他其实想过：如果谢沂琛那边真的不同意，让林越试试那件好像也不是不行。虽然少了点最契合的矛盾感，但林越干净的气质，或许能穿出另一种味道。

　　手机此刻传来消息提醒声，江聿迅速地拿起来，是程珊发来的消息，附带了一张聊天截图。

　　截图里，林越的经纪人回复：“谢老师那边问，方不方便加一下江老师的个人联系方式？要是可以的话，他会考虑一下试衣的事。”

　　末尾还附了一个谢沂琛的联系方式推荐，头像和江聿偷偷保存的那张一模一样。

　　紧接着，程珊又发来一条消息：【这个谢沂琛也太奇怪了吧？哪有人谈合作先要私人联系方式的，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要加吗？】

　　江聿盯着屏幕，指尖悬在对话框上，他几乎能肯定，谢沂琛绝对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借着谈合作的由头，反过来调侃他那天的乌龙，或者干脆就是故意吊他胃口。

　　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叫嚣，这是唯一能让谢沂琛试穿那件西装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恐怕就需要降低要求寻找更合适的人选了。

　　纠结了几秒，江聿深吸一口气，在对话框里敲下几个字：
　　【…… 我问问。】

　　这不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他退出和程珊的聊天界面，点开那个联系方式推荐，看着屏幕上 “添加到通讯录” 的按钮，指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点了下去。

　　添加申请发送成功后，江聿把手机扔回桌角，靠在椅背上，拿起剩下的半块司康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幅度都大了很多。

　　在他‘杀’了最后一块司康后，手机终于传来了动静。

　　江聿眯着眼睛去够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反转过来的时候他把眼睛闭上了，视线昏暗了两秒后他对自己的这个行为嗤之以鼻，不过加个好友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定了定神，大大方方地把手机举到面前，解锁屏幕点开微信置顶的新朋友通知栏里，果然是谢沂琛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挺执迷不悟啊。】
　　他定了定神，大大方方地把手机举到面前，解锁屏幕点开微信 —— 置顶的新朋友通知栏里，果然是谢沂琛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挺执迷不悟啊。】

　　江聿的指尖瞬间顿住，心里 “噌” 地冒起一股气：这哪是打招呼？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合着自己主动加好友、想谈合作，在对方眼里就是 “执迷不悟”？他想起那天的乌龙，又想起自己找林越经纪人牵线的周折，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对方此刻又发了条消息：【微博都把我拉黑了，为什么还想和我合作？】

　　此刻，江聿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昨天他用的似乎是工作室的官方号，他没敢回复，转头打开了博客，发现了上面登入的账号显示：trace工作室。

　　头像还带了一个蓝色的‘v’。

　　完蛋。

　　他瞬间垮了肩膀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这下彻底理亏了。

　　自己用官方号拉黑合作意向人，转头又用私人号找人家谈合作，刚才那点火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心的懊恼，但却不是懊恼拉黑他，而是懊恼自己居然没看清楚账号。

　　手机还放在桌子上，屏幕亮着谢沂琛的对话框，江聿捏了捏眉心，斟酌了半天才在对话框打下；【不好意思谢先生，手滑了。】

　　这句话发完后对话框跳出一个小猫击打屏幕的效果表情包，然后下一秒被撤回了，随后谢沂琛发来了七个字【不好意思，手滑了。】

　　……超级幼稚。

　　眼看着聊了几句，句句都让江聿气恼，却依旧没有点到正事上，于是他没有回应谢沂琛的报复发言，江聿压下心里的别扭，决定不跟他耗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十几秒后发出一段条理清晰的话：

　　【谢先生，我们还是聊正事吧。不知您是否可以考虑一下 trace 工作室提出的试衣邀请？客观来讲，您的气质和身形，真的很契合我们这次的主推款式。试衣时间完全可以根据您的档期来定，trace 工作室静候您的佳音。】

　　他想把话题拉回工作本身，避开私人恩怨。

　　可没等他松口气，谢沂琛的消息又传了过来，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调侃：【是你 “敬候佳音”，还是工作室 “敬候佳音” 呢？】

　　江聿看着这句话，心里暗咒一句不要太过分，他重新组织语言：【是工作室的正式邀请，也是我作为设计师的真诚建议。】

　　对方却在几秒后发来一段语音：“如果是江设敬候佳音，和个人建议的话，那我明天有空就来。”

　　语音播放完，办公室里还残留着他的声音。江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谢沂琛的意思，这人的态度太过奇怪了。

　　他盯着那个语音条，手指悬在屏幕上，心里又气又有点莫名的乱这是故意的吧，故意拿这种话拿捏他，就是为了报之前被误会、被拉黑的 “仇”？

　　不过那个外形太过于有吸引力，江聿的手指还是敲下一个字

　　【我。】

　　消息发送完，他就立刻把工作室的位置发了过去，随后立刻把他的聊天框设置成了免打扰。

　　……

　　收到江聿发来的这两条新消息后，谢沂琛笑着放下手机任由化妆师替他卸妆，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助理赵诚走了进来，谢沂琛立刻提：“哥，明天去一趟trace。”

　　“什么？去那边干什么。”

　　谢沂琛靠在椅背上，想起江聿刚才回复时大概率又气又别扭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语气带着点调侃，“去给一个执迷不悟还特意托人苦心哀求的设计师试个衣。”

　　“噢，是昨天遇到的那个Omega？”

　　“是设计师。” 谢沂琛没等他说完就轻轻打断，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纠正，“人家是 trace 的设计总监，别乱给人贴代名词。”

　　赵诚挑了挑眉，拿出手机查看日程：“明天只有上午十点的采访，时间很充足，要准备套造型过去吗？”

　　“不用。” 谢沂琛摇摇头，想起江聿说的您真的很合适，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到时候直接去就行，他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