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的告白》梨云亿

3、 正青春

　　补习结束。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三个少年并肩走在放学路上，空气中还残留着上午补课的疲惫与慵懒。

　　陈嘉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啊——总算解放了！下午干嘛去？回家睡觉？”
　　周淮南：“睡什么睡？大好时光，嗨起来！”
　　陈嘉树：“哈哈！开个玩笑，当然要嗨！”
　　林果：“先去吃饭吧，吃完再嗨。”
　　陈嘉树：“没错没错，先吃饭，我肚子都叫了。”
　　周淮南：“最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我们去尝尝呗！”
　　“好啊！”两人都点头同意。
　　……

　　烤肉店里人声鼎沸，滋滋的油花声和浓郁的肉香瞬间包围了他们。三人围坐在一个小桌前，刚才在补习班里的疲惫和紧张，似乎都随着烤盘上腾起的烟火，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

　　“这块五花肉烤得正好，给你。” 周淮南把第一块烤得金黄焦脆的肉夹到了林果的盘子里。坐在对面的陈嘉树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嘉树：“哎！可不能这么偏心奥！我的呢？”
　　周淮南：“有！都有！给你！”

　　林果看着两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个时候的他们多好啊。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在这里，那该多好啊……
　　……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摇晃的光点。大街上还弥漫着一丝慵懒的气息。

　　“吃得太饱了，得活动一下。”陈嘉树伸展了一下胳膊，提议道，“去旁边的社区球场投会儿篮怎么样？消化消化。”

　　周淮南立刻举手赞同，脸上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林果摸了摸自己微微发撑的肚子，笑着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当观众，顺便……给你们看东西。”

　　于是，破旧的社区篮球场成了临时的舞台。两个男生开始奔跑、跳跃、抢断。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像敲打着年轻的心跳。

　　林果坐在场边的长凳上，怀里抱着他们的书包和刚买的矿泉水。她的目光追随着场上那两个身影，但很快，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稳定地、长久地落在了陈嘉树身上。

　　他运球时专注地抿着嘴，突破时衣角被风带起的弧度，投篮后手腕停留在空中的姿态，甚至因为没投进而懊恼地抹一下额角汗珠的小动作……所有这些细节，都被她无声地、仔细地收藏进眼底。

　　当周淮南以一个漂亮的三分赢得比赛时，她会跟着鼓掌，但笑容里少了一份由衷的雀跃；而当陈嘉树只是完成一次普通的篮下得分，她的眼角眉梢便会不自觉地漾开一丝暖意，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她看着那颗在他指尖旋转的篮球，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事也像那颗球一样，在他的一次次拍打下，起起落落，却始终不敢传递出去。

　　一阵风吹过，场边银杏树的叶子簌簌落下，有几片正好飘过陈嘉树奔跑的身影。那一刻，在林果眼中，时间仿佛被温柔地拉长了。
　　……

　　斑驳的树影下，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与少年们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最后一个球应声入网，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终于结束。

　　陈嘉树和周淮南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汗水早已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往下淌。两人相视一笑，大口喘着气，不约而同地朝着场边那片凉爽的树荫跑去。

　　“水……水……”陈嘉树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夸张地吐着舌头，像个急需补水的小狗。

　　林果看着他们这副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早就准备好了，从长凳上拿起两瓶矿泉水。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手指精准地越过了靠外的那一瓶，拿起了内侧那瓶她一直用手护着、没有被阳光晒到的。

　　“给。”她将那一瓶先递给了陈嘉树。
　　她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随手一拿。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细微的选择里，藏了多少不动声色的关切。
　　陈嘉树接过，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汗水的、格外明亮的笑容：“谢啦！”

　　他拧开瓶盖，仰起头就“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有力地上下滚动。几滴调皮的水珠逃离了嘴角，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溜进了被汗水浸透的短袖领口。

　　林果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赶忙拿起另一瓶水递给周淮南，试图掩饰这一刻的失神。

　　周淮南接过水，道了声谢，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在并肩站在一起的陈嘉树和林果之间悄悄转了一圈。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明白了刚才投篮时，那道始终聚焦在场上的温柔目光究竟落在了何处。

　　一时间，树荫下只有两人喝水的声音和尚未平复的喘息。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们年轻的身影上跳跃，将这一刻的默契与悄然滋长的情愫，都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一个关于青春的秘密，仿佛也随着那瓶水，悄然传递了过去。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叮——”手机响起了一阵消息提示音。
　　是陈嘉树的手机。

　　陈嘉树：“哎！我妈说今晚让我们回我家吃，我爸过两天要回队里了，我们三家聚一起吃个饭。”
　　周淮南：“好啊好啊，话说回来，我们三家有多久没一块聚过了？”
　　陈嘉树：“嗯...是很久了。看来今晚有口福喽。”

　　林果听着他们的对话，陷入了沉思...

　　她没记错，她也不可能记错。

　　她记得这顿饭——是他们三家九个人的最后一顿团圆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