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搬入静心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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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云煌推演完最后一处，殿外已是星斗满天，灵雾漫过栖梧殿的鎏金脊顶，将夜色衬得愈发静谧。
云擎躬身行礼，衣衫下摆扫过殿内玉砖，声音温和沉稳：“少君，若暂无其他吩咐，云擎便先行告退了。”
云煌并未抬眸，他指尖随意地把玩着一缕跳跃的煌阳灵气，淡淡开口：“静心院已为你备好，这一月，昼夜随侍，听候传唤。”
“这……”
素来从容不迫的云擎竟难得一顿。
静心院坐落于栖梧殿群东后方，是处独立雅致的小院，云氏戒鞭的主材“清心藤”，便有不少栽种在此处。
关键是，此地距云煌的寝居不过百余步。
于他们这般五感敏锐、神魂通透的修者而言，这百步之遥，与同榻而眠…着实区别不大。
见他语塞，云煌拨弄灵气的指尖微顿，眼睫极轻地掀了下，目光漫不经心扫过阶下立着的云擎。那眼神分明无半分戾气，却如昆仑寒雪压顶，自带山巅之上的威压，他淡淡问：“兄长…有意见？”
“不敢，云擎领命。”云擎垂首应下，神色如常，心底却已掀起波澜。
云煌此举看似敲打，既将他置于眼皮底下“驱使”，又警醒他“侍从”的身份；可允许云擎睡在自己“卧榻之侧”，又何尝不是一种隐晦提高了的…信任与亲近？
古朴石路覆着一层薄霜，踏上去足音清冽。侍从沉默的在前方引路，云擎随他行至静心院门口。
说来云擎已是做好应对刁难的准备——毕竟明面上，他可是得罪了云氏少君。
“戴罪随侍，近乎仆从，处境堪忧啊。”这般想着，云擎深邃的重瞳中却无半分惧色，眼底反道隐现出一点跃跃欲试来。
按他前世某些传奇话本的套路，此刻便该有捧高踩低的恶奴，或是急于表忠心的蠢才，不顾他的身份与实力跳出来刁难才是。
有趣，风水轮流转，也让他尝尝主角们“扮猪吃虎、逆袭打脸”的滋味。
“混沌古洞”苦修十九载，再跳脱的性子也磨得沉岳如山，幸得护道的二长老是个风趣之人，才让他如今仍保有这份玩乐心思。
然而，现实与预想截然相反。
静心院内陈设清雅，案几是千年玄铁木，窗台摆的是云阶墨桃，一应器物、修炼资源皆按云氏“大公子”的规格供给，没有半分克扣和缺损。
往来送物传讯的执事、仆从，无不神色恭谨，礼数周全，一无因他“戴罪之身”怠慢轻语，二无趋炎附势刁难试探。
一位执事朝云擎俯身行礼，语调恭敬：“属下见过大公子。少君传话，说白日许是他失了考量，这是少君吩咐给您的，另嘱咐您明日卯时到栖梧宫即可。”说着，递来一个食盒
云擎颔首，接下食盒，望着执事恭敬退去的背影，心中暗笑，云煌的原话定然是“把这个赏他，传他明日卯时到栖梧宫”之类，偏经这执事转述，便多了几分委婉。
这位少君驭下，当真是滴水不漏。
云擎暗暗思忖“他明明摆出为难我的姿态，底下人却丝毫不敢跟红顶白，谨守规矩行事。看来前世话本里踩低捧高的恶仆桥段，在云氏是绝无可能上演了”。
他说不清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敬畏叹服多一些。
到底是上古世家，又在这位手段通天的少君麾下，哪有什么真不开眼的蠢货？怕是一丝不驯的念头尚未升起，就被那无孔不入的威严掐灭了。
云煌的驭下之道，从来不是依靠严刑酷法的简单震慑，而是深入骨髓的、对规则与秩序的绝对掌控。在他划定的界限内，即便云擎身处“被为难”的境地，其身份、其待遇，依然被严格框定在云煌的规矩内，无人敢怠慢逾越。
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在云煌身边立足，唯有凭借真正的价值与能力，任何侥幸心理都不可取。
“此界终究不是前世的小说啊……”
云擎望着窗外明月，难得生出几分伤春悲秋来，孤身降临异世，他忽的懂了云煌那隐藏在煌煌大日阴影下的孤寂寥落。
……
“不对劲！”
云擎骤然低头，看向院中恣意生长的大片清心藤，顿时哭笑不得。
难怪前尘往事骤然涌上心头，险些让他对月伤怀，泪洒静心苑，原来是这藤萝的缘故。
清心藤，先天灵根，其灵韵暗合神魂，能引动修士过往执念与遗恨；而熬过心绪磋磨，藤间清灵之气便会助修士勘破迷障、明悟大道，心境与修为同步精进。
这也是如云氏般底蕴深厚的古老世家，以清心藤作为戒鞭主材的缘由。云氏，从不会无故磋磨子弟。
这院子，当真是“静心”修炼的好地方，便是他前世那上蹿下跳的石猴来了，恐怕都得坐下悟起“回头是岸”的道来，云擎心中难得掠过一丝带着现代思维的调侃。
“不若明日去寻二长老，问问这宫殿到底是哪位执事做的绿化？”云擎默默腹诽着，“即便清心藤易得、即便我云氏底蕴深厚，也不必种这么大片来‘彰显’吧？”
当然，所谓“易得”，只是对云氏而言。
云擎缓步回房，将执事递来的食盒放到案几上，食盒盒身古朴雅致，初看平平无奇。他重瞳随意扫过，突然被内里蕴藏的庞大精纯灵力晃了一下。
快速打开食盒，云擎愣在当场(°ー°〃)。
只见食盒中，幽冥寒髓镇着一盏七彩琼浆，其上隐有凤凰虚象盘旋，旁侧青瓷玉牒内，几块青莲形状的糕点朴素内敛，看着与凡间糕点无异，云擎却感到青莲中竟有道韵流转！
沉稳如云擎也不由咽了口口水，好家伙，“凤栖琉璃盏”、“混沌青莲糕”。这种极品天材地宝辅以顶尖厨修才能做出的仙品灵食，即便受家族看重如他，若无意外，十年内也难能分得一盘。
云煌突然给，不，这次得称“赏”了。
突然赐下这般重赏，是为何？
他懵懵的饮下一口琼浆，液体清甜入喉，化作暖流遍走四肢百骸，近几日与云煌交锋留下的暗伤顷刻间痊愈，就连体质，似乎也隐有提升。
能滋养混沌道胎的灵食，着实恐怖如斯！可见云煌手笔之大。
不过也就是云擎身为混沌道胎，体质强横特殊，若换普通修士，恐怕连一滴都无法承受，饮下即刻便是爆体而亡。
这本就是连上层都难以接触到的仙物！
神思归位，云擎望着远处寝宫巍峨的轮廓，联想到刚刚执事的禀告，唇角逐渐勾起一抹了然的清笑，“这该不会，是那碗‘冰心镇魂汤’的陪礼吧？”
上位者的失态，总是不会提“错”字，更不会有歉意流露，只淡淡一句“失了考量”，随后赐下恩赏，便算点过。
云煌让执事转述的那句“失了考量”，恐怕是他此生做出过的、最折节的让步。
毕竟可不是谁都能在被云煌斥责之后，还被安抚重赏，更多人得到的，都是鞭子……
“我这算是……侍奉得龙心大悦了？”云擎玩笑的想着。
少君，不，我煌弟不愧是睥睨九霄威断万古第一人，瞧瞧人家这格局！这手笔！这大腿！
他云擎，抱定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笑话，此地距云煌寝宫不过百余步，以对方的修为，甚至无需刻意探查，静心苑内一举一动尽皆一清二楚。
是故，从踏进院门开始，除了被清心藤惊出的那声“不对劲”，云擎都只是腹诽，万般思绪皆藏于心底。
但云擎未曾察觉的是，混沌古洞清修十九载得来的古井无波，在和云煌相处短短一日后，就已悄然变得“活跃”了许多。
今日，被扰乱了心绪的，当真只有云煌一人？
……
翌日，天光未亮，灵雾尚未散尽。
云擎自静心院中走出，他今日罕见得未着劲装，一袭青衫沾着晨露的清润，身姿挺拔如劲松，墨发用玉簪松松束起，一双重瞳隐有流光微动，俊朗面容上带着几分疏离的沉静。
云擎悠然漫步在灵韵缭绕的路径上，正欲去往栖梧宫“上值”，途经云煌寝宫时，眸光骤然微凝。
只见朱红石墙外侧，绕着一片碧色藤萝，叶片迎着晨光如缀碎玉，正是清心藤！
藤条攀着宫墙蜿蜒，疏密有致，显然是精心栽种。
他心头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正欲催动重瞳细究，耳边忽如晨风吹过灵叶，声音清晰入耳：“在看什么？”
！
云擎瞳孔骤缩，只见晨光破开灵雾，洒在充满肃杀之气的演武场上，整个场地皆由“镇元黑石”铺就，石面嵌着的日光纹络被镀得金亮，方圆百丈无半分遮挡，边缘立着几尊镇场的聚灵柱，灵气流转间泛着冷冽光泽。
这座演武场就立在云煌寝宫前，他昨日路过时竟未察觉！
云擎凝神，重瞳幽光闪动，穿透这诡异的隐匿，清晰望见云煌傲立的身影。
他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周身气息收敛得不露丝毫，这份返璞归真的境界，已然深不可测。
以云擎的修为，之前都未察觉到半分灵力波动，仿佛对方连着这演武场，都只是一道与天地相融的虚影。
思量间，云煌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下来练练？”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搬入静心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