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我脏，却不知别人已爱我七年》晓梦刚醒

13、摊牌与告白

　　沈括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遍体鳞伤的野兽，从周予泽那间令人窒息的密室逃离。巨大的震惊与背叛感淹没了他，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扭曲的、近乎同归于尽的冲动——他不能一个人承受这可怕的真相！他要撕开周予泽那伪善的面具，让林梦瑶看清楚，她所托付的、所信赖的，究竟是一个怎样处心积虑的阴谋家！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驱车疯狂地驶向林梦瑶的工作室。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以何种姿态冲进去的，只记得当时林梦瑶正俯身调整一个大型花艺作品的弧度，侧脸在阳光下宁静而专注。
　　“林梦瑶！”他嘶吼着，声音破碎，眼眶通红地闯了进来，吓了正在帮忙的助理一跳。
　　林梦瑶蹙眉转身，看到他这副癫狂的模样，眼中瞬间覆上冰霜：“沈括，你又想干什么？请你出去！”
　　“我干什么？”沈括指着她，因为激动而浑身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嫁了个什么人？！周予泽！他是个疯子！一个监视了你不知道多少年的变态！”
　　林梦瑶脸色一沉：“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沈括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带你去看看！我带你去看看他那个密室！里面全是你的照片！从你大学开始！还有我们沈家的商业报告！他早就盯上你了！也早就盯上我们沈家了！他跟你结婚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协议，是他处心积虑的掠夺！”
　　他语无伦次，但关键词“密室”、“照片”、“大学”、“商业报告”、“掠夺”，却像一颗颗炸弹，在林梦瑶耳边轰然炸响。
　　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但眼神却锐利起来：“沈括，你疯了。为了诋毁他，这种荒谬的谎言你也编得出来？”
　　“谎言？”沈括看着她不信的模样，更加绝望愤怒，“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编谎言？！好！你不信是吧？你自己去问他！你去问他书房后面那个密室里，为什么贴满了你这么多年的照片！你去问他，是不是早就认识你！你去问他，娶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吼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她。
　　林梦瑶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僵硬。沈括的样子不像作假，那种崩溃和绝望，演不出来。可他所描述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
　　周予泽……监视她？很多年？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当晚，周予泽回到公寓时，已是深夜。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林梦瑶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画图，也没有休息，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在等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滞。
　　周予泽脱下外套，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还没休息？”他走过去，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林梦瑶抬起头，灯光下，她的脸有些苍白，眼神却清亮得逼人，直直地看向他。
　　“沈括今天来找过我。”她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审视的重量。
　　周予泽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他说了什么？”他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他说，”林梦瑶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着那些让她心魂俱震的词句，“你有一个密室，里面贴满了我从大学开始的照片。还有他们沈家的商业报告。他说，你早就认识我，娶我，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掠夺。”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周予泽，告诉我，他在说谎。”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予泽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沉默本身，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认。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没有说谎。”
　　五个字，如同五把铁锤，狠狠砸在了林梦瑶的心上。她只觉得呼吸一窒，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尽管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他承认，那种冲击力依旧让她眼前发黑。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带着被欺骗、被窥视的巨大羞辱和愤怒，“你一直在监视我？你把我当做什么？一个你布局多年的……猎物吗？！”
　　看着她眼中涌起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周予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蹲下，以一种近乎卑微的仰视姿态，迎上她质询的目光。
　　“是，我早就认识你。”他承认，声音低沉而清晰，“在七年前，市美术馆那场新兴设计师联展上，你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站在你那组无人问津的、名为《韧》的铁丝与干花作品前，眼神像不服输的野火。”
　　林梦瑶瞳孔骤缩。那么久远的事……她几乎都已忘记。
　　“从那时起，我的目光就无法从你身上移开。”周予泽继续说着，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我看着你毕业，看着你为了生计奔波，看着你……如何一步步失去光彩，如何卑微地爱着一个根本不配的人。”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尘封的记忆闸门。那些她以为无人知晓的艰难、倔强和失落，原来早已被另一双眼睛，默默地、完整地见证。
　　“收集你的信息，关注沈氏的动向，最初或许有商业竞争的考量。但后来，更多的，是因为你。”他的眼神坦诚得让她心惊，“我怕沈括那个蠢货终有一天会伤你至深，我怕你在他编织的陷阱里彻底沉沦。我必须确保，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能有能力，也有理由，出现在你面前，接住你。”
　　“所以，没有巧合，没有偶然。”周予泽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温柔，“你每一次的‘偶遇’，你工作室的选址，甚至那场珠宝大赛的邀请……都是我蓄谋已久。”
　　他抬起手，轻轻握住她因震惊而冰凉的手指，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
　　“梦瑶，我承认我的开始并不纯粹，我布下的局，算计了时机，利用了你的脆弱。”
　　“但我也要告诉你，这个局，最初或许是为了得到，可后来，只是为了等待。”
　　“等待你心甘情愿地走进来。”
　　“等待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地告诉你——”
　　“我爱了你，很多年。比你知道的，要久得多。”
　　林梦瑶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沉如海的真挚情感。所有的愤怒、羞辱和震惊，在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千钧的告白面前，开始土崩瓦解。
　　她想起他的尊重，他的支持，他一次次将她从泥沼中拉起，告诉她她是星辰……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是长达数年的凝视与等待。
　　这不再是简单的协议，也不是一时兴起的掠夺。
　　这是一场，以爱为名的，漫长预谋。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周予泽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梦瑶，我知道我的方式错了。你可以生气，可以怪我，但请不要否定我的感情。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以丈夫的身份，真正爱你的机会。”
　　林梦瑶看着眼前这个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的男人，心乱如麻。
　　信任的基石仿佛在崩塌，可崩塌的废墟之下，露出的，却是她从未敢想象的、深沉如渊的情感。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