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外》渐樱

3、只是订婚

　　连念这几天几乎扎在了连氏集团，从熟悉公司架构到研读项目文件，忙得脚不沾地。幸好父亲连舟珩没多说什么，只偶尔叮嘱她别太累，若是换作从前，早该催着她回家歇着了。

　　此刻，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指尖夹着支钢笔百无聊赖地转着，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上，思绪却有些飘忽。三天之约越来越近，一想到要和司逐见面，她的心就忍不住发紧。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吓得她手一抖，钢笔“嗒”地掉在桌上。看清来电备注是孟冰冰后，她才松了口气，弯腰捡起笔接起电话：“喂？”

　　“天啊宝贝！你快看新闻了吗？”孟冰冰的声音像颗炸雷，在听筒里炸开，“司家和沈家的婚礼竟然定在明天！这也太速度了吧，前几天才听说日子定了，怎么突然就这么急？”

　　连念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尖泛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知道了。”

　　“知道了就完了？”孟冰冰立刻不依不饶，“咱就是说去不去啊！这么大的场面，不去凑凑热闹多可惜！”

　　连念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语气依旧淡淡的：“不感兴趣。”

　　“别啊别啊！”孟冰冰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算当年是你提的分手又怎样？咱大大方方去，让他看看你现在过得多好！就这样定了，明天我来接你，你可不许放我鸽子！”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连念盯着手机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在桌上。

　　她转头看向窗外，海城的阳光正好，街道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可她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沉甸甸的。

　　司家和沈家都是海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海城上流社会，连公司里几个相熟的同事，此刻也正围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听说司氏最近状况不太好，怎么还突然办婚礼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靠联姻稳固一下公司地位吧。”

　　“沈家那位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和司总也算是门当户对。”

　　听着同事们的议论，连念的心里五味杂陈。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可脑子里却全是司逐的影子。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边要应对濒临破产的公司，一边还能有条不紊地筹备婚礼。是真的对公司的状况胸有成竹，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司逐，我真的……”她喃喃自语，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只是静静地坐在工位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连念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脑子里全是司逐婚礼的事，连同事们的议论声都渐渐模糊了。

　　突然，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秘书轻轻走到她工位旁，恭敬地开口：“连小姐，连总叫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连念回过神，连忙点点头，随手抓起桌上一份无关的文件，假装是要去汇报工作，快步走向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就看到连舟珩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坐在宽大的真皮椅上，神情悠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连念走到他办公桌前，将文件放在桌上，轻声问：“爸爸，您找我有事吗？”

　　连舟珩放下茶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着说：“坐。跟你说个事，咱们跟司氏集团的谈判，先往后推一推。”

　　连念心里咯噔一下，不解地问：“为什么呀？不是说好三天后见面的吗？”

　　连舟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还能为什么，人家司家公子明天就要结婚了，正是忙的时候。咱们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谈合作，太不懂事了。先等他把婚礼忙完，咱们再找时间详谈。”

　　连念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她知道父亲说得对，上流社会讲究人情世故，这个时候确实不该去打扰。可一想到明天就是司逐的婚礼，她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得发慌。

　　连舟珩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忽然笑了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怎么，在想司家的婚礼？”

　　连念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没……没有。”

　　“别装了，”连舟珩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司家和沈家的婚礼，明天整个海城上流社会的人都会去，咱们连家自然也不能缺席。正好，你也去凑凑热闹，多认识些人，对你以后在公司发展也有好处。”

　　连念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您……您要我去？”

　　“怎么，不想去？”连舟珩挑眉看着她。

　　连念张了张嘴，想说“不感兴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不是她想不想去的问题，而是作为连家大小姐，她必须去。这是规矩，也是责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好，我去。”

　　连舟珩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嘛。明天好好打扮一下，别给咱们连家丢脸。”

　　“知道了，爸爸。”连念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的文件滑落在地。她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茫然。

　　原来，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终究还是要去参加他的婚礼，亲眼看着他娶别人。

　　命运，还真是讽刺。

　　可……自己有什么资格讽刺命运呢？

　　连念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当年，是她亲口对司逐说的分手，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是她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如今他要结婚了，过得好好的，甚至在公司危难之际，还能拥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而她，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在这里为他的婚礼心烦意乱，为他们的过去耿耿于怀。

　　说到底，不过是她自己活该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明天的婚礼，她必须去。不仅是为了连家的面子，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彻底的了断。

　　她要亲眼看着他幸福，然后，彻底放下过去。

　　第二天早晨，连念起得格外早。

　　她站在衣帽间里，对着一排排衣服挑了许久，最终选了一条香槟色的高定礼裙。裙子是简约的吊带款式，裙摆层层叠叠，像流动的月光，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愈发清冷。她化了个精致的淡妆，将长发松松地挽成一个发髻，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再配上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又疏离。

　　连念本身底子就好，这样一打扮，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下楼时，连舟珩已经将准备好的礼品放在了玄关处。有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有包装精美的顶级茶叶，还有几盒限量版的雪茄，每一样都透着低调的奢华。旁边还放着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面是给新人的礼金。

　　“这些你待会儿跟冰冰他们一起带过去。”连舟珩叮嘱道，“我先跟几个老朋友去会场，你跟他们年轻人一起，路上注意安全。”

　　连念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连舟珩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好好玩，别太拘谨。”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连念看着玄关处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品，无奈地摇了摇头。上流社会的人情往来，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孟冰冰发来的信息：“Hello宝贝，开门！”

　　连念走到门口，打开大门，一眼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停在别墅门口，车身锃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孟冰冰从驾驶座上探出头，笑着挥了挥手：“速度挺快啊。”

　　连念靠在门框上，挑眉道：“你这速度，倒是比我想象中快。”

　　“哪里哪里，”孟冰冰推开车门走下来，今天她穿了一条亮片短裙，妆容精致，“叶折和段珩待会儿就来了，我们先等他们一会儿。”

　　连念点点头，侧身让她进来。

　　孟冰冰刚走进来，就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里面也放着好几样礼品。“你看，我妈偏要让我带这么多东西，说什么司家和沈家都是世交，人之常情，不带就失礼了。哎呀，我真的快累死了。”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拎着礼品走进客厅，可当她看到客厅里堆得比她后备箱还多的东西时，瞬间扶额：“行呗，你赢了。果然还是你们连家豪气。”

　　连念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门外又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她们起身走到门口，就看到两辆豪车一前一后地停在了别墅门口——一辆是叶折的保时捷911，另一辆是段珩的玛莎拉蒂总裁。

　　叶折和段珩从车上下来，两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意气风发。

　　“不好意思，来晚了！”叶折笑着走过来，“路上有点堵车。”

　　段珩跟在后面，手里也拎着礼品，对着连念点了点头：“念姐，早。”

　　“早。”连念回应道。

　　孟冰冰立刻迎上去，拍了叶折一下：“你还好意思说，再晚一点，婚礼都要开始了！”

　　叶折嘿嘿一笑：“这不是来了嘛。快，东西都上车，咱们赶紧走，别真的迟到了。”

　　几人齐心协力，将所有礼品都搬到了车上，然后分别坐上了各自的车，朝着司家婚礼的举办地——海城最豪华的七星级酒店“云顶天宫”驶去。

　　四辆车组成的小车队平稳地汇入早高峰的车流，车内的蓝牙电话将四个人的声音串联在一起，打破了各自的沉默。

　　“说真的，”孟冰冰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一丝雀跃，“难得见大家穿得这么正式。刚才在你家门口，看到叶折和段珩穿西装的样子，还挺人模狗样的嘛。”

　　“嘿，什么叫人模狗样！”叶折立刻反驳，语气里满是得意，“这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必须的，今天这种场合，咱可不能给念姐丢脸。”

　　“得了吧你，”段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的笑意，“再帅也帅不过新郎官。说起来，你们谁见过沈家那位小姐？”

　　“我见过一次，”孟冰冰想了想，“在一个画展上，长得挺漂亮的，气质也不错，跟司逐站在一起，确实挺般配的。”

　　连念握着方向盘，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没有说话。般配吗？她在心里问自己，可脑子里却浮现出高中时那个穿着白衬衫、笑容干净的少年。

　　“般配又怎么样，”叶折哼了一声，“我还是觉得念姐当年跟司逐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养眼的。郎才女貌，多登对。”

　　孟冰冰立刻附和：“就是就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司逐天天跟在念姐屁股后面，跟个小跟班似的，那叫一个黏人。”

　　听着他们回忆往事，连念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痒。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叶折和孟冰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他们都知道，连念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都没放下。

　　段珩率先打破沉默，转移了话题：“对了，听说司氏这次婚礼办得特别盛大，包下了整个云顶天宫，还请了不少名人过来。”

　　“那可不，”孟冰冰立刻接话，“司家和沈家联姻，这可是海城的大喜事，肯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就是不知道，司氏现在这个状况，还经得起这么折腾吗？”

　　“谁知道呢，”叶折叹了口气，“希望司逐能挺过去吧。毕竟，他也是我们的老同学。”

　　连念的心又沉了沉。她知道，司逐这么做，无非是想通过这场盛大的婚礼，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司氏集团一切安好，他司逐有能力稳住局面。可这背后，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云顶天宫门口。远远望去，酒店门口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气球和彩带，一派喜庆的景象。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记者们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照。

　　“我的天，这阵仗也太大了吧！”孟冰冰惊叹道。

　　连念深吸一口气，将车停在指定的停车位上。她看着车窗外热闹的景象，心里却一片冰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们四个走的是酒店特意为亲友开放的侧门，避开了门口围堵的记者和宾客。将带来的礼品交给工作人员登记放好后，四人一同走进了宴会厅。

　　一推开门，连念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整个宴会厅大得惊人，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白色的玫瑰和白色的纱幔，层层叠叠，浪漫又奢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食物的香气，悠扬的小提琴声在耳边回荡。

　　宴会厅的墙壁上，挂着好几幅司逐和新娘的巨幅婚纱照。连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照片上的司逐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只是眼神里似乎少了些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和疏离。而他身边的新娘，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笑容温婉动人。

　　连念仔细看了看照片下方的名字——沈微挽。

　　她记得孟冰冰说过，沈微挽是沈家的小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照片上的她，有着一张无可挑剔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眉眼弯弯，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甜美又大方。她的气质很独特，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又带着一丝少女的灵动活泼，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连念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看向宴会厅里来来往往的宾客。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礼服，脸上带着笑容，谈论着这场盛大的婚礼。

　　“啧啧啧，这沈微挽是真好看啊，”孟冰冰凑到连念身边，小声感叹道，“难怪司逐会选她。”

　　叶折也点点头：“确实挺漂亮的，跟司逐站在一起，确实挺般配的。”

　　段珩看了连念一眼，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说：“别多想，都过去了。”

　　连念勉强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可心里的那份酸涩，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里。

　　连念也抬起头，心脏猛地一跳。

　　司逐挽着沈微挽的手，缓缓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肩宽腰窄，身姿愈发挺拔。五官轮廓深邃分明，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神也比照片上更加疏离。沈微挽则穿着一条简约的白色鱼尾裙，裙摆上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挽着司逐的手臂，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看向司逐的眼神里满是爱慕。

　　两人并肩走在红毯上，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看起来郎才女貌，无比般配。

　　连念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他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手包，指尖泛白，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

　　“我的天，”孟冰冰凑到连念耳边，压低声音惊叹道，“这阵仗也太大了吧？我还以为直接就结婚了呢！”

　　旁边的叶折也点点头，一脸咋舌：“是啊，这排场，比我参加过的任何一场婚礼都要盛大。”

　　段珩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说：“司氏最近不是资金紧张吗？怎么还舍得花这么多钱办婚礼？”

　　连念的心也跟着沉了沉。是啊，她也想不通。如果只是为了稳住局面，一场普通的婚礼就足够了，何必如此铺张？难道他真的……很爱沈微挽？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一个穿着礼服的司仪拿着话筒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对着全场宾客微笑着说道：“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中午好！欢迎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到司逐先生和沈微挽小姐的订婚宴！”

　　“订婚宴？”

　　孟冰冰和叶折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去！原来是订婚啊！”孟冰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还以为是结婚呢，吓我一跳。不过话说回来，订婚就搞这么大阵仗，要是结婚，不得在整个海城都布满鲜花啊？”

　　叶折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夸张：“哪里哪里，依我看，到时候直接包几架飞机，在天上撒花，让整个海城的人都知道司家公子结婚了！”

　　段珩也笑了笑，摇了摇头：“司家和沈家这是要向整个海城宣告他们的联姻啊，看来司氏是真的想靠沈家渡过难关了。”

　　连念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订婚……原来是订婚。

　　她一直以为，他是要结婚了。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这个认知让她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可紧接着，又涌上一股更复杂的情绪。

　　不是结婚，是订婚。这意味着，他们之间，还有一丝可能吗？

　　不，连念，你别傻了。

　　她立刻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念头。订婚和结婚，不过是一步之遥。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和沈微挽订婚，就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而她，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舞台上的司逐。他正微微侧着头，听沈微挽说着什么，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连念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痒。她端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无法缓解她心里的燥热和疼痛。

　　司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人群。当他看到连念时，眼神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意外，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转过头，继续听沈微挽说话。

　　那一个点头，轻得像羽毛，却重重地落在了连念的心上。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如今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即将和别人订婚，而她，只能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

　　孟冰冰最先察觉到连念的不对劲，她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却一直没松开，眼底的光也暗了几分。她赶紧打圆场，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到底是谁跟我说的是结婚呀！你看这闹的，差点让我误会一场。”

　　叶折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不知道哪个小道消息传错了，害我们白惊讶半天。”

　　连念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香槟，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抬眼看向三人，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都差不多，反正最后都是要在一起的。既然来了，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发呆，走吧，去逛逛。”

　　她说完，率先迈步朝着宴会厅的另一侧走去。孟冰冰、叶折和段珩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只能赶紧跟了上去。

　　“念姐，你看那边的甜品台，做得好精致啊！”孟冰冰快步走到连念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有你最喜欢的提拉米苏，要不要去尝尝？”

　　连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甜品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甜点，色彩缤纷，确实很诱人。她点了点头：“好啊。”

　　几人一边逛一边闲聊，孟冰冰和叶折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的趣事，段珩偶尔插几句话，气氛看似轻松，可连念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地飘向舞台的方向，那里，司逐正和几位长辈寒暄着，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对她点头示意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逛了一会儿，连念觉得有些闷，便对三人说：“你们先逛，我去下洗手间。”

　　“要不要我陪你去？”孟冰冰立刻说道。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连念笑了笑，转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宴会厅的某个角落，一道炙热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在她的背影上。

　　是司逐。

　　他刚才应付完几位长辈，下意识地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连念的身影。当看到她和孟冰冰几人在一起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他看到她脸上平静无波，看到她和朋友谈笑风生，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

　　直到连念转身离开，那抹酒红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的目光也一直紧紧跟随着她，无法移开。眼底翻涌着太多情绪，有思念，有愧疚，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他即将和沈微挽订婚，连念也早已是他的过去。可当再次看到她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阿逐，怎么了？”沈微挽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司逐猛地回过神，掩饰性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闷。”

　　沈微挽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来来往往的宾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笑了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们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司逐摇摇头，“还有很多客人要应付。”

　　他说完，再次看向连念离开的方向，可那里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他的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