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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南归的牵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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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海的航班在午後。梁知予准时出现在酒店大堂,手里提着一个纸袋。
“路上看。”他把纸袋递给我,里面是几本他精心挑选的书,还有一盒冰糖葫芦,“北京的特产,带回去尝尝。”
去机场的路上,我们都很安静。他的手始终握着我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在铭记这份触感。
在安检口前,他轻轻拥抱了我。这个拥抱很克制,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到了给我信息。”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飞机起飞时,我望着舷窗外渐渐远去的北京城,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怅惘。来时的期待,已经变成了离别的不舍。
打开他送的书,扉页上是他熟悉的笔迹:
「上海与北京,不过两小时的航程。
而我的心,始终在你身边。」
我抚摸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两个城市的距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回到上海的家,房间里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却莫名显得空荡。我把那幅“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宣纸贴在书桌前,又将他送的书在书架上摆好。
做完这些,我给他发了条信息:「到了。」
他几乎秒回:「好好休息。想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的脸颊微微发烫。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了规律的异地联系。每天早上,他会准时发来北京的天气和一句早安;晚上睡前,我们会通个简短的电话,说说各自一天的见闻。
这种相处模式让我感到很舒服。他从不过度打扰,却总能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关心。有时我加班到深夜,他会远程给我点一份宵夜;有时我遇到工作上的难题,他会用他理工科的思维给我提供不同的视角。
周五晚上,苏晴约我吃饭。一见面她就盯着我看个不停。
“不一样了。”她笃定地说,“去一趟北京,整个人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我笑着否认:“哪有那么夸张。”
“别狡辩。”她凑近,“快说说,梁知予是不是表白了?”
我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苏晴瞪大眼睛,“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一种...心照不宣的关系。”
确实,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正式的告白。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心意。而这种不说破的默契,反而让我感到安心。
周末,我收到一个从北京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台投影仪,还有他手写的一张卡片:
「想和你一起看电影,即使不在同一个城市。」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尝试了远程观影。他选了《爱在黎明破晓前》,当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在火车上相遇时,他在电话那头轻声说:“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我就想起了你。”
“想起我什么?”
“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你坐在窗边看书的样子。”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阳光照在你的侧脸上,美好得让人不敢打扰。”
我的心轻轻颤动。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我。
电影结束后,我们谁都没有挂断电话。听着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仿佛对方就在身边。
“知予,”我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么久?”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然后是他认真的声音:“因为你是你。善良,坚韧,对生活永远保持着热情。即使在最难过的时候,你也没有放弃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些话他说得很慢,却字字敲在我的心上。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我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为什么愿意走近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觉得,做自己就很好。”我望着窗外的月色,“在你面前,我不需要伪装,不需要讨好,只需要真实地做自己。”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笑声:“这是我听过最好的夸奖。”
那晚我们聊到很晚,从童年趣事谈到人生理想。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与他的交流,不仅仅是出于感动,更是因为灵魂的契合。
周一上班,主编把我叫进办公室:“北京那边的合作方对你印象很好,希望你能负责后续的联名出版项目。”
我愣了一下:“这意味着要经常去北京出差?”
“初期可能需要每月去一次。”主编看着我,“有问题吗?”
我想起梁知予书房里那扇朝南的窗,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样子。
“没问题。”我说,“我很乐意。”
走出办公室,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梁知予。他回复得很快:「太好了。书斋的客房,永远为你留着。」
看着这条信息,我忽然觉得,异地也许并不是阻碍,而是给了我们更多相见的期待。
晚上整理书架时,我无意间翻到大学时的相册。有一张照片是毕业典礼那天,梁知予站在我身边,手臂轻轻搭在我的肩上。那时的我,目光却追随着不远处的江西辰。
现在回想起来,命运其实早就为我们写好了伏笔,只是当时的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把这张照片拍下来发给梁知予:「还记得这天吗?」
他很快回复:「记得。你穿着蓝色的学士服,像一只即将展翅的蝴蝶。」
「那天你在想什么?」
「在想,这只蝴蝶会飞向哪里。也在祈祷,有一天她能飞向我的方向。」
我望着这条信息,久久不能平静。
有些人,注定要在经历过风雨后,才能看见一直守在身边的彩虹。
睡前,我更新了日记:
「原来最动人的情话,
不是'我爱你',
而是'我一直都在'。
距离从来不是问题,
问题是有没有一颗愿意靠近的心。
而现在,我们正在慢慢走向彼此。」
合上日记本,我收到他发来的晚安信息。窗外,上海的夜空罕见地出现了星星。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频繁往返于上海和北京之间。每次出差,梁知予都会准时出现在机场,手里总是带着一些小惊喜——有时是一本他淘到的绝版书,有时是一盒新出的点心。
他的书斋成了我在北京的第二个家。客房里慢慢出现了我的物品:洗漱用品、几件常换的衣物、喜欢的茶叶。他细心地为我准备了专属的书架,上面渐渐摆满了我带来的书。
一个周末的午后,我们窝在书斋的沙发里各自看书。阳光透过柿子树的新叶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注视的目光。
“怎么了?”我问。
“只是觉得,”他放下书,眼神温柔,“这个画面,我想象了很多年。”
我的心轻轻一动。放下手中的书,我走到他身边,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这个吻很轻,却带着确认的意味。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后背,回应得克制而珍重。
当我们分开时,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声音低沉:“诗莹,我...”
“我知道。”我打断他,“我都知道。”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心意早已在行动中表露无遗。
四月,北京的春天来得猝不及防。书斋院子里的柿子树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墙角的海棠也开花了。我站在院子里,看着这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忽然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梁知予从身后环住我,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喜欢这里吗?”
“很喜欢。”我靠在他怀里,“像是在喧嚣城市里找到了一片净土。”
“那,”他顿了顿,“考虑过搬来北京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我需要一些时间。”
“不急。”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我等你。”
这种永远给予我选择权的尊重,让我更加确信自己的心意。
回上海后,我开始认真思考未来的规划。苏晴听说后,瞪大了眼睛:“你要为了爱情放弃上海的一切?”
“不是放弃,”我纠正她,“是开启新的可能。”
“可是你的工作,你的朋友,你熟悉的生活...”
“工作可以调整,朋友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我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而且,北京有他在。”
苏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看来你是真的想好了。”
是啊,我想好了。在经历过那段漫长的暗恋后,我比谁都清楚,找到一个懂你、珍惜你的人是多么难得。
五月,梁知予来上海出差。我带他走过我熟悉的街道,去我常去的咖啡馆,见我重要的朋友。他始终耐心地陪在我身边,用他的方式融入我的生活。
在外滩,我们看着对岸陆家嘴的璀璨灯火。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无论你选择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如果我说我想留在上海呢?”
“那我就申请调回上海。”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我望着他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了决心。
送他去机场的那天,我在安检口拉住了他:“知予,等我处理好上海的工作交接。”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中迸发出的光芒,比陆家嘴的灯火还要明亮。
“好。”他紧紧拥抱我,“我等你。”
这一次的分别,不再有伤感,因为我们都清楚,下一次相见,将是全新的开始。
回到公司,我向主编提出了调职申请。出乎意料的是,主编告诉我公司正在筹备北京分部,希望我能去负责内容板块。
命运似乎总是在恰当的时机,为我铺平前行的路。
六月,上海进入梅雨季。在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我收到了梁知予寄来的快递。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手绘的明信片。画的是书斋的院子,柿子树已经枝繁叶茂。背面写着:
「柿子花开好了,等你回来。」
我握着那把钥匙,仿佛握住了整个未来。
收拾行李时,我翻出了那条羽毛手链。曾经承载着我所有心事的信物,如今看来,不过是一段青春的注脚。我把它收进首饰盒的最底层,与过去郑重告别。
离开上海的前一晚,苏晴来帮我整理行李。看着空了一半的衣柜,她忽然红了眼眶:“真舍不得你。”
“我们可以经常见面。”我抱住她,“而且,我相信你也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窗外,雨停了。一轮新月挂在夜空,清辉如水。
我拍下上海的夜色发给梁知予:「明天的航班,下午三点到。」
他回复得很快:「这次,不用再说再见了。」
我看着这句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是啊,这一次,不再是离别,而是归去。
回到那个有他在的地方,回到那个让我心安的地方。
成长教会我放手,而爱,教会我勇敢。
我想,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