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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交锋对垒》 ...

  •   十九、交锋对垒
      付云璁在给邓言打电话之前先打电话回了家。
      父母对他报备的“夜不归宿”情况没有反对,只是提醒他“注意安全”。母亲格外叮嘱了一句“做好保护”,好像早知道付云璁要干什么。闹得我们作家大人哭笑不得,解释几句,挂电话。
      “老师这么大了还要报备啊?”柳依依笑问。
      “住在外面没事,住家里当然要报备。”付云璁摊摊手,“在外面租房子,为了安全起见,夜不归宿也该跟室友报备啊。”
      柳依依笑笑没答,伸出白皙的手。好漂亮的手,皮肤光泽,一看就有用心保养。
      付云璁找到邓言的号码,把手机递过去。柳依依接过,没播,问,“老师定个地方?”
      “酒吧。”付云璁像早就想好了,答的很快,“你打完电话我就定卡座。”
      “老师不怕吵?”柳依依挑眉,“不如定包厢呢。”
      “包厢低消一千五啊柳同学,”付云璁露出心疼的表情。柳依依却轻巧地说,“我给老师添么。”
      一面说一面按了拨通键,在“滴”声响着的时候补了一句,“再说了,您的爱情难道不值一千五?”
      电话“滴”了三声后接通,那边的声音带着点向上挑的韵味,又瞬间压下来,中合成一声“喂”。
      “邓言先生么?我是付老师的朋友,想请你出来坐坐。”柳依依说。
      那边没有停顿多久,声音还是平静,“哪里,几点?”
      “九点钟,地址付老师发给你。”柳依依答。
      “谈多久?”那边又问。
      “那要看谈话进度了。”柳依依答。
      “好,一会儿见。”那边干脆地说,没有挂电话。柳依依也说了再见,把电话挂掉。
      “你看,多简单,”她回头对付云璁说,“老师不愧是江南的人,这么喜欢园林设计,非要立这么多影壁墙。”
      “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则有何趣?”付云璁应着,在手机上订了包厢。
      开车过去半个小时,付云璁立刻出发,又是提前到。不过提前开包厢的话要多花钱,作家大人心疼,和柳依依在外面广场上买烤肠吃。
      “我以为老师有洁癖呢,原来也吃这些东西。”柳依依咬下一口,掩着嘴哈气。
      “路边摊我吃的可不少,”付云璁也咬一口,笑着,“过两天我带你去我学校门口的小摊吃,味道比这个好多了。”
      “过两天老师可不一定有空管我了。”柳依依挑眉,躲到灯光的阴影里去。
      再晃悠一会儿,终于上去,开好包厢,又点了酒。付云璁把几瓶酒放在桌子底下,只留了一支鸡尾酒和一桶调酒在面上。骰盅之类的东西都挪到桌子边角,留出空间。
      八点五十,付云璁心不在焉地用手机看《御碑亭》,收到邓言的短信。没有用微信,不知道为什么。
      到前台了。短信消息很简短。
      站起来,对柳依依说:“他来了。”
      春光明媚的女孩站起来,上下看了眼付云璁,伸出手去,挑挑眉。
      付云璁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伸出手。柳依依轻轻巧巧拍了下他的手,说:“老师加油。”

      邓言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风衣来的。
      付云璁和柳依依迎上去的时候,深黑的眼睛先落在付云璁的眼睛上,蜻蜓点水般掠过,转到付云璁和柳依依中间,剑眉微挑,眼睛再转,看向柳依依的眼睛。
      “你是邓言先生吧,”柳依依笑着问,带着她的活泼口气,“里面请里面请。”
      一身黑色的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三个人走进包厢,各自坐下。付云璁坐在靠墙的位置,柳依依坐在内侧桌边,邓言则随便坐在桌子外侧。
      “邓言先生,或者不要这么生疏,我也叫你邓老师吧。”柳依依说。
      “我不是老师。”邓言说,“叫我邓言就好。”
      柳依依顿了顿,口气没变,“邓老师喝什么酒?”
      “叫我邓言就好,”邓言说了第二遍,看了眼桌上的酒,挑出一个笑,“这么点酒,够低消了吗?”
      “一会儿再点嘛,”柳依依说,要拿杯子给邓言倒酒。邓言拦了,从调酒桶里给柳依依倒了一杯酒,再给自己倒一杯。
      “那我们开始聊吧。”柳依依举杯邀情。邓言却没动酒杯,用略微上扬的音调开口。
      “酒桌上没有这样说话的规矩,也没有这样喝酒的规矩。要么,玩游戏;要么,赌酒,不然不像样子。”
      柳依依的酒杯在空中停了几秒,放回桌面上。漂亮的眼睛里闪着天顶上彩灯的光,危险又诱惑,“玩什么?”
      “随便。”邓言说,
      “那比大小。”柳依依看到一旁的骰盅。邓言点点头,看着柳依依拿了两个色盅到桌子中央。
      “开始?”柳依依问。
      邓言却还是没动,往旁边看了一眼,问:“他不玩?”
      付云璁正盯着邓言出神,忽然听到这句话,急忙收回视线。柳依依抢先说:“付老师是文人,不会玩这些。”
      邓言笑了一声,“来酒吧不玩,太破坏仪式感了吧。”
      柳依依没有再说,看了付云璁一眼。付云璁已站起身子,坐到桌子的横边,接过一个骰盅,说了句“开始吧。”
      骰子在杯子里碰撞的响声很吵人,哗啦啦像下大暴雨。三个人摇了几秒停下,都没揭。邓言说,“规矩是什么?”
      “比大小,简单一点,直接相加。一就是一,不做赖子。”柳依依倒对这一套很熟的样子。“三人点数最大的惩罚点数最小的。”
      “惩罚呢?”
      “喝酒,加回答问题。”柳依依立刻说。
      “喝酒,加回答问题。”邓言确认似的重复了一遍,“不是选。”
      “对,两个一起。”柳依依答的斩钉截铁。
      “好,开吧。”邓言说完就开了骰盅,五个一,一个六。
      柳依依是三个五、两个四、一个二,付云璁是四个三两个二。柳依依赢了邓言。
      眼眸深邃的人没说话,喝干一整杯酒,挑眉。柳依依说:“我先讲讲前提条件。”
      “规矩是问问题。”邓言说,语气还是平静的像死水。
      柳依依皱了皱眉,生生收住话。几秒种后问,“你还喜欢付老师吗?”
      邓言的回答没有犹豫:“喜欢”。
      付云璁看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没有抬头。邓言说完之后继续说,“下一局”。
      这一局邓言是六个六,当之无愧地赢了。付云璁有三个五,是柳依依输了。
      柳依依也想学邓言喝掉一整杯,却被酒辣了一下。这家酒吧的调酒度数不低,入口还有刺激。一梗脖子,还是全喝干。
      邓言等她喝完,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忠实读者,合作伙伴。”柳依依也答的坦然。
      邓言点头。又摇骰子,邓言又是六个六。付云璁是三个六,柳依依又输了。
      女孩又喝了一杯酒。邓言问:“是他让你来跟我谈的?”
      “不是,”柳依依答话的声音里有一点未匀过气的颤抖,“是我主动来帮他。”
      下一轮,邓言还是六个六。付云璁是三个六两个四,柳依依又输了。
      女孩还要喝酒,付云璁说:“我替她喝吧。”
      邓言的眸子转过来,沉默了很短的时间,他说“好”。
      这不应该的。替酒应该喝三杯才对,邓言今天酒桌规矩守的这样严,不该这样破例。
      但付云璁已喝完一杯。邓言又转回柳依依那里,问:“你要跟我谈什么?”
      柳依依有点意外。刚才邓言明明堵住她的话,现在又主动问起,不是自相矛盾么?可她来不及多想,把几个小时前准备好的话说出来:“我要谈付老师的归属问题。”
      邓言挑着眉没说话,显然让柳依依继续。柳依依也没停下,把话说完:“我也很喜欢付老师,付老师明确告诉我,如果你不要他的话他就归我了,我就是来谈这件事的。”
      “哦。”邓言这个应声像是压下去的疑问句。柳依依还想解释,邓言说:“下一局吧。”
      第四次六个六,邓言没有惊讶也没出声,只是抬起眼睛。而这一回,输的是付云璁。
      他喝了酒,比柳依依轻松一些。一是因为他只喝了第二杯,二是他本来是喝酒的,量虽不太大,初开始的量总有的。
      邓言转过眼睛,问:“你还好么?”
      付云璁不知道要答什么,因为这个问题本身语焉不详。身体、心灵、情感状态工作状态,哪一个“还好么”。
      邓言忽然笑笑,说:“我问的有问题,自罚一杯。”喝了一杯酒后,他问:“你去的地方,冷么?”
      “冷。”付云璁这个回答是下意识的,答完后他觉得自己要补充点什么,又说,“最低气温有零下三十度,春天好一点,零下几度的样子……”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闭上嘴。邓言没有说话,一直到他不说话了,又把手放在骰盅上。
      “不对,”柳依依忽然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不科学,怎么能有人一直摇出最大点的?柳依依不相信谁的运气一直这么好。
      邓言又挑眉,说:“你可以检查。”
      柳依依皱了皱眉。骰盅在邓言坐下之前根本没人碰,又是随机发的,不应该有问题。但柳依依还是不信,跟邓言换了骰盅。再摇一次,邓言还是六个六。
      又是柳依依输了。她又去端酒杯,被付云璁拦下。
      “规则没有说一定要一次喝一杯,”坐在横边的人很严肃,“喝一口就行。”
      邓言点头。柳依依想了想,喝了一口。邓言问:“你有什么底气拿下他?”
      少女的眼睛往付云璁这游离了一下,很快说,“我年轻、长得不差、家室相当、还能和老师讨论文章,我凭什么拿不下他?”
      这个问句似乎是抛给邓言的,但邓言没有回,只是又摇起骰子。再开,还是六个六。
      付云璁忽然想起他和邓言刚认识不久的某天,他写完了一篇很喜欢的小说,拉着邓言去喝酒。那天邓言给他讲过,摇骰子是有技巧的,只要力度对听的准,就能摇出想要的点数。
      “你作弊。”他脱口而出,“你告诉过我的,摇骰子可以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邓言看过来,偏了偏头,说:“少爷,技巧和作弊,是两码事吧。”
      “那游戏还有什么公平性,”付云璁的心沉了一下,但顾不得了。他不能让柳依依白受这耍。
      “可是少爷,没有人说过摇骰子是公平的游戏。”邓言说。
      “那就找一个公平的游戏玩。”付云璁声音提高了几分。他意识到了,又赶紧沉默。
      邓言往后倒回椅子里,摊摊手,“随便。”
      付云璁就要收起骰盅,邓言又说:“这局的惩罚,要做吗?”
      可是骰盅已经收了。付云璁于是说:“我来吧。”
      邓言没答话他就喝了酒,看过去。
      这次的沉默格外长些。等邓言开口的时候,付云璁都有些神游了。
      “你在北边,有写出自己满意的文章吗?”邓言问。
      “有。”付云璁没想就点头。这个不假,他在北边,确实写出了自己喜欢的文章,一篇关于暴雪,一篇关于,他。
      但他没有展开,而是拿过一旁的纸牌,说:“干脆抽点数,这次要公平,不许出千。”
      “好。”邓言答,又看向柳依依。女孩只是点头,眼里凶光毕露。
      付云璁排开纸牌,三只手各抽了一张:一只修长的手,一只嫩白的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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