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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这回是作者穿进书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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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的清晨,陆见微实在是忍无可忍地夺下了左哲手中那杯黑咖啡,换上了一杯温牛奶。
“你需要晒太阳,需要运动,左哲。再这样下去,你会像你标本罐里的那些东西一样,失去该有的水分和弹性。”他语气强硬,几乎是半强制地将裹着厚外套、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的左哲拖出了门。
初秋的阳光还算和煦,但左哲眯着眼,像是不适应光线的夜行动物。
他被动地跟着陆见微,看着他熟稔地沿着固定的路线慢跑。然而,很快这锻炼没持续五分钟就被打断了。
“小陆!今天来得正好,帮我遛一下‘多多’,我急着去接孙子!”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笑容满面地将狗绳塞到陆见微手里。
一位衣着得体的女士也眼睛一亮迎了上来:“陆先生!上次多亏了你,我的戒指才能在花坛里找到,你眼神真好!”说着她便掏出钱包表达谢意。
没多大一会,一个带着哭腔的小奶音扯住了他的裤腿道:“陆哥哥,我的气球卡树上了……”
左哲站在原地,看着陆见微——
他那本该冷峻锐利、只专注于追寻致命线索的侦探主角,此刻像一只被过度依赖的、热情洋溢的金色巡回犬,自然地接过狗绳,温声拒绝着酬谢,弯腰用指腹擦去小孩脸上的泪珠,随即利落地助跑、蹬地,伸手轻松勾住了那卡在矮树杈上的气球线。
阳光勾勒着他因动作而绷紧的背部线条,运动衫的下摆扬起,带着一种与探案截然不同的、蓬勃的生命力。
左哲微微歪头,像一只好奇心极重的高傲公主猫猫,镜片后的目光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
“你的付出与在此获取的‘信息收益’完全不成正比。”在前往下一个锻炼点的间隙,左哲终于提出疑问,语气像在分析一个错误的实验数据,“根据我的原始设定,你应倾向于避免无意义的社交,以节省精力用于逻辑推理。这种广泛且低效的互动,意义何在?”
陆见微正把气球还给小男孩,闻言回头,额角还有细微的汗珠。
他看着左哲那副认真困惑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意义?”他走过去,很自然地用指尖擦掉左哲鼻梁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飞絮,“意义就是,我现在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左哲。这里不是只有案件和凶手,还有会丢戒指的女士,会哭鼻子的小孩,和需要帮忙遛狗的奶奶。”
他顿了顿,看着左哲微微睁大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更深处却藏着某种左哲尚未完全理解的柔软:“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比当你笔下那个苦大仇深的家伙要快乐得多吗?”
快乐?
左哲咀嚼着这个词。在他的认知里,“快乐”是一种短暂的多巴胺分泌现象,远不如观察一次完整的腐败过程来得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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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此刻在环视着周围被他的叙述所吸引、脸上交织着恐惧、好奇与些许感动的听众,感受着在自己平静无波的声线下,众人细微的呼吸变化和随之起伏的情绪涟漪。
左哲又一次会心微笑,是的,他在想起被爱人拉扯到公园运动,并讲述这个故事时,由衷地感受到爱人所说的由多巴胺分泌的愉悦感。
咳咳,继续下半场的故事吧。
*
运动了一早晨后,才洗完澡的左哲穿着一身昂贵亲肤的家居服站在与他格格不入的弥漫着酸腐气味的小巷,巷角还能看见那殴打、敲诈、勒索与鲜血。
这里的一切都粗糙、暴力,充斥着无意义的混乱和居高不下的犯罪率。
为了让主角有接连不断的案件可接,世界早已扭曲成滋养罪恶的温床。
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苍白修长的手指,感受着这个陌生世界粗糙的物理规则,嘴角第一次,因为“真实”的丑陋而露出了一个近乎愉悦的弧度。
他没有身份,没有货币,但这不成问题。
他观察了一天,锁定了一个控制着几条街“保护费”的小头目。
左哲没有武器,他只是在对方收账时,平静地走过去,用恰好能让周围几个摊贩听见的音量,清晰地说出了头目藏匿赃款的地点、他瞒着上面私吞的比例,以及他昨晚刚灭口的那个情妇的尸体处理细节。
小头目暴怒掏枪的瞬间,左哲只是补充了一句:“你右腰侧有旧枪伤,阴雨天还会酸痛,看样子身手已不大行了。还有,你的女儿很可爱,住在城西向日葵幼儿园,对吗?”
枪没有响。
在周围摊贩骤然变化的眼神和小头目煞白的脸色中,左哲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现金,以及那把枪。
毕竟,这是他所创造的世界,按理来说,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应归属他,包括那个稍稍可气的主角。
但此刻的他以及之后的他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推理的时候,眉眼间的神态与某位侦探高度重合——当然了,人总归是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他耐心地等待着主角找到他。
猫嘛,自然是等着被找到的那个。
要让猫猫本猫的他屈尊降贵,主动去敲陆见微的门?
绝无可能。
不过,最先找上他的,是本地一个以手段酷烈著称的地下中间人。
两个体型魁梧的打手在旅店门口堵住了左哲。
左哲看着对方掏出的匕首,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好奇:“人体肝脏在左侧季肋区的实际保护强度,一直存在数据争议。所以,我想亲手试试,可以吗?”
下一刻,在打手挥拳的瞬间,左哲侧身避过,用一根不知从何处摸来的、磨尖的金属尺,以一种精准和远超对方预期的速度,刺入了第一个打手腋下某处神经丛。那人甚至没感到剧痛,整条手臂便瞬间麻痹。
几乎同时,左哲的手肘如同计算好轨迹的摆锤,重重撞在第二人的喉结下方。
他没下死手,只是暂时让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
然后蹲下身,慢慢地检查着对方因窒息而涨红的脸,记录着瞳孔变化,直到对方快要昏迷才松手。
“转告你们的主人,”用他们其中一人的衣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金属尺上沾染的血迹,“我对他的地盘和生意没兴趣。但如果他再派你们这样的‘喽啰’来打扰我,我不介意帮他的对手‘优化’掉他。”
“呼呼——找到你了,左哲。”一个带着微喘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左哲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陆见微快步走近,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是跑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早在远处看到“猫戏老鼠”的陆见微,一把“逮住”左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