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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们本来是认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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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帮陈桑榆出气的时候就有这种特征,只是那时候小看不太明显,现在长大了这种东西一眼就看得出来。
这是他那个该死的父亲留在他血液里面的东西。
每次跟人缠斗在一起他总能想起来几年前那场闹剧,让他落得现在这个境地的闹剧。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但是改不掉。
有时候想到那些人骂他的话他也挺赞同的,他的确是个小疯子,和他爸一样。
地上倒了一片,周东隅拽着其中最壮那人的衣领子,拳头像雨点落在那人脸上。
苏律弓着背,手撑在膝盖上,直喘气,“哎,走了。”
没人应。
他抬头去看,吓了一跳,跑了两步过去,拉着周东隅的胳膊让他松手。
周东隅魔怔了,不听他的话。
苏律一脚踹在他膝窝处,周东隅直接跪在地上,也松了手。
苏律去看那个人,没死,瘫坐在地上。
“妈的吓死我了。”
他拿过周东隅一条胳膊把人架起来往外走,侧头看他,脸上有几滴血点,脖子上被划了一道,没破就是有点肿,垂在裤子边的手正在往下滴血。
“你手怎么弄的?”
“不知道。”
“妈的!”苏律加快步子,“撑着啊,去我家。”
刚拐出去苏律就低喊了一声:“陈桑榆?!”
周东隅闻声抬头。
陈桑榆也是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看见特别狼狈的两个人,但是相比起来那个被架起来的人看着更惨。
靠……
周东隅低下头不想被看见,咬着牙说:“快走。”
“哦,好。”苏律带着周东隅从反方向走,没和陈桑榆打招呼。
陈桑榆愣在原地,觉得刚刚的画面好熟悉,她好像在哪见到过,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抿着唇有点烦躁。
周东隅跟着苏律回他家,知道自己身上脏就没往沙发上坐,站在旁边。
手指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他忍着疼挪了地方,让血能滴在垃圾桶里。
这时候全身上下都有点冷,整条胳膊小幅度的抖。
苏律拿了碘伏、棉签、和纱布,“站那儿干嘛?过来坐着。”
“太脏了。”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苏律也知道他怎么想的,推着他坐在沙发上,“你给我洗。”
“嗯。”
脱了外套才看见周东隅小臂上被划了道口子,有个七八厘米,还在往外冒血,伤口不深也不浅,但是应该是割破血管了。
苏律手忙脚乱的给他消毒,然后止血,下手也没个轻重,摁这伤口就摁了有三四回,周东隅每次疼的都想直接去世。
“你妈的能不能轻点儿!”
“不是,我也害怕啊,你等会儿啊。”苏律起身又跑去拿了瓶水。
“这什么?”
“生理盐水,我姐用来敷脸的,听她说这玩意儿也能清洗伤口。”
苏律捣鼓生理盐水,“你忍着点啊,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包这么严重的伤口。”
“你就不怕你姐骂你?”周东隅疼的直喘气。
“所以你要帮我背锅。”
“成啊。”
苏烬回来:“你们干嘛呢?”
苏律扭头看她,苏烬一下就看见周东隅胳膊上的口子,快步走过去,拉着他没受伤的那条胳膊给他拉起来。
苏律说:“姐,他这血怎么止不住?”
“你这手法止得住就奇怪了,”苏烬带着周东隅往外走,“我带他去附近诊所看看,你把东西收拾收拾。”
“哦,”苏律不放心接着说了一句,“姐你对他温柔点。”
“我用你教!”
苏烬把周东隅塞进车里,载着他去最近的诊所。
周东隅在止血的时候苏烬就在一旁看着,那眼神活生生要把人医生给吃了。
关于苏烬这个人的名字,周东隅也问过苏律,怎么他姐的名字这么像一个男生的。
苏律的回答是,他姐太凶悍了,他妈觉得他姐一定是转世的花木兰所以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回去路上,周东隅说:“谢谢姐。”
“谁干的?”
“我不认识他们。”
“打赢了?”
“嗯,他们也挺惨的。”
“比你惨?”
周东隅想了想那个被他狂揍的人,然后说:“比我惨。”
“那我就不去找他们事了。”
回到家时苏律收拾好了垃圾。
“周东隅,你没事吧?还疼不疼?”
“没事了。”
苏烬径直走进厨房给他们做饭。
苏律还是不放心从头到脚给人检查了遍,发现没什么别的伤口了才放心。
拉着周东隅絮絮叨叨的说,内容无非是骂那群傻叉。
吃过饭,苏烬看见茶几上自己才买的生理盐水,只剩下一个底。
“苏、律!你要死啊!”苏烬怒吼,“老娘才买的生理盐水!”
“姐,你别生气,我重新给你买嘛。”
“沙发拆了给我洗干净。”
“嗯嗯嗯。”
周东隅开口:“姐,是我弄脏的,我来吧。”
“你都这样了,让他洗。”
苏律拍拍周东隅肩膀,“我来吧,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这不能碰水,到时候更严重了就不好了。”
苏烬进房间前说了一句:“伤好之前住我家,我得看着你俩,省得出去被人揍了。”
“知道了——”苏律拖了长音。
苏律把垃圾袋递给周东隅,“扔个垃圾。”
“嗯。”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律的床不太够两个人一起睡,于是苏律就自己打了地铺,让周东隅睡床。
他给的理由是,周东隅身上有伤,比自己严重的伤。
周东隅躺在床上不是很困,看了眼地板上已经开始打呼噜的苏律,突然想到他们之间的牵扯,觉得特神奇。
他当年来到中城,打工的时候被人欺负,他打不过人家,被打得半死丢在垃圾桶边,苏烬看到他带他去医院。
他当时特别感激的给她道谢。
苏烬当时说了句特别吊的话,他现在还记着。
她说:“姐只是个救世主,别明恋我。”
之后苏烬给他介绍了几个活,让他去报名上学,告诉他上学是现在的他唯一的出路。
后来在一中他认识了苏律。
苏律当时也特别傻逼,跟他说:“喂,兄弟,交个朋友呗,我看你骨骼清奇非常适合做本帅哥的朋友。”
这感觉太他妈熟悉了。
就这样两个人玩到一起去了,然后就知道了最开始的那个救世主和现在自己身边的大帅哥是姐弟。
接触深了之后就发现,这两个人神他妈的救世主,一个是地下拳场的无敌女拳击手,一个是脑子时常秀逗的中二少年。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是个披着人皮的死疯子。
平常人一辈子都不能遇到一个救世主,他倒好遇到两个,上辈子肯定积了很多德。
苏律的身世其实和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差不多。
他也是幼时丧父丧母,他姐辍学打工供他上学,他被人骂过有娘生没娘养,野种,孤儿……
但是他要比自己好,至少他还有个姐姐能依靠。
每次想起来他们两个,他就觉得自己真的太幸运了。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再睁眼的时候外边天已经亮了。
下床的时候踩到一个物体,然后就听见“嗷~”的一声,低头看,踩着苏律手指头了。
苏律带着怨气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周东隅道歉,“要不,我给你呼呼?”
苏律哼了一声:“我命令你帮我写作业。”
“成。”
*
假期过完了周东隅胳膊上还缠着纱布,稀奇的是他等了一天老董都没来找他,真是不多见啊。
在商店碰见陈桑榆。
是陈桑榆先开的口:“你那天没事吧?”
“没事。”
陈桑榆塞给他一管膏药,然后转身跑了。
周东隅看着那药,祛疤的。
笑了笑,把药装进兜里,每天都带着。
下节课陈桑榆就收到周东隅给她的□□糖,是谢礼。
后面学校通知研学,地点是一个种花的地方,周东隅没听过那个地方,觉得稀奇。
研学那天是大太阳,周东隅特意往苏律书包里装了把伞。
“不是,你带伞干嘛?这又不下雨。”
“太阳太大了。”
“哈?”苏律疑惑,“之前也没见你打伞啊。”
“我矫情。”
苏律不可能信这鬼话。
出发时他就一直盯着周东隅,看他到底想干嘛。
走了一段路学生们就开始喊累,队伍都散了,各走各的。
这时候周东隅从苏律包里拿了伞快步往前走,苏律就一直跟着他。
然后他就看着周东隅走到陈桑榆旁边撑开伞,给她打伞。
嗷~原来是给人姑娘打伞啊~
嘿!这小子挺会来事儿啊。
周东隅给人打了一路的伞。
他刚走到陈桑榆旁边的时候陈桑榆就下意识抬手想去拉他的衣服,反应过来觉得好自己好奇怪。
两只手的手指头缠在一起。
周东隅看见了,问:“小……陈桑榆,你哪里不舒服?”
陈桑榆猛地抬头,他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他实话实说。
“哪里奇怪?”
“我说了,你不要觉得我是个变态。”
周东隅歪了下头:“嗯,你说吧。”
“我能不能拉着你衣服啊?”陈桑榆羞红了耳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拉你衣服。”
她慌乱的低下头,看不见周东隅是什么表情,但是听见那人笑了一声,觉得好丢人。
周东隅把校服边拿起来:“给你拉。”
“不用的,我,我不拉的。”
“好。”周东隅放下校服边。
陈桑榆用余光偷偷瞥了眼那人的校服边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
到了地方校长讲了两句就让他们自由活动,告诉他们中午十二点来这里吃午饭。
“周东隅,我们要不要一起?”
“好。”周东隅面上平静,实际心里已经大鹿撞厚墙了,心跳直接飙升。
他们没有跟着人群走,两个人上了坡,坡上面有两个荡秋千,他们一人一个,慢慢的晃。
陈桑榆看着别处说:“周东隅,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
周东隅看着她的侧脸:“为什么问这个?”
“我对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信任,我总是想亲近你。”
周东隅特别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本来是认识的,小妹。”
陈桑榆扭头看他:“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喜欢我。”
“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人是怎么感觉,”陈桑榆扭回头,“可能是喜欢你吧。”
“陈桑榆,你为什么会这么容易的表达出自己的情感?”
“我阿姨教我的,她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情绪都要说出来,不要和人产生误会,只有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
陈桑榆脸上有淡淡的笑,“她教我要活得开心一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