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记得我》初千竹

11、周东隅，你是骗子

　　周东隅冲进雨里，他没敢回头，怕舍不得。

　　陈桑榆低头盯着自己空掉的手心，骗子！

　　她被徐夫人带着回家。

　　周东隅跑到苏律家全身都湿透了，又被苏烬一通骂。

　　“你知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胳膊上的口子还没好利索就往雨里面冲，雨多脏你不知道啊！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周东隅低着头保证。

　　“你这句话我可不敢信，”苏烬给人清理伤口，但是嘴上不饶人，“每次都是这句话。”

　　抬头看见跟大爷一样的苏律：“还有你！”

　　“我怎么了？”苏律无辜躺枪。

　　“你也给我记住了，别霍霍自己身体，知道吗！”

　　“知道了！”

　　晚上睡觉前苏律还在吐槽：“真服了，每次骂我们其中一个人都要把另一个也带出来溜溜，她这什么行为？”

　　“太爱我们了。”

　　苏律翻了个身，抬眼就能看见周东隅的侧脸：“周东隅，被人爱着幸福吗？”

　　“幸福啊。”被人爱怎么会不幸福呢。

　　苏律笑了声，语气轻快：“我也觉得幸福，之前是我姐一个人爱我，然后多了个你，我简直是最幸福的人。”

　　“我也是。”我本来已经没人爱了，但是你和姐一起爱了我，我也很幸福。

　　好幸运。

　　隔天雨没有停，但是还好没有打雷了。

　　周东隅找到陈桑榆问她怎么样了。

　　“周东隅，你是骗子，”陈桑榆声音哽咽，“你说了不松手的，说了回家的，你骗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就这么矫情。

　　周东隅解释：“松手是因为你要回家，那是你阿姨，你肯定要和她回家的，你总不可能和我这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回家，而且我还是个男的。”

　　“我知道，我都明白你说的，”陈桑榆抬头看他，眼眶都委屈红了，“可是我就是很伤心，而且你就是骗了我。”

　　“我给你道歉行吗？”

　　“你不用道歉，你没有错，是我自己的问题，就算你昨天骗了我，我也还是愿意相信你的，”陈桑榆吸了下鼻涕，“只是我很伤心，所以你能不能哄哄我？”

　　“你就说，周东隅会一直陪着陈桑榆。”

　　周东隅张了张嘴：“周东隅会一直陪着陈桑榆。”

　　陈桑榆开心了，弯着眼睛笑了。

　　“陈桑榆，昨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我确实骗了你，所以我要向你道歉，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你特别好，你不需要怀疑你自己，因为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

　　周东隅俯下身让陈桑榆不用抬头。

　　他柔声道：“陈桑榆，我会永远对你好。”

　　“你好奇怪，”陈桑榆不明白，“我们之前是不是很熟悉？”

　　“你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

　　“周东隅，我初中落了次水忘记了很多事情，”陈桑榆盯着那人的眼睛，“我们之前有没有接触过？”

　　周东隅身子僵了一瞬，“没有。”所以不是因为自己的话才忘记，是因为落水。

　　“好吧。”

　　“我回班了。”

　　“嗯。”

　　周东隅不敢啊，他要是说他们认识，那陈桑榆势必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到时候他的过往，她的身世都瞒不住，她会伤心的，不能让她伤心。

　　忘了好，忘了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来，一定不要想起来。

　　雨还没停，周东隅盯着窗户上的雨滴发呆，苏律用校服盖着头睡觉。

　　“苏律。”

　　苏律没动作，只是应了一声：“啊？”

　　“我这口子什么时候能好？”

　　“不知道，我好困别叫我了，我不会回答你的。”

　　过了一会儿周东隅犯贱叫了一声。

　　“又干嘛？”

　　“不是不回答我了么。”

　　“我贱呗，”苏律从桌上起来，把校服穿好，“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怎么说？”

　　“我不想陈桑榆忘记我，又不想她记起来那些破事。”

　　“随缘呗，这种事也不是你说想或不想就能发生的啊，纠结这干嘛呢，有这时间不如睡会儿，”苏律又趴下去，“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

　　“嗯。”

　　*

　　这雨连着下了一个星期才停。

　　周东隅的胳膊才开始结痂。

　　这天，他拿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去找陈桑榆。

　　“陈桑榆，我这道题不会，你教教我。”

　　“好。”

　　陈桑榆仔细读了题目，缓缓开口：“这里用这个公式先算出来这个值，然后看题目的这个条件，把值带入……”她边讲边在草稿纸上写。

　　周东隅盯着她的手，小妹说话和之前一样温柔，嘿嘿，好喜欢好喜欢。

　　“听懂了吗？”

　　周东隅立马回答：“没有。”

　　“那我再讲一遍。”

　　“嗯！”

　　周东隅没听两句便又开始胡思乱想。

　　在第四遍之后陈桑榆问：“这回懂了吗？”

　　“嗯，懂了，”周东隅笑着，“谢谢你啊。”

　　“不客气。”

　　周东隅抱着练习册和草稿纸乐呵呵的回班。

　　苏律抬眼：“会写了？”

　　“应该吧。”

　　苏律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听人家怎么讲题的，“来，你给我讲讲，我也不会这道题。”

　　周东隅坐下：“就是用好几个公式带进去。”

　　“用哪几个公式？”

　　“我…”周东隅看着题目上的笔记，“你爱用什么用什么。”

　　“周东隅，我回头就和陈桑榆告状，你不听她讲题。”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周东隅拉住他，“哥，我求你。”

　　“周东隅啊周东隅，你还有今天呢，”苏律吊儿郎当的晃着椅子“你帮我接杯热水我就不告诉她。”

　　周东隅拿着杯子去接热水。

　　“嘿！真听话啊。”

　　周东隅接了水回来，苏律就一直看着他。

　　“你盯着我看干嘛？”

　　苏律不说话。

　　“你别看我，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呗，咱俩什么关系啊。”周东隅低着头研究那道题。

　　“你别太喜欢陈桑榆了。”

　　周东隅写字的手一顿，听见苏律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姐，我……”

　　“我知道，你担心我嘛，没关系的，我有分寸。”

　　“嗯。”

　　希望你是真的有分寸。

　　周东隅把题算出来，抬手捏着苏律的肩：“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他明白是当年苏烬的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是他初二那年，苏烬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生，但是那个男生并不对苏烬感冒。

　　苏烬当时就特别上头上头，非要把人拿下，然后想和拳馆解约换个安稳点的工作。

　　但是合同没到期，所以老板就和她说，打一场生死赛，活着就放人。

　　她去打了。

　　差点死在上面。

　　可能是经过这一次和死神的约会，所以苏烬就放弃那个男生了，老老实实在拳馆。

　　苏律就是怕周东隅和他姐一样，喜欢到命都不要了，真到这一步他会哭死的。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仓仓的坟刨了，气死你。”

　　“行行行，”周东隅有点哭笑不得，“你都把它挖出来煮了都行。”

　　苏律哼了一声。

　　周东隅默默在心里安慰了下可怜的小仓鼠。

　　仓仓是苏律送他的小仓鼠，说他和仓仓一样长得好看，看一眼就特别喜欢。

　　*

　　放假前一天周东隅去找陈桑榆。

　　“陈桑榆，放假了要不要和我一起转转？”

　　“好啊。”

　　周东隅因为这事胃口大开，晚上吃饭吃了两大碗。

　　苏律忍不住吐槽：“你是猪吗？”

　　“我胃口好不行啊。”

　　“啧啧啧，”苏律咬着筷子，“这叫什么？爱情让人食欲大增啊。”

　　“滚蛋。”

　　“你明天准备带她去哪？”

　　“做手工，”周东隅有点噎，喝了口水，“我上回听她说她喜欢陶瓷工艺品，我打算带她去做那个。”

　　“这个行，挺有意思的。”

　　第二天他们在学校门口见面，然后周东隅按照已经提前走过一遍的路线带着陈桑榆去那家店。

　　进去之后跟着老板找了位置坐下，有人来教他们怎么做。

　　“你想做一个什么？”

　　“带小鱼的杯子，”陈桑榆很开心，“你呢？”

　　“做个碗吧。”

　　“不带点装饰吗？”

　　“那我也画个鱼吧。”

　　“好啊，这样我们就一样了。”

　　“嗯。”

　　陈桑榆第一次做这个东西，感觉很兴奋，但是也不太会，弄的很丑，周东隅看到后都会上手帮她调整。

　　“周东隅，你好厉害啊！”

　　周东隅笑了两声没说什么。

　　前几天来过一次，练了近一天的手法当然会比陈桑榆这个第一次来玩的人要熟练的多。

　　捏好了老板就拿去烤了。

　　回去路上。

　　陈桑榆多看了几眼身旁的人。

　　“周东隅，你多高啊？”

　　“192。”

　　“你好高啊。”陈桑榆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多高？”

　　“我知道啊，你168。”

　　“嗯。”

　　过了几秒钟，周东隅叫她。

　　“怎么了？”

　　“你多高啊？”

　　陈桑榆咧开嘴笑了：“我168呢！”

　　“也挺高的呀。”

　　“嗯！”

　　周东隅和她聊着。

　　周东隅刻意回避了初中之前的事情，他讲的都是来到中城之后发生的事情。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有趣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比如初一下雪天跑出门买吃的，结果脚滑摔进雪坑里面，吃了一嘴雪。

　　或者初二上课睡觉，做噩梦把前桌的椅子踹了一脚，前桌倒地上去了。

　　再比如是高一和苏律出去玩，被狗追，跑了好几条街……

　　他遇到的蠢事挺多的。

　　分别的时候，陈桑榆说：“我今天真的超级开心，谢谢你啊。”

　　“我也很开心。”

　　“拜拜，学校见。”

　　“拜拜，学校见。”

　　半个月后周东隅来这家店那个杯子和碗，又抽时间给了陈桑榆。

　　不过因为画东西这事儿都是第一次尝试，所以真的是歪歪扭扭，丑到爆炸。

　　但是没关系，他们自己喜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