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黑松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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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部和统计部办事效率很是给力，不到一个星期，就把近期热门综艺全部排了个榜，以表格形式发送过来。
邵时辉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打开文件，目光移向最后一排的文字总结。
“旅行综艺？”
助理卫乐人就住在隔壁，一声令下被喊了过来开会，此时坐在对面端起正儿八经的上班态度说：“是的，排除去每年定期上线的固定综艺外，近期收视率最高的几档都是旅综。”
邵时辉拧眉不语，看着表格，思考着旅综的可行性。
毕竟这档综艺，是专门为了给顾长星还债而定制的。
都崇集团欠下的债务实在过于庞大，短期内邵氏也无法拿出巨额现金一次性帮忙结清。影视上映还在剪辑档期安排遥遥在望。
邵时辉不确定顾长星此次前来影视城的真实目的，也不敢贸然将余下未结清的利润一股脑儿全部交付出去。
而且顾长星，未必愿意承这个情。
他揉着紧绷的额头，心中难免生出叹息。
同样的事情若放在五年前，或许不会顾虑太多。
那个时候，彼此正值青春激昂的年纪。小小的愣头青们做什么事情都是冲动的，在未涉足世事这片海域之前，没人知道深浅难测。脑子被满腔豪情的英雄主义所征服，心头一热倾尽所有，纯粹得令人羡慕。
而今，他们都变了。
变得利己而疑他。
“我大约看了一下，这些旅综基本都是在海外拍摄的，国内选址似乎不多。”
邵时辉按着顺序点开几个链接，依次浏览完成，叉手分析道。
“不是不多，是没有。”卫乐人说话可没他老板那么婉转：“毕竟咱们人口基数太大，去哪儿都人山人海。年轻的要上班，老年团就趁机出行围得水泄不通。况且咱也没有包下整个旅游区的权利。”
邵时辉不置可否。
别说他们，整个国内都不一定有人能行使这个特权。
如此这般，难免有些令人发愁了。
顾长星刚出院，此时还在套房里休息，久未活动的身体怕是经不住长途颠簸，国外取景不合时宜。
可若在国内拍摄，确实会面临卫乐人所说的情况。
他倒有心想让顾长星身体好些再做打算，但讨债的人可等不了一点儿。
“除了旅综，还有别的题材可以选择吗？”
卫乐人说：“挑战类的也很受欢迎。”
这个似乎更不妥了。
“那......益智类？”体贴的助理察言观色提出建议。
邵时辉的目光挪到表格里排名的倒数第一的节目，有些无语地凝视对方。
闹呢？
倒数第一，赔本不成？
卫乐人见状，也只能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招。
进度陷入停滞，连带着整个书房的气温都降了下来。
命苦的助理苦着脸问：“老板，咱们这个综艺就非拍不可吗？”
邵时辉“嗯”了一声，没把私心里的打算告诉这位得力助手。
以顾长星的名声，是不可就此进驻影视圈的。说白了，一个黑红万人嫌糊咖debuff拉满的体质，去到任何剧组里，都会被导演怀疑是否有人故意搞黄自己的程度。
只有综艺，哪怕一身黑料，也能靠着话题或恶剪拉满热度，在收视率上还能不太道德地谋些出路。
思及此，邵时辉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叫策划部商量个国内旅综的拍摄方案出来，尽量选些不热门但能拍出具体内容的地方。另外，尽可能联系当地文旅局，配合对方做好宣传。”
——
将卫乐人送出去办事后，邵时辉径直回到了卧室。
他的总统套房比较特殊，与其他对外迎宾的配置不同。常规的总统套房里除了餐厅书房浴室等基础设施外，光卧室就有两间并分了主次。
只是邵大影帝平素喜欢独居，又因身份原因常年需要配齐各种珠宝与高定礼服，故而没有设立次卧，将同样的空间改造成了私人衣橱和收藏室。
当初设计这个多余房间时，谁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间私人专属套房会迎来第二个人酣睡身侧。
“长星。”
邵时辉俯身，用额头贴在对方的眉心，呢喃道。
这段时间里，他喜欢在对方睡着时偷偷喊这个名字。语调尾音好似宛叹，带着独一份的亲昵、长情和婉转，似将春花含在嘴中，满齿留香。
与五年前习以为常的呼唤不同，烈酒沉淀了时光，烂熟于心的汉字被一笔一划刻在心骨，随着长河流逝，愈久弥深。
他比恨更爱顾长星。
这一觉睡得太久，邵时辉却丝毫没有把人喊起来的意思。之前逼着对方吃饭的后果历历在目，成为缠绕生命里的噩梦挥之不去。他不忍再让顾长星遭任何的罪，只能尊重他的生物钟，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吩咐厨房准备正餐。
虚弱的身体还没从大病中得到彻底恢复，机能难免颠三倒四。有时半夜醒了，邵大影帝也能压榨手底下的员工准备出一桌精美高级的菜品。
顾长星拦了几次无果，只能木着脸随手点了两道菜，趁着邵时辉不注意时，为半夜起床干活的牛马无声叹息两句。
可怜了24小时待机的金牌御厨。
这夜，邵时辉又守到了凌晨两点。
白练已然跨越长空，挂在夜色中央如天河倒悬。
顾长星缓缓睁眼。
床头暖光贴心地微弱亮着，营造出来的氛围感有些醉人。结实的手臂捆在腰上，生怕他跑了似的，热烘烘地贴了整个脊背。
肩膀处有点冷，仔细摸索两下才发现，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人拉到腰间。酒店的空调开得有些低，虽说23°C的气温在夏日里并不算过分，对于身后的庞然大物来说或许刚刚好，但却没给到他这个冷血猎物半分怜惜。
上冷下热的感觉并不好受，顾长星不着痕迹地扯高被子，试图重新进入梦乡。
下一瞬，暖和的遮蔽物被人掀了。
“？”他被勒得转不过身，只能侧眸将人看着。
邵时辉的声音有点哑，带着半梦半醒间独有的含糊说：“醒了？我去给你拿菜谱。”
腰间力道一松，拖鞋在地板上蹭出擦地的声音。
“不用了。”他回过神来，连忙制止道：“你的员工已经连续值夜两天了，再多一次，铁人都吃不消。”
接连三日，这具身体都是在半夜醒来。腹内空空总得吃晚饭，邵时辉半夜起来，压榨管家和员工也毫不手软。
因而当这些人端着餐盘走上来时，顾长星明显发现，每个人框在眼底的黑圈遮都遮不住。再这么下去，他真怕金牌御厨和这些优秀员工会因为他的日夜颠倒而猝死殉职。
他于心不忍，向邵时辉提议再招一批人两班倒。
对方凝视着他，笑意不达眼底：“要不这个钱你来给？算是卖个人情。”
顾长星哪里有钱？他自己都欠了一尾巴的债，上哪儿讨人情？
讨人嫌还差不多。
他有些厌烦起这具不听使唤的躯壳来。
这几日，生物钟好像慢慢适应了近来的生活节奏，但却适应得非常不是时候。
像极了AI那个人工智障。
“要不我去小卖部买个泡面吃吧？”见邵时辉投来担忧的目光，顾长星鼓起勇气，打着商量道。
影视城常年灯火通明，任何时间段都有剧组在拍摄赶工，故而围绕了一圈的小卖部生意红火，24小时都有人值守，老板挣得盆满钵满，守夜也乐此不疲。
爱吃垃圾食品的年轻人都有个坏习惯，大半夜拍摄消耗体力，饿了就去吃泡面。
顾长星也不例外。
只是这个习惯，断不能出现在病人身上。
邵时辉如今将人珍重得紧，半点儿不舍得责骂，与之前懂不懂踩在脊梁骨上下绊子的阴鸷男鬼判若两人。
他闻言沉默了下，嘴角微动似乎在咽着溢到嘴边的话，过了好半晌才说：“没事，他们是成年人了，知道怎么调整作息的。”
顾长星都不用看表情，光凭欲言又止的停顿就能猜到：以毒舌著称的钢铁影帝，为了把刚才那番长篇大论的话吞回肚子里，不知花了多少功夫。
很快，餐牌就被邵时辉的私人管家送了上来。
邵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有个最为吸引住客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菜谱跟OOTD一样，每日都不重样。
而供给老板邵大影帝的，则更是区别于其他，精心定制。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再结合起以前顾长星的用餐习惯，邵时辉总结出来一个经验。
面前的这位青年，似乎对黑松露和放了糖的菜肴情有独钟。
“你身体还没好，少吃点糖。”
他嘱咐着，私底下吩咐管事重新制定了每日菜谱，专门把含糖量高的饮食全部剔除在外，只保留了清淡无辣不油腻的款。
而这个决策所吸引来的下场顺理成章，顾长星好长一段时间，都本能地挑着黑松露去点。
黑松露炒饭，黑松露意面，黑松露焗鸡，黑松露山珍煲，黑松露......
“要个和牛吧？”对方三下五除二就确定了今日的半夜晚餐。
邵时辉表情出现短暂的僵硬。
大意了，居然忘记把牛肉也给删掉。
他有些纠结，斟酌着词汇，尽可能慈眉善目地循循善诱：“和牛是发物，换点别的？”
顾长星放下餐牌，眉心阵阵发紧：“邵时辉，没有甜口的就算了，牛肉海鲜不让吃，咖啡也不让喝。请问，我还能吃什么？”
邵时辉手一伸，帮他做了决断：“黑松露松茸蒸饺。”
顾长星有些泄气。
再这么下去，只怕金牌厨师看见黑松露这三个字，就要两眼昏花罢工晕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黑松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