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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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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定离了那清静的小院,转过胡同口,脸上的温和神色便瞬间收敛,恢复了惯常的沉静与冷冽。早已在此焦急等候的两名贴身侍卫立刻现身,单膝跪地,脸上满是愧疚与后怕:
“主子!属下护卫不力,令主子身陷险境,重伤流落在外,恳请主子重罚!”
谢定虚扶一下,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起来吧。此事不全怪你们。是我没料到,我那好二哥,竟已如此迫不及待,手段这般狠辣决绝。”他想起那夜的围杀,若非自己武功卓绝且早有防备,加之对方似乎意在生擒而非立刻毙命,恐怕真要栽在那荒郊野外,也幸得被她所救。
“主子,您的伤……”清明担忧地看着他虽已换上新衣但仍难掩虚弱的脸色。
“无碍,已得妥善处理。”谢定摆摆手,眉宇间染上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凝重,“先回宫,几日不见踪影,父皇和母后怕是早已忧心。”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大街上,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皇宫大内。
皇帝此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听闻七皇子归来,立刻宣见。见到谢定虽面色不佳但行动如常,皇帝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沉声问道:“如何?”
谢定行礼后,屏退左右,压低声音禀报:“回父皇,儿臣已查实,二哥在城南郊外的一处隐秘庄子里,私养了不下百名死士,并配备了相当精良的兵甲器械,其心……已然昭彰。儿臣带人突袭了那庄子,格杀其部分负隅顽抗的死士,并焚毁了大部分囤积的兵甲,使其元气大伤。经此一挫,想必他一两年内,不敢再有大动作。”
皇帝听着,面色阴沉如水,手指重重敲在龙案上,最终却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这个逆子!……罢了,你做得很好,既敲山震虎,也未将事态彻底激化到不可收拾之地步。只是,委屈我儿了。”
“为父皇分忧,儿臣不觉得委屈。”谢定垂眸道。
从御书房出来,谢定又径直去了皇后宫中。皇后早已得了消息,正坐立不安地等着,一见儿子进来,也顾不得礼仪,上前拉住他上下打量,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和行走间微不可察的凝滞,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伤在哪里?快让母后瞧瞧!若是留下什么隐患,可叫母后如何是好!”
谢定心中暖融,忙安抚道:“母后宽心,都是皮外伤,幸得一位好心人相助,及时救治,已无大碍了。”他将遇袭受伤、被迎春所救之事简略提了提。
皇后一听,更是后怕不已,又是心疼又是感激,连忙道:“竟是如此?真是菩萨保佑!救了皇儿的恩人,定要重重酬谢!是哪家的府上?母后即刻便备下厚礼,让丁香亲自……”
“母后!”谢定急忙打断她,“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那位姑娘性子喜静,胆子也小,并非攀附权贵之人。若母后这般阵仗前去,非但不会让她欢喜,恐怕反而会惊扰了她,令她不安。”他顿了顿,语气放缓,“酬谢之事,儿臣心中已有计较,改日自会亲自登门道谢。母后您就莫要再为儿臣这点事操心了。”
皇后见他态度坚决,言语间对那救命恩人似乎颇为维护体谅,虽觉有些不合规矩,但见儿子安然归来,已是万幸,便也不再坚持,只细细叮嘱他好生休养,又命人取来许多宫中上好的药材补品给他。
谢定应下,退出皇后寝宫,回到自己的殿宇,招来贴身内侍小喜子,对他耳语一番,小喜子领命而去。
待到掌灯时分,小喜子回来复命:“主子,那姑娘是荣国府贾家庶出二小姐,听闻是贾爵爷收了孙绍祖五千两银子替他寻差事,结果差事无果,又舍不得将银子吐出去,便将二小姐抵给了孙绍祖,二小姐为此还寻死过,她自嫁入孙家后便生了红疹,久病不愈,后来两家协定和离,贾姑娘另觅他处住下。”
谢定点头示意知晓,摒退小喜子,独坐灯下看书,白日里迎春说出“我的人”时那强作镇定又带着一丝依赖的模样,却不期然地浮现在眼前,摸摸腰间装有十两银子的钱袋,不觉心底一软。
却说孙绍祖与迎春和离后,对贾赦软磨硬泡,借着自己那点钻营本事,竟真让贾赦替他谋了个巡防营领队的职位,品阶不高,却也算有了正经官身。他虽空出正妻之位,并没有高门大户人家愿意和他结亲,府里的姨娘通房早已玩腻,外面的花柳女子又嫌俗艳,每每想起迎春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和温婉柔和的性子,心头便如同被猫爪挠过一般,又痒又躁,竟越发念起迎春来——也不知她病好没,若好了便接她回来,那般品貌,即使看着便觉心花怒放。
这日,他备了些点心果子,假惺惺地寻到迎春住的小院,美其名曰“探望”。
绣橘听得是孙绍祖的声音,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回报迎春。
迎春心下一沉,知他来者不善,忙对镜用胭脂水粉混合,在脸颊、脖颈处快速点了些似有若无的红点,又故意将头发揉得微乱,披了件半旧的外衫,这才让绣橘去开门。
孙绍祖进门,见迎春病恹恹地靠在榻上,脸上果然还有些未褪尽的红痕,假意关切道:“听闻你在此独居,身子可好些了?我心中甚是挂念。”
迎春垂着眼,声音虚弱:“有劳孙大爷挂心,这病怕是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好不了的,不敢过了病气给您,还请您回去吧。”
孙绍祖见她这般模样,虽有些扫兴,但那副我见犹怜的姿态更勾得他心痒。他目光贼溜溜地在屋内扫视,见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净雅致,又见迎春虽故作病态,那眉眼间的轮廓却愈发清晰动人,心中疑窦渐生。他忽然逼近几步,嘿嘿笑道:“我的好二小姐,你这病……莫不是装的吧?当初在孙家便是这般唬弄于我,如今还想故技重施?”
迎春心中一惊,强自镇定道:“大爷何出此言?抱病之身,岂敢相欺?”
绣橘上前护住迎春,怒道:“孙大爷,请您自重!”
“不敢?”孙绍祖狞笑一声,一把推开了绣橘,猛地伸手欲抓住迎春的手腕,“是不是装的,让老子验上一验便知!别忘了,你我还是夫妻之时,可未曾圆房!今日正好补上!”他口中污言秽语,竟将此事嚷了出来,便要用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