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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要继续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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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气息逐渐平稳,带着齿痕的手臂推开淋浴间的门,哗啦啦的水声充斥整个房间。
床上的人随手套了件衣服,趿拉着拖鞋离开卧室,踏进露台。
夜晚的风不大,温度却低,她拨了拨缠在脖颈间的发丝,长舒一口气。
这么些天靳燃一直住在家里,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剩下的时间都拿来陪她,像是在弥补前段时间不能陪她的缺口。
分不清是不是心理原因,裴藜感觉靳燃心里藏了些事,她不会问,他也不会说。
不安的情绪就像爬山虎那样缀满心口。
她低着头,眼前的盏盏路灯晕成数不清的光圈。
待得时间久了,体内的燥热渐渐褪去,冷风轻轻一吹,裴藜不禁打了个喷嚏。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停在身后,柔软的披肩落于肩头,裴藜回了下头,靳燃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撞入她的眼里。
“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一件?”他的声音温柔,又掺着点沙哑。
“忘了。”裴藜裹紧披肩,被他搂进怀里。
那股淡淡的木质气息被裹挟进风里,钻入鼻腔,是她给靳燃挑的沐浴液的味道。
前几天靳燃告诉她家里的快用完了,裴藜只是当时应了一声,但一直忘记买。
再次闻到熟悉的味道,裴藜才想起这件事:“你重新买了?”
靳燃笑着嗯了一声,解释道:“总不能天天是玫瑰花的味道吧。”
裴藜弯了弯嘴角,她其实没在问他为什么买。
靳燃知道她的意思,又说了句:“而且你不是说你喜欢这个味道吗?”
“有吗?”
裴藜看向另外一边,故意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再闻闻,看还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靳燃顺着她的方向贴近,用揽她肩的那只手轻捏她的下巴。
转脸的同时,鼻尖划过他的脸颊,靳燃故意抬手,裴藜又猝不及防地亲了上去。
“你……”裴藜睁圆了眼睛。
靳燃盯着她的眼睛,满意开口:“看来是很喜欢了。”
“无赖啊你。”裴藜推开他的脸。
靳燃被她这声无赖逗得笑了两声:“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两遍。”但这也不是什么好话,所以裴藜说了第二遍。
笑声停的时候,靳燃握着她的手从指尖捏到掌心,再从掌心捏到指尖,眉眼低垂,好不温柔。
裴藜看得入神,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声音:“明天晚上就不回来陪你吃饭了,我订了后天早上的航班,有事需要飞一趟国外。”
她点了点头,问:“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靳燃思索几秒,给不出确切的回来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
裴藜轻嗯一声。
又听见他说:“回来给你带礼物。”
靳燃每逢出差都会给她带礼物,次数多了,裴藜也习惯了,下意识点头回应。
可这一次,心里面想的更多的是早一点见到他。
隐忍的情绪第一次压不住不舍,裴藜踮起脚尖,伸手抱他。
突然的、猝不及防的。
靳燃愣怔了几秒,他就这么由着她抱,宽大的手掌似安抚一般揉着她的后脑。
裴藜呢喃道:“不想让你走。”
颈间散着她温热的气息,靳燃没听清,低头问她说了什么。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呼吸拂过的时候痒痒的,裴藜闭着眼睛躲了一下,手指轻捏起他的衣服:“想让你抱我回去。”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靳燃听见了。
他将裴藜横抱进房间,放到床上,撤手的时候裴藜还保持着搂他的姿势,抬眼看他的眼神里明显透着不想松手的意思。
“今天这是怎么了?”靳燃坐在床边,任她抱。
裴藜轻轻摇头:“没有。”
“是不是身上有你喜欢的味道,想多抱一会儿?”靳燃蹭了蹭她的脸。
裴藜依旧摇头,告诉他:“不是。”
“那是怎么了?”靳燃猜不到原因,只能问她。
微凉的指尖触摸着他的后颈,扫过刺手的发茬,又慢慢探入他的发根,裴藜侧着脑袋安安静静地枕在他的肩头上。
喜欢的木质香调在此刻全然变质,引得不明显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裴藜稍稍抬头,将吻落在他的唇边。
靳燃听见她说:“还想……”
回吻的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裴藜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他的吻,和温度。
入了夜,被风吹晃的窗幔渐渐停了下来。
裴藜枕着他的胳膊,背对着他,靳燃从身后抱住她,灼热的呼吸贴着她的后颈。
直到那道气息变缓变匀,裴藜才慢慢转过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他的脸,怕他醒,又默默收回手,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清他的五官。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张脸,明明是一样的感情,为什么会越陷越深呢?
裴藜不解,闭上眼,往他怀里挪了挪。
不算黑的房间里,靳燃缓缓睁开眼,同样不解的还有他。
明明知道她只爱钱,知道她所有的主动都有所图,却还是心乱了一次又一次。
怀里的呼吸又轻又浅,像轻盈的羽毛一样无声飘落,又实在无法忽视,靳燃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大概率是失眠了,躺在床上没有半点儿困意,他下了床,拿着烟盒去了外面。
手机上的消息不少,靳燃扫了一眼,几乎全是赵雨霏的名字。
似乎是怕他忘记陪自己产检这件事,又或是临时反悔,赵雨霏非得让他再确认一遍才能够安心。
靳燃搞不懂她一句话发两遍的意义在哪,懒得回,又怕她一个劲儿地发,咬着烟回了她一句:不想我反悔就少发点信息过来。
他答应帮赵雨霏保她肚子里的孩子,相应的,赵雨霏也会守诺同意跟他退婚的事情,他们之间归根结底是互相利用、各有所图的关系,用赵雨霏的话讲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犯不着谁为谁提心吊胆。
消息回完,手机又连着震动两下。
赵雨霏:哦,那我再发最后一句。
赵雨霏:记得保密,包括裴藜。
发完靳燃的手机没再有过动静,就像赵雨霏说的那样是最后一句。
肺里呼出的烟凝成一团散在风里,靳燃盯着她发来的最后一句话的后面两个字看了有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搁到一边。
他摁灭了烟,轻呵一声,还真他妈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连条退路都没给他留。
跟平常工作日的作息一样,裴藜一觉睡醒就看不见靳燃的身影了,空荡荡的房间里残留着淡淡的木质香,时有时无,跟他这个人倒是像得很。
知道他今晚甚至好几天都不会回来,裴藜连起床的心情都没有,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腰腹部的酸痛让她没忍住发出声音。
脑海里忽地想起情到浓时靳燃俯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喜欢,裴藜的耳朵就跟昨晚一样开始止不住地发烫。
起床后,裴藜换了身衣服,懒洋洋地下楼。
院外的阳光在落地窗前直直地照进屋内,落在一侧的沙发上,裴藜偎在另一侧,在等吴姨给她煮的素面。
还没出锅,香味就已经从厨房飘到了客厅,裴藜本来还没觉得饿,可当吴姨叫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
“吴姨,您做的素面跟我在歆园寺吃过的一样好吃。”裴藜甚至觉得味道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嘛,好吃就行。”吴姨笑着回她,“等再过一个多月歆园寺的银杏黄了,满地都是金灿灿的银杏叶,估计啊,到时候去的人肯定多的不得了。”
裴藜想了一下:“那个时候南邻的天气也要冷了。”
吴姨说道:“再冷也不会有京北冷不是吗?”
裴藜点点头,也是这么觉得:“但是这里的冬天能看见雪,心血来潮时还能堆堆雪人。”
如果是在南邻,下雪的概率几乎很小,可偏偏那晚下了场罕见的大雪——是裴藜跟靳燃的第一次见面。
在她的实习期内,有醉酒房客在前台闹事差点儿伤到她和同事,靳燃在场先一步解决了麻烦,也是这个时候裴藜得知靳燃是名晟酒店的老板,他冷着脸,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下意识后退。
裴藜不小心跟他对视上了,看着他离开酒店大堂。
等她下班,靳燃的车停在名晟酒店的门口,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后,裴藜上了他的车,跟他吃了顿饭,趁着酒意在车里践行还算不错的初次。
车里的温度很高,她趴在他的肩上,腿边是被拆碎的包装盒:“靳总对我如果不是这种想法,那车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呢?”她慢条斯理地拆穿他,又轻轻笑着,“还是说,靳总本来就不缺女人,而我恰好是主动送上门的那个。”
鼻尖戳着她的锁骨,靳燃低低笑了一声:“真的醉了吗?”
裴藜扶着脑袋,故意道:“哎呀,头好晕。”
“要继续吗?”他说。
“你还想吗?”她问。
漫天的大雪淹没了暧昧的声息,是裴藜从未想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