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惊梦》南坡22

34、第 34 章

　　第三十四回 易主
　　“堡主，四小姐从云韶苑回来了。”
　　“宣！”
　　西红花道：“这些年你辛苦了。眼下召你回来，有件要紧事交给你办。”
　　罂粟领命道：“但凭堡主吩咐。”
　　西红花道：“你先设法到醉红楼，然后接下来的事自会有人通知”，“这是离魂雾，以防不测。”
　　罂粟收下离魂雾道：“是，堡主，属下定不辱使命”。
　　却说自青黛姑娘去后，醉红楼里又来了一位能歌善舞的红角，名叫罂粟,住在了青黛先前的雅阁里，由浮萍服侍。那位罂粟姑娘嫌“怡兰轩”这个名字晦气，上来就改成了“芸香阁”。
　　罂粟推门进来却见浮萍正在翻什么，笑盈盈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道：“你在翻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乱动我的东西吗？”浮萍只知道这位妖媚而神秘的姑娘不是好惹的，吓得手里的盒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连忙转身跪下道：“姑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罂粟看掉在地上的不过是几块旧帕子，也不是自己的，估摸着是她自个儿的，便嘴角露出微笑，一边坐下梳妆一边幽幽的说：“我说过的话你要想记在心里呢，就记在心里，要不想记在心里呢，也没人强求你。我不过是看你是伺候过台柱子的人，模样也还不错，比别的姑娘稳重知本分，又识些礼数，才把你留在身边的。”“你要是觉得太多了记不住，觉得累的话呢，自会有人接替你的位子，反正这么大一个醉红楼里有这么多姑娘，就如蚂蚁一般，捏死一个如吹落一根头发一样，我想没人会在意。”说着轻轻吹落了浮在指尖上的头发。
　　浮萍吓得魂都没了，连忙磕头道：“姑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会记住姑娘交代的每一句话，好好服侍姑娘的。”说着却忍不住滴下泪来。
　　罂粟幽幽地看着她脸上淌下来的泪水，那眼神像极了黑夜中一匹闪着绿光的狼的眼睛，又幽幽地问：“你哭什么，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你觉得我欺负你了吗？”浮萍赶紧擦了脸上的泪水道：“没有啊。奴婢不敢。”
　　罂粟道：“没欺负你？没欺负你你哭什么！那些帕子是怎么回事儿啊？”
　　浮萍看那几块帕子，那上面记载了青黛的多少泪痕，这是青黛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想到青黛一代名姬都那么可怜，何况自己这个身世飘零的无名丫头呢，又想起青黛生前对她的好处，不觉又滴下泪来，却怕罂粟看见，连忙拭了泪道：“没哭什么，那些帕子都是之前住这里的青黛姑娘留下的，奴婢觉得她可怜，所以才--”
　　罂粟幽幽地笑道：“青黛姑娘？就是那个京城第一名姬青黛？她的故事我也略有耳闻，你觉得她可怜吗？值得你为她掉眼泪吗？作为一个妓女还想谈情，你不觉得她是痴心妄想吗？青楼无情！她死了有人给她立坟没让她弃尸荒野就已经很不错了，应该满足了，还想要什么？作为一个妓女，不管是卖艺的，还是卖身的，高雅的，还是低俗的，有才的，无才的，矜持的还是放浪的，最终不过都是这个下场，好多连坟墓都没有呢！弃尸荒野的不计其数，有什么值得哭吗？我从小就不知泪为何物，是用来干什么的。所以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哭，在我面前掉眼泪，你能记住吗？你要是非得觉得她可怜在我面前哭，我可以念在你为她垂泪的情分上送你和她团聚，让你抱着她哭个够，行不行啊？”
　　浮萍连忙擦了擦泪痕道：“奴婢都记住了，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侍奉姑娘。”不一时有人报说贾大人到了，罂粟道：“你先出去吧。”浮萍答应了，慌忙退下。
　　那贾大人推开房门，见罂粟歪在床上，赭袍半褪，露一弯新月，半含笑意看着自己，眼睛勾的倒像是在招手说“过来呀--”那贾大人哪里还有魂魄，踉踉跄跄馋笑道：“美人儿，我来了！”便要往罂粟身上扑，罂粟却倏忽转了身让他扑了个空，顺势下了床笑道：“大人，小女子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大人找奴家不是来喝酒的吗？我去为大人斟酒--”。说着柔柔地拍了一下贾大人的肩膀，贾大人转过身来要抓她的手，罂粟又早拿开了，盈盈地坐到桌边斟酒去了。贾大人直直地盯着她的身姿，感觉罂粟酥酥麻麻的声音都酥到骨子里去了，拿手摸着罂粟刚拍过的地方，痴痴地笑。
　　罂粟斟了酒举起来幽幽地笑道：“奴家先干为敬。”说着一口干了，那贾大人便又笑着过来坐到罂粟旁边，眼睛却直勾勾乱瞅，手不由得要凑上去。罂粟斟了酒塞到他要凑上去的手里，他却没有要拿的意思，罂粟便起身到他身侧一手按住他一手把酒凑到他嘴上笑道“喝了吧--。”贾大人一边喝了，一边摸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罂粟却抽出手来又斟了一杯让他喝了。
　　如此喝了几杯，贾大人便拿手乱摸，罂粟放下酒杯在桌上，起身笑道：“大人酒也喝了，奴家也该歇息了，大人请回吧。”说着转身坐在床上半低着头一边媚笑着一边捋着胸前又黑又长的头发，论姿容，倒有几分妖狐的媚态。
　　贾大人哪里还有神志，勾了魂一般又往她身上扑，罂粟仍轻巧地一挪身又让他扑了个空，盈盈地扶起贾大人笑道：“大人你喝醉了--！”贾大人起身，却顺势一把搂住她，罂粟笑道：“你要真想要，咱们得约法三章，要不就不能给你---”
　　贾大人笑道：“小样儿，你说。”罂粟勾住他的下巴笑道：“想要我，这第一件事就是得娶我。”贾大人笑道：“放心吧，美人儿，一定要！”罂粟笑笑道：“要明媒正娶，要八抬大轿，红绸金顶坠金铃，要四个大丫头，二十个小丫头做侍婢。”贾大人笑道：“美人儿啊，只要能把你娶回家，金山银山都搬给你。”
　　罂粟笑道：“又是浑说，奴家哪里知道大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贾大人笑道：“自然是真心啊。”罂粟笑道：“那你怎么证明呢？”
　　贾大人笑道：“那你说怎么办呢？”罂粟笑道：“让我看看你的心--”贾大人道：“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行吗？我的小美人儿！”罂粟笑道：“在哪儿呐，我看不见呀，我自己掏行吗？”贾大人笑道：“行！”罂粟笑道：“那我真掏了--！”说着一边媚笑着一边伸出素手到他胸前，用力往下一陷，生生抓出一颗心来握在手里。
　　这里贾大人尚未解开衣带，便双眼圆睁直挺挺向后倒在床上，罂粟看着手里的还在一下一下跳动着的鲜红的心道：“你这样黑心的人，怎么心竟然会红的这么鲜艳漂亮？”便从床下取出瓷坛，小心将心放了进去，又把贾大人拖到地上，放了殷红的血用瓷坛盛了，把尸体撂在一边，起身换了正经衣服便提着坛子从窗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