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惊梦》南坡22

29、第 29 章

　　第二十九回 团圆
　　白芍也知她往日里过得苦，也不敢十分劝，只静静等她哭了一会子，又不好开口，倒是忍冬觉得不好看，开口道：“我有一事和你讲。”白芍见她神色凝重，心内也疑惑，便道：“姐姐请讲。”只见忍冬不慌不忙拿出一个羊皮卷来，这下是白芍惊愕了，怔愣愣坐在那里，脑海中停止了所有的猜测，只是由于惊讶的一片空白。
　　忍冬道：“你们既是大户人家公子小姐，当没有个没人跟着独自出来的理儿，一日我不察觉间看到徐公子手里有这个，才知道原来有些故事，我只当我手里的是假的，不承想你们手里也有这东西，想来四处奔波，也是为了这个了。”
　　白芍惊讶的没有一句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忍冬看到白芍的神情，说道：“我们家原来是有这个的，因为破旧，谁也没当回事，牛黄说这是藏宝图，是爹爹生前让好好保存的，可他自己也不信，婆婆也不信，牛黄就给我了，说让我保管，这么多年一直没人问过我，我想也不是什么经贵东西，就随手收着了，走的时候还疑惑要不要带着，想着带也无妨，也就带走了，我看上头既没有字，也没有画，光秃秃的什么都见不着，想着若果然是真的，想必有些机关，我又笨拙，要它也是无用，你们手里既然也有，只怕这只是其一，就给你们罢，我白放着可惜了的，又省的你们奔波一趟去寻这一张了。”
　　白芍这才缓过来道：“你们家怎么有这个？”忍冬道：“说起它的来历，究竟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家里有这么个东西，家里人也不当回事，左邻右舍又不知道的，我就收着了。”白芍想了一想，问道：“你可知你们家原来姓什么，是不是搬迁换了姓氏？”
　　忍冬愣了一下道：“你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我恍惚听见婆婆说过原来并不姓牛的，什么躲事改了姓氏的，至于原来姓什么，我是不知道的。”白芍略一思忖，想着必是武关大将军后人了，想着他们如今过得如此落魄，暗暗叹惋了一回，也就不说话，默默收下羊皮卷，沉吟半晌方开口道：“实不相瞒，此番正是为此奔波，我们手里已是有了几张，倒也剩这张了，如此，我们离家也近了，今日赶回去，也是功德圆满了。”
　　又看了一下手里的羊皮卷，和之前的并无二致，小心收了，方道：“我们今日就能赶回去了，因长卿住在石家，我们先顺道到石家拜会天冬夫人，你们姊妹多年不见，先叙旧，再一起回蔡家不迟。如今蔡老尚书在家颐养天年，得知姐姐能回来，指不定怎么高兴呢。”两人又说了一回话，便启程了。
　　到日暮时分，一行人已到京城石家了，白芍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进去为好，只教徐长卿带忍冬回去，交代始末，两人计议已定，白芍便走开了，见徐长卿进去了，白芍悄悄过去，心内盘算了半日，忽然灵机一动，跃身到房上去了，悄悄转了几圈，猫着眼睛瞅了半日，看到徐长卿和忍冬进了大院，东走西拐到了一所院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倒是徐长卿出来了，想着忍冬是和姐姐叙旧呢，长久不见出来。
　　白芍眼尖，忽然看到院子里一个身影注意到了自己，正是自己的姑姑白菊，只听白菊叫了一声“谁！”便翻身跃到房顶上了，此时白芍已手忙脚乱地逃下去，到了府地围墙之处速速逃到了一家布店里，一躲躲到布匹后头，白菊在房顶上看了半天，眼见得不见了，方才抽身回去，心里倒也疑惑，看身影，像是白芍，如今长卿回来了，想来是一路的，这会子不肯进来在这里躲猫猫，又使小孩子心性了，笑了一笑，暂且不去理她。
　　这里白芍出了门，正自庆幸白菊没有找到她，不想转了一个弯，忽然就看到白菊站在自己跟前，白芍吃了好大一惊，连忙笑道：“姑姑啊，好巧啊，姑姑怎么在这里啊？”白菊笑道：“出来逛逛，不想竟然遇到你了，决明回来还说你们尚在岭南，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芍笑道：“也有些时日了，期间到中原又有几场大雪，耽搁了行程，所以今日才回来。”白菊道：“还不曾回家吧。”白芍笑道：“正打算回去呢。”白菊笑道：“远行归来，先拜见父母是正理，只是我也许久不曾见你了，这里离我那里是极近的，先去我那里坐一坐，再回去不迟，我叫人和你父亲说一声，只说留你一晚，叫他不要责怪就是了。”白芍笑道：“也好，叨扰姑姑了。”两人又续些闲话，白菊问路上可曾凶险，白芍倒也捡着紧要的说了。
　　到了白菊的桐花阁，夕阳已经谢幕，院子里渐渐都是夜幕的影子，高大的梧桐树在地上投下一道一道的嵖岈的身影，白芍一脚一脚踩在影子上，总觉得有种细碎的触感似的，白菊平日里都住在偏厅的，两人到了屋内，儿茶接了，叫人上了茶水，白菊笑道：“这里不必伺候了，你们都出去吧，我们姑侄儿两个自在说话。”一时儿茶带着两个小丫头都出去了，白菊笑道：“路上吃了不少苦，该是回家好好歇歇。”
　　白芍笑道：“倒也还好，虽有些苦头，总也不妨事，一路上长些见识，比家里头天天闷着好些。”白菊笑笑，道：“也难为你，大户人家小姐也不怕吃苦的。”因又问道：“路上可有收获不曾？”
　　白芍想了一想，看看窗外无人，悄悄道：“正要和姑姑说呢，这一路上尽是玩的，只是碰巧遇到了几个人，四张藏宝图竟然都集齐了，如今都交给长卿了，现下还在他那里呢。”
　　白菊道：“哦？”白芍便道：“从岭南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两位老伯，其中一位膝下有位孙女，名叫蒲公英，因当时下雪，在她家住了几日，不巧两位老伯都有宿疾，熬不过地冻天寒，先后都过世了，后来一位姓姜的老伯给了我一张藏宝图，说是后继无人，白放着可惜，且英姑娘无人照管，叫我好生收着，照顾好英姑娘。此时说来又有一段故事，我们路上竟然碰到了当朝皇上，那时他还是太子，看见英姑娘，后来竟然收了宫里去了。”白菊抿了一口茶道：“新皇刚登基不久，还真是巧。”
　　白芍道：“是呢，这是其中一张，后来姑姑见到长卿带回来的那位叫忍冬的姑娘，说来也巧，我们路上碰到忍冬姑娘嘴唇肿的厉害，走近了发现她的嘴唇竟然被人用麻绳给缝起来，后来才知是她饿的厉害，偷吃了面条被婆婆发现了，婆婆用麻绳把嘴给缝起来了，实在是肿的吓人。”
　　白菊吃惊道：“只听说民间婆婆厉害，不曾想竟然有这种事，真是骇人听闻。”白芍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只当是听故事呢，我们动手给她拆了线，流血流的吓人，忍冬姑娘疼晕了。还是长卿说这姑娘长得有些像是府里的天冬夫人，再细问了，果然忍冬姑娘说自己原姓蔡，五六岁时走丢了被人卖了的，在那家里受尽折磨，我们合计了，便出了些银子，叫带忍冬姑娘回来一家团聚，不曾想回来的路上忍冬姑娘竟然拿出一张藏宝图来，说是他家里原先收着的，我再细问，究竟她也不知底细。”
　　白菊道：“这原有些机缘巧合，咱们自然是料不着的，既然得了，好生收着也就是了。”两人又叙些闲话，当晚白芍歇在了桐花阁，次日一早，便赶着回去了。
　　白芍到了家里后，倒是小丫头报说：“三姑娘回来了”，茯苓得了消息，兴冲冲赶过来了，叙了冷暖，便一起到紫苏那里请安，这里紫苏看到白芍，想到白芍这几个月来颠沛流离，不曾过得好，心里五味杂陈，淌眼抹泪的，拉着白芍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口里念道：“芍儿外头受苦了”，一边拭泪，白芍道：“伯母不必忧心，我没事的。”紫草也笑道：“太太糊涂了，三姑娘回来是好事，怎么哭起来了。”紫苏也笑道：“是呢，可是我一时高兴糊涂了。”一面叫白芍去拜见父母亲，一面又交代她拜会了还过来叙话。白芍便去了。
　　不一时回来，和紫苏说了些路上见闻，又将藏宝图的事悄悄告诉了，这时姊妹们都在家，听得白芍回来了，都挤在门外等着白芍出来，一时瞧见她从屋里走出来，不由分说拉到了西苑坐下，叽叽喳喳吵着问东问西，白附子也很是高兴，赶着问了平安，也就起身走了，白芷不曾过来，白芥子和白薇哪里肯放她，缠着问路上见闻，一众跟着的小丫头们也乐得听，一众乌压压围着亭子，白芍只得将所见趣事一一讲了，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又有人插足问话，一时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约摸到了中午，紫苏叫小丫头过来传饭了，众人才一哄都过去了。
　　白芍回到自己房间时，见收拾的齐齐整整，还是走时的样子，只是青花瓷瓶里，插着新开的各色梅花，幽幽然满室冷香，也是连日疲倦，睡意朦胧，便歪在床上睡下了，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是追杀的日子久了忘了这回事了，总觉得有些安逸的不对劲，心里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人已经睡着了。
　　朦胧中听到外头闹嚷嚷的，只当是做梦，白芍也没空理会，只是睡的沉，继而便是茯苓的声音，“姑娘快醒醒，二老爷回来了，叫姑娘过去呢！”白芍心里没多想，赶紧起来匆匆忙忙过去了。问了安，白及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白芍，白芍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皇上的一道密旨，里面的大致内容竟然是：集齐藏宝图，尽快找到宝藏！白芍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瞪大了眼睛只是问：“伯父何时得此？”
　　白及神色凝重，道：“今日午时后方得的，想着你正是为此外出避祸，赶着回来和你商量商量。”白芍怔了一怔，便将四张藏宝图都得了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心里仍旧嘀咕，这昨日刚回到京城，今日便得了这道密旨，这背后势力的动作，可真是快啊！这样一来，那些人只怕是想坐收渔利了。显然白及也想到了这一点，沉吟了半晌，道：“如今这藏宝图你手里两张，长卿手里两张，为今之计只能遵旨去找宝藏，先召长卿过来商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