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惊梦》南坡22

16、第 16 章

　　第十六回 小别
　　几日后白蔹又要远行，便先去了醉红楼，到了怡兰轩，青黛便问：“三姑娘找到了吗？”白蔹笑道：“难为你还惦记着，找到了。”青黛道：“她为什么要走呢？”白蔹道：“这个不清楚。”一边见浮萍在给青黛梳头发，便道：“我来吧。”梳好了拿起原先自己送的白木兰玉簪给戴上，青黛又拿起桌上的粉色丝绒茶花递给他道：“还有这个。”白蔹接过茶花看到有些旧了，倒像是贫苦人家女孩子戴的，便不愿替她戴上，口里只说：“偏不给你戴”便拿着花跑了，青黛只在后面追着叫道：“快给我！”
　　两人满屋子跑，眼看追到了白蔹又扬手高高举起道：“够不着，够不着，偏不给你！”青黛跳了一下还真的够不着，累得气喘吁吁一手扶着桌子喘道：“不给就不给，我不要了!”白蔹笑道：“不要就不要了吧，横竖不过一朵破花，我再给你买好的！”说着随手将花扔出窗外去了，青黛见状急的说不出话来，只“哇”的一声便哭出来，白蔹吓了一跳，一直收拾东西未做声的浮萍道：“哎呀!你扔了什么也不该扔了姑娘的花，那花和那把青花扇一样，可是夫人生前留下的！”白蔹连忙道：“你别哭，都是我不好，我这就下去捡！”
　　说罢身子一跃跳出窗外，那花随风舞了一阵子也就被他逮到了，凌空一跃便又跳了进去，跑到青黛面前道：“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不知道这是伯母的，我要知道我也不会动啊！”青黛泣道：“横竖不过是一朵破花嘛！”白蔹急道：“好姑娘，好姐姐，好妹妹，千万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不了！”青黛哭道：“破花？你不是有钱吗？不是会买好的吗？横竖你的东西都是好的，我的东西都是破的!”说毕顺手拔了头上的玉簪扔在桌上，掩面哭了起来。白蔹急坏了，在她身边转来转去道：“都是我不好，我真不知道是伯母的，求求你别哭了。”
　　青黛含泪道：“就算不是我娘的，我的东西你就能随便乱丢吗？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这里什么人？”白蔹道：“不丢了，你的东西都是宝，我再也不乱丢了，你就饶了我吧，别哭了啊。我是你未来的相公，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我是这里的男主人，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求求你别哭了！”青黛止了泣道：“呸，谁要你做相公！”
　　白蔹松一口气笑道：“好妹妹不生气了，来，我给你把花儿戴上。”青黛转过身道：“你不是不给我戴吗，现在又戴什么？”白蔹道：“先前逗你玩儿的，我错了，饶了我吧，赶紧戴上！”边说边要往青黛头上插，青黛却起身走开道：“不戴。”白蔹道：“你戴不戴？”青黛道：“不戴！”两人又躲猫猫似的满屋子乱窜。白蔹到底身手快，玩了一阵子一把揽青黛在怀中，左手紧紧抱住她，却腾出右手来把花插到先前梳好的髻下，“我看你戴不戴!”青黛哪里挣得动，只得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他把花戴到头上。白蔹又拿起她扔在桌子上的玉簪道：“这个要戴吗？你也太放肆了，我给你戴上去的你也敢拔下来，你不想要了我断不再送人，折了它扔出去算了。”说毕就要捻断，青黛挣扎不得，急的大叫：“不要！”随即又滴下泪来，哽咽道：“我何尝说过不想要了？你既然说送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该扔该留也是我拿主意，做什么你又要扔了它？”
　　白蔹见她又哭了连忙松手，拿帕子替她擦了泪道：“我不过是逗你玩的，知道你那么喜欢它，我怎么会舍得扔了它让你伤心呢？都是我不好，快别哭了啊！你喜欢我这就给你戴上”，说着一边坐下来，替她擦擦泪，仍旧把白玉簪依原样戴上，“以后我送你的东西没我的允许不许乱拔乱丢。”又看着青黛满是泪痕的脸，说不出的楚楚动人，便道：“看看你，好好的妆都给哭花了，丑死了简直，快去洗了脸回来我给你画眉。”青黛因方才哭的久了，虽然这会子没再流泪，胸里喉里却一直哽着气并不动身。
　　白蔹笑道：“这小丫头简直--”，便吩咐浮萍打了温水，用毛巾蘸湿给她洗了脸，又拉到梳妆台前道：“来，我的心上人啊!我给你化妆！”青黛道：“呸，我自己不会吗？也不见你一个大男人不好好读书习武成日跑这里来又是梳头又是化妆的！”说着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在脸上扑起粉来。白蔹道：“我这不是想你吗？再说我现在根本用不着读书习武，人家都说三老爷的公子长的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武功盖世，剑法无双--”还要说惹得正在擦胭脂的青黛笑道：“呸，说的你那么好跟个神仙似的！你既然那么聪明怎么听不出来那是你爹面子大，左右不过奉承的话，你还当真了！”
　　白蔹道：“这本来就是真的，我本来就是个神仙般的人，你就是我的神仙夫人。”说着拿手托着青黛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到自己面前看着她，青黛道：“我才不要做神仙夫人，谁要做你夫人！”白蔹道:“都坐我怀里了还不做我夫人！”青黛一急就要起身，无奈白蔹搂的愈发紧了，哪里挣的动，只得乖乖坐着。白蔹捏着她的鼻子道：“我叫你跑！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青黛嗔道：“讨厌我？讨厌我你就去找你喜欢的女人啊！”
　　白蔹笑道：“小样儿，最讨厌你嘴硬，明明就喜欢我偏就死不承认，还好我能把你的心不远不近，不深不浅，不轻不重地看个明明白白、透透彻彻、清清楚楚。但凡我有半点不明白你的心，真是要被你给活活气死，你也会把自己给活活怄死！”青黛道：“呸，别说的你是我肚里的虫似的，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白蔹笑道：“我不是你肚里的虫，而是你肚里的心，别说你不明白，就是嘴硬！”青黛道：“我就不明白！我什么时候嘴硬了！”
　　白蔹道：“又来了，我叫你嘴硬，我叫你嘴硬！”说着便低下头吻了青黛一下，青黛便也不反抗，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人就这么忘情地拥着，仿佛这世上只有彼此。
　　过了一会子他抬起头看着她笑道：“叫你还嘴硬，堵上你的嘴！”青黛使劲捶了他一下道：“真是讨厌死了，我刚点好的唇！”说着只得重点一次。白蔹见她眉还没画，就拿起笔道：“我来给你画眉，别动啊！”青黛便坐在那里，白蔹画画儿一般在她脸上一笔一笔地描。画完了搁下笔欣赏着自己的艺术品，突然眉头一皱道：“不行不行！”青黛道：“又怎么了？”白蔹道：“我把你画的太好看了！把别人的魂儿都给勾走了怎么办？万一皇帝看上你拉你去做皇妃怎么办？你只能勾我的魂儿，不能勾别人的魂儿。”
　　青黛道：“呸，说的我成了狐狸精了，我才不要去做皇妃呢！谁稀罕！”白蔹笑道：“你当然不能稀罕做皇妃，你得稀罕做我夫人！”青黛道：“行了行了，别一个劲儿地说疯话，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换衣服！”白蔹道：“不行不行，让我再抱一会儿!”青黛道：“你可真是难缠！”便歪下头来靠在他肩上眯起眼睛，白蔹也闭上眼睛抱着她，两人静静地等时间一刻一刻地凝固。
　　末了青黛抬起头道：“这样行了吧，赶紧放我下来让我去换衣服！”白蔹道：“别动，我给你挑！”说着拉起她在床边让她坐下，兀自在她的一堆衣服里拿出一件红色绣海棠的道是：“太艳了”，又拿出一件蓝色绣玫瑰的道：“太妖媚了”，又拿出一件粉色绣牡丹的道：“太俗了”。如此挑来挑去，挑的满箱子乱七八糟的，方拿出一件淡青色绣梨花的，道：“这件好，雅而不俗，艳而不媚。”说着拿起这件问青黛道：“这件怎么样？”青黛道：“穿什么不都一样吗？挑来挑去的。”他就拿起这件衣服走到她跟前道：“起来”，说着拉她起来，小心地帮她套在身上，系好腰带，一眼瞥见床上的那块旧年送给她的翡翠色玫瑰玉佩，高兴地伸手拿过来系上道：“这个配这衣服颜色正好呢！”顺手量一下她的腰道：“哎呦，腰又细了一圈儿，想我也不能不好好吃饭啊，我又不能当饭吃!”青黛道：“呸，谁想你了，赶紧给我滚，我看见你就讨厌！”
　　白蔹笑道：“我还真得走了，我明天要跟伯父他们到大理押镖，估计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大理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青黛道：“你看我这儿还缺什么？”白蔹扫一眼，玉石古玩错落有致环列四周，便道：“好像也不缺什么，就缺一个我。”青黛道：“哎呀你真是讨厌，赶紧走赶紧走！”白蔹吩咐浮萍道：“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啊！”浮萍一脸生气的样子道：“知道了，还用你啰嗦。你也不过三年五载的来一次，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没影儿了!你不在我们就不过日子了不成？也没见你一个爷啰啰嗦嗦的，刚费事整好的衣服都给你翻腾的不像样！”说完又整衣服。
　　白蔹指着浮萍对青黛道：“你看看你看看，伶牙俐齿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不过说了一句她就说出一堆的话来！”青黛冷笑道：“横竖我教出来的丫头都是蛮不讲理爱吵架的！”白蔹晃着她的肩道：“不是呢！她这么说说明她对你好呢！我才放心！”青黛道：“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仔细回去迟了你娘又该骂你了！”
　　白蔹道：“别急嘛，让我再呆一会儿，她今天也忙，没空骂我。我晚上从来就不能够出去，这一走一个多月都见不着你了！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到我家看戏！”青黛道：“我自己不会唱？还要听别人唱！”白蔹道：“不是呢！你唱的比谁都好，不过想带你去热闹热闹呗！”青黛道：“我最不喜欢热闹！”白蔹道：“算了还是不带你去了，天寒了往来走一趟着凉了怎么办？你今天就乖乖地呆在屋里哪儿都别去啊，红姨问你就说身子不舒服，听话啊！”说着拍拍她的头。青黛道:“行了行了，浮萍说的一点儿没错，唠唠叨叨的没完，赶紧走吧！”
　　白蔹道:“不行不行，我就要走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我会想你的，你得再让我抱一会儿。”说着又把她抱起来转过身坐下，紧紧搂在怀里。青黛道：“你可真是难缠！”白蔹笑笑也不做声。青黛便把头歪到他胸前，像只小猫眯似的温顺地卧在他怀里，他的怀抱永远是那么的温暖，让人眷恋。
　　过了良久青黛直起头道：“行了吧？赶紧走吧！”白蔹方起身放下她道：“那我真走了，别想我啊！”说罢转身就走。“等等!”白蔹高兴地转过身一下跳到青黛面前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想我舍不得我走了？”
　　青黛指着桌上他的佩剑道：“死没正经的，谁想你舍不得你了！”白蔹拿起剑挂在腰上笑道：“瞧瞧，我把命都落在你这儿了，佩剑可是我们家人的命根子呢！”说罢转身走了，一边道：“我真走了！”青黛道：“赶紧走吧！”却又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白蔹没走两步又折回来道：“不行，你长得太好看了，得再让我亲一下。”说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青黛刚要打他，他早闪一边了，青黛便道：“真是讨厌死了！赶紧走吧！”白蔹笑道：“那我真走了，别想我啊！要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我走了啊！听话啊！”说着出去真的没影儿了，只剩那些话音在屋里回荡。青黛见她这次真的一转身不见了，不觉又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