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裂缝里的光》蓝小狗

7、你是什么星座？

　　一
　　今天星期五，从星期三晚上到现在，何析木不仅总是觉得自己的左臂比右臂轻，还会跟之前一样，有时不时低头看手表的习惯。
　　其实，一班教室后面的墙上挂有钟表，何析木只是不太习惯没有戴手表的日子而已。
　　“何析木，你干什么去？”一到课间，肖暄就会来找沈星纪，她经常坐在沈星纪前桌的位置上。
　　“我想去问一下沈实，手表修好了没有？”
　　“已经快两天了，应该早就修好了。沈实没来找你，估计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沈星纪冲何析木摆摆手，示意他回座位上，“放学再找沈实算账。”
　　“对。”肖暄赶紧附和沈星纪的话，然后她又把一本《意林》杂志摊开在沈星纪的桌子上。
　　“你哪来的杂志？”
　　“沈星纪，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本杂志是你自己的，好不好？”
　　肖暄害怕李言知道，所以借用了沈星纪的名义，让同桌去报刊亭买了一本自己期待已久的杂志。
　　沈星纪大致检查了一下杂志：“没什么问题，而且班主任也不管咱们看课外书，你怕什么？”
　　“我妈不让看，说影响学习。”
　　“你在学校看，阿姨怎么可能会知道。”
　　肖暄不想让同学们知道李言是自己的母亲，于是转移话题，她不停地摇晃沈星纪的胳膊，眼睛里充满了祈求的目光，“好不好？”
　　“好～”
　　肖暄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她开始低头看杂志：“沈星纪，你是什么星座？”
　　“摩羯座。”
　　“摩……羯……座……”肖暄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一边用手指挨个儿寻找，“找到了！摩羯座跟金牛座、处女座最配，其次是天蝎座和双鱼座。”
　　“我就是金牛座！”
　　体委突然激动地说了一句，吓了沈星纪和肖暄一跳，何析木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你们什么时候围过来的？”肖暄看着自己周围的男生说道。
　　“我是双鱼座。”一位说话温和的男生也开始说，但底气明显不足。
　　“你刚才没有听清楚肖暄说的话吗？摩羯座和金牛座最配！”体委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食指把那位“双鱼座”的男生推得远远儿的。
　　体委的兄弟还大声嚷嚷道：“别一个、两个的都说配，十二星座看的是公历，不懂就别乱说话。”
　　“我不相信星座。”沈星纪对同班同学也不留一点儿情面，直截了当地说，“还有，你们打扰到我了。”
　　“没听见沈大小姐发话啊？还不赶紧走开。”体委一是在说给别人听，二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沈星纪见肖暄在看自己，就问她：“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你好像生气了。”
　　星期二那天晚上，沈星纪专门查了何析木的星座，他是射手座。
　　二
　　“你们三个能快点儿吗？”沈实单腿弯曲，侧着身子倚靠在一班教室的门框上，焦急地催促沈星纪、何析木与肖暄收拾书包。
　　肖暄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并且回复沈实道：“光顾着解题，忘记看时间了。”
　　沈实不再催促了，但是自己像一个拨浪鼓一样，来回踱步，停不下来。
　　放学时候的街道熙熙攘攘，学生们的说笑声此起彼伏，泛黄的路灯照出修长的影子。
　　“沈实，我的手表修好了吗？”
　　“诶……我忘拿来了。”沈实正往前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正面回答何析木，“一会儿让沈星纪带着你去我家里拿。”
　　沈星纪静静地看向沈实，没有说话，然后沈实笑着对她说了一句“不用谢”。
　　“沈实，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还非要拜托沈星纪。”肖暄把自己的不懂给问出来了。
　　“我跟别人约了比赛。”
　　“什么比赛？”
　　“你跟我去了，不就知道啦。”沈实想要邀请肖暄去看自己比赛。
　　“我不去。”
　　“怎么了？”
　　“我妈管得严。”肖暄害怕见到一群不学无术的学生。
　　“行吧。”沈实没有做出摆手的姿势示意离开，而是闷着头大步地往前走，“我先走了。”
　　“嗯。”肖暄回复沈实。
　　沈星纪询问何析木：“要不然你今天先别骑车了吧，跟我一起坐车去沈实家拿手表，完事之后我再让王叔叔给你送回家。”
　　“沈星纪，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何析木，自行车快还是汽车快？”肖暄见何析木突然犯迷糊，忍不住反问他。
　　沈星纪把自己的手从兜里伸出来，递给了何析木一个银色的三星SGH-T108翻盖手机：“你跟叔叔说一声。”
　　“谢谢。”
　　由于手机的机身较小，何析木在接手机的过程中无意间触碰到了沈星纪冰凉的手指，然后沈星纪突然像触电了一样，本能地把手缩回去了一下，幸好何析木眼疾手快，手机才没有掉到地上。
　　“对不起，我……”
　　“这次是我的原因，你不用道歉。”
　　第一，沈星纪体寒，冬天手脚冰凉对于她来说很正常，可是她仍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第二，沈星纪几乎没有与人碰触过，亲近的人除外，所以她对碰触很敏感。
　　何析木从书包里掏出自己骑车时戴的厚手套，把它递到了沈星纪的面前说：“戴上吧。”
　　“谢谢，不用了。我就算戴上手套，手也是凉的。”
　　“怎么可能。”肖暄不相信。
　　“是真的。”
　　何析木与肖暄看见沈星纪十分笃定，便打消了疑惑。
　　何析木拨通电话号码：“爸，我今晚要去同学家拿修好的手表，会晚点儿到家。”
　　“嗯。”
　　何析木捏住手机的三分之一处递给沈星纪，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完成了递接手机的动作。
　　何析木戴上自己的手套，为了快速生热，他的双手还互相进行摩擦。
　　过了一会儿，何析木取下手套，递给沈星纪：“戴上手套吧，现在这里面已经很暖和了。”
　　沈星纪用余光看了一下肖暄，内心难以抉择。
　　“沈星纪，你就戴上……”肖暄刚握住沈星纪手，就被冰得想要松开，然后她赶紧帮沈星纪戴上手套，“怎么样？很暖和吧。何析木虽然是男生，但是他挺细心的。”
　　沈星纪冰凉的手从指尖开始变暖。
　　三
　　沈实独自居住在一个并不高档的小区里，他没有选择住父母的欧式独栋别墅，原因是他觉得空间太大，而且也不喜欢被人伺候的感觉。
　　何析木站在门口，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房间不大，但是很乱，根本没有一个整洁的地方。鞋子和拖鞋这儿丢一只、那儿丢一只，地上扔着一些零食、游戏机和《汽车之友》的杂志，桌子上摆着没来得及清理掉的汉堡纸和汽水瓶，沙发上摞着上衣、裤子和袜子。
　　“家里有点儿乱，能忍则忍吧。”
　　“手表在哪儿？”
　　“我们俩找一找吧，沈实现在正忙着玩游戏，估计也不会接电话。”
　　“行吧。”
　　“啊！”
　　沈星纪刚走两步就差点儿滑倒，何析木发现后立即伸手上前扶住沈星纪的后背，防止她后仰摔倒。
　　“小心点儿。”
　　“谢谢。”沈星纪回过神赶紧站好。
　　沈星纪想看看自己踩到什么东西了，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颗小螺丝钉，她以小螺丝钉为中心点展开搜寻。
　　这颗小螺丝钉是沈实随手扔掉的，只是恰好滚到了让沈星纪差点儿摔倒的那个位置上。
　　“找到了！”
　　沈星纪走到何析木的身边问：“你在哪儿找到的？”
　　“它在这个椅子上面放着。”
　　“找到了就行，我们走吧。”
　　“好。”
　　坐车听音乐是沈星纪一直以来的习惯，当沈星纪与何析木在后排坐好，司机就放上了一张车载CD碟片。
　　“手套别忘了。”沈星纪拿起座位上的手套给何析木。
　　“嗯。”何析木把手套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此时，车载CD里播放的歌曲是孙燕姿的《遇见》：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 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 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 拿着爱的号码牌
　　……
　　四
　　何析木刚回到家，就被何父给叫过去问话了。
　　“析木，你过来。”
　　“爸，怎么了？”
　　“你今天是怎么给我打电话的？”
　　“沈星纪把她的手机借给我用了。”
　　何父把一部白色的诺基亚8210直板手机给何析木，但是没有说话。
　　然后，何母便替何父说道：“木木，你爸想着没有手机不方便，所以他就让我把这个旧手机给你用。”
　　“谢谢爸。”
　　“嗯，赶紧回屋里写作业去吧。”
　　何母看着何析木进屋后，轻轻拍了一下何父的背部：“总让我当传话筒，你自己就不能跟儿子说吗？”
　　“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下次你自己说。”
　　何母说完就走开了。
　　“就让你替我说句话，怎么还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