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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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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砚?”孟新川看见门外是他,有几分疑惑,但还是放人进来,“有事?”
孟新川屋子格局和他的差不多,有个宽大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放着电脑、打印机以及打印出来的文件。
“我想让你看一下这个,我感觉我对秋稚的理解有点误区。”许砚把写着日记的本子递过去。
孟新川接过来,示意他先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水,递给许砚一杯。许砚捧起来,是杯热水,即将七月的天还在喝热水。孟新川的屋子也没开空调,他屋子可已经开到制冷22度了,如今捧着杯至少五十度的热水,他觉得从手上传来的温度缓缓蔓延到身上。
孟新川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手里的本子,这是一个安全的异性距离,许砚在想怎么打破这个距离。
“这是你那天演完唱戏后写的吧。”她递给他看,是他写得初次登台的那篇。
许砚往她所在方向移动了一些,看清纸上的字点点头:“是,初次登台时的感受。”
“嗯,写得不错,挺真情实意的,所以你有什么困惑?”孟新川把本子合上,她因为季久的事累得不行,现在只想快点上床睡觉。她手臂抵在沙发扶手上,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我有些琢磨不透秋稚对楚莱的感情现在是——”话没说完注意到孟新川的动作,“你头疼吗?”
孟新川对上许砚的眼睛,才注意到他换了衣服,似乎还喷了香水。
孟新川把本子放在茶几上,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生巧,把其中一小块用自带的刀叉分成两半,把小的一半递给许砚。
许砚狐疑地接过来,放在嘴里,巧克力独特的苦涩在嘴里蔓延。
孟新川:“你能说的清楚它的苦和甜吗?”
加入奶油的生巧有着绵密的质地,放在嘴中很快融化,许砚用舌尖仔细分辨着味道,最终摇摇头。苦涩与甜蜜交缠在一起,分不出几分苦,几分甜。
孟新川笑起来:“用巧克力来宣传爱情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难得有食物可以把苦和甜交融的如此完美。秋稚对楚莱的心思也一样,说不清到底有几分喜欢,视觉上的东西往往不能用文字准确的形容,那是一种感觉。”
“这是电影的魅力。”她总结。
许砚本不是真心来请教的,但不自觉开始认真听她说话。
“最近这几天剧组事比较多,没影响你状态吧?”她重新坐回沙发上,许砚也回过神,不知如实说比较好,还是装一下比较好。
“临时换人这种事在剧组还算常见,娱乐圈就像金字塔,等级之间压制明确,想要往上爬除了努力外,还要看准时机。时机到了可以事半功倍,时机不对就可能,啪,”她做了个下坠的手势,“摔得粉身碎骨。”她看着许砚。
亚洲人多是棕色眼睛,偏黑色,但不会有纯黑色的,少见的是一些浅棕色的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许砚知道有几个以漂亮的,如同猫一样清通眼睛而出名的演员。与之相比,孟新川的眼睛并不特别,是常见的深棕色,可依旧让他移不开眼睛,不是因为美丽,是因为别的什么,他说不清,只觉得如果此时移开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是恐惧。
他坐在自己床上时明白了刚才不敢移开眼睛的原因。回想起她说过的话,她在警告他,她知道他今天是去干嘛的。但奇怪的是她没有直接警告他不要想着走捷径,反而说要看准时机,什么意思?
现在不是时机,她在暗示以后会有时机吗?
孟新川把生巧重新放回冰箱,看着手里的通告单,才第三周,他还真是比她想的还要有“野心”啊。
“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纸弹飞,她回房间关灯睡觉,这两天一直头疼,感觉可能要感冒。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很准,睡到一半她就开始出汗,梦里她回到了第二个高中时,她坐在教室里看着面庞模糊的老师讲课,熟悉的窒息感涌上来,她站起来往教室外面跑。跑到操场时,天一下黑了,身边出现一个男生,有人拿着手电在操场外面巡逻,她被男生拉着躲到乒乓球桌下。两人靠得近,男生身上的体温从接触的臂膀上传来。他蹲不住,跪在地上向她靠近,两人的脸靠得越来越近,她却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是当时的早恋对象,她现在早就不记得他的脸了。只是他凑上来时她没有躲,下一秒她又出现在教室,站在讲堂上,底下面容模糊的学生有着清晰的,一模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她。
随着她的沉默,同学们缓缓地向她靠近,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同海浪一般把她吞没。
窒息感成功唤醒了她,她一下坐起来,感受到胃里翻涌的冲动,向厕所冲去。撑着马桶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按了冲水键。在哗啦啦的冲水声中坐到冰冷的瓷砖上,从旁边拽过来一截卫生纸,想把脸上的生理泪水擦掉。呼吸却开始不通畅,她把卫生纸蒙住口鼻,帮助平复呼吸节奏,手表因为心率过高一直发出震动的警告。
她一边捂着纸巾,一边单手解开手表狠狠向墙壁砸去,手表撞到墙壁又反弹到身边,表盘居然一点损伤都没有。
“质量真他爹的好啊。”她想,等呼吸缓过来,氧气和二氧化碳在体内平衡了,她才把沾着不知是口水还是泪水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看着漆黑的手表发呆,这还是第一次在梦中惊恐发作呢。
感觉腿有点力气了,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墙壁往客厅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昨晚没有拉窗帘,现在能看见天蒙蒙亮的景色。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上爬出来,耳边却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压力,临时换人而已,季久可以调教,王景如今的要求她已经满足了,兴耀那边也只要票房的任务,就算最后输了,又能如何呢?没有了方舟她除了有点对不起沈乔,其他也没什影响。签给兴耀也挺好的,她不是什么高尚的艺术家,她自己开公司只是单纯的的不想听别人的话而已,她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东西指指点点。
一切到没有那么糟,还有办法的,至少目前她只要拍好电影就行。
许砚那,是季久的出现让他慌了吧,可以适当的安抚一下。她想着今天的计划,低头找手机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握拳,指甲紧紧陷在手掌里。她张开手,看着手掌上清晰的印记,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指甲是划不破手掌皮肤的,从凌乱的东西里找到指甲刀,一点点剪掉过长的指甲,等把十根手指都剪干净时,她伸直手看着光秃秃的手指,像在看一只被拔掉指甲的狼。
手指的地方,太阳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