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未泯》鱼缸的水

6、第 6 章

　　茜谦微笑着听孟新川说话，心里却在窝火，她好容易适应了镜头，熟悉这段感情，入戏了，现在说要换戏。她也看出来许砚不在状态，更何况导演发话了，她反对也没用。
　　四十六场她的情绪起伏大，情歌更外放，见到爱人的欣喜到得知撇清关系后的气愤和伤心。一边熟悉状态，一边坐着调整妆容。
　　好在她比较擅长这种情绪外放的戏份，服装和地点也和今天原本的没区别。
　　不到四十分钟就已经完成了全部布置，可谓效率一流。
　　场记报幕：“第四十六场第一镜第一次。”
　　孟新川：“Action！”
　　秋稚背影入画，低着头，楚莱跑来喊着他的名字：“秋稚！”
　　她灵巧地跃下台阶，跑到他身边：“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秋稚注视着她，面色平静但眼神略带些克制的悲伤。
　　孟新川紧盯着屏幕中二人的身影，许砚这次表现不错，让她松了一口气。用新人就是这点不好，状态不稳定，总会发生一些完全想不到意外。
　　“卡，这条不错，准备下一场。”
　　刘怀大大松了口气：“孟导，咱下次别用新人了，这第一天就这么多事！”
　　孟新川呼噜了一把她手感很不错的短发：“不用新人，你给我钱请大明星啊？”
　　“你也太抠了，方舟这两年不是挺挣钱的吗？”刘怀吐槽她。
　　孟新川敲了敲监控器：“挣的钱不都砸这部电影里了。”为了确保对电影的控制权，方舟占了百分之五十的投资，把老本都搭进去了。有没有下一部电影都得看这部的表现。
　　收工前把河边分手的戏份基本拍出来了，两位主演也有进状态的苗头了，可喜可贺。
　　接下来的一周进展顺利，尤其是茜谦和黄家禾，他们两人就想真的兄妹一样，戏外关系也很好。
　　“接下来这周就是你两的重头戏了，我和哥可就可以歇歇了。”茜谦对许砚和林檀说。
　　第二周拍摄任务是戏园舞台的部分，茜谦和黄家禾作为观众，两场一样的戏，一场许砚是主角，一场林檀是主角。许砚愁的叹了口气，经过第一周他也明白孟新川的魔鬼风格了。
　　看着和颜悦色，实则只要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就要不停重复不停拍，而且她对进度要求极高，耽误一点就整个组加班，一整个控制狂、资本家的做派。
　　他被逼得演技和心态得到飞速提升，状态一不好就一百多人同时加班，他觉得自己都能被那些目光杀死。他当时还自作多情地意味第一天的换戏是为了他，现在想想就是为了不耽误进度！
　　许砚今天花了油彩妆，还穿着繁琐又华贵的戏服，连坐都不容易，坐下要是留个痕迹，孟新川肯定又要重拍。
　　“演员准备一下，道具组完事了！”
　　一声令下，四人小组立刻各就各位。
　　许砚登上后台，盯着橙色绸缎的出将门帘，脑海中回想着一个个细节。听到孟新川清晰的“action”后，开场锣鼓响起，他掀起门帘，急促又平稳地登台。台下已经坐满了群演的观众，他定点亮相时看到了二楼包厢里的茜谦和黄家禾。
　　包厢里只有他们和立在旁边伺候的小厮，没有摄影师也没有摄像机。目光和台下观众的眼神一样，带着期待和探究，这目光不是给许砚的，是给秋稚的。
　　我是许砚还是秋稚呢？他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他就是秋稚，他在登台，观众在看着他。紧张蔓延至全身，嗓子有点发紧，但身体已经熟练地唱出了第一句词。脑子已经罢工，还好三个月的练习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上句唱了什么，下句就已经跑出来了。
　　等音乐结束，他浑身是汗的低头鞠躬，在观众淅淅沥沥的掌声和“不如小梨花唱得好呀”的声音中抬起身。
　　刚才的紧张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愤懑与失望，凭什么说我不如师哥！
　　“卡！”许砚还没回过神来孟新川已经蹿上舞台，拉住许砚的手：“记住这种感觉！知道吗！一定要记住这种感觉！”她眼中的疯狂，一下把许砚吓醒了，他不是秋稚，他只是扮演秋稚而已。
　　孟新川激动地让他记住刚才的感觉，又叫来林檀让他带着许砚在舞台上练习。许砚看看她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林檀。
　　林檀拍拍他的背：“恭喜你，刚才你成功体验到了秋稚的亲身体验，也可以说你刚才成为了秋稚。刚才开拍时孟导提前把摄像机藏起来了，就是想让你体验一下登上舞台的真是感受。我说怎么开拍前一直没在舞台上练习一下呢，原来是在等这个呀。”
　　林檀带着许砚完整走了一边，他才知道自己刚才走的多混乱，舞台和练习室的大小不一样，他是按照练习室的走位走的。怪不得刚才搭戏的演员总是比练习时多走了几步。
　　“虽然说你刚才表演秋稚的感情非常好，但是就论实力而言还差得远。少年，你可有得练了。”
　　林檀说的没错，他的表演就像学校的文艺汇演，更看出来下功夫了，但一看就是外行。两人的戏曲在电影中要占十分钟左右的戏份，孟新川预估也是要拍一周多的。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啊。
　　第二周可以说比第一周还要磨人，每天都是台上的戏，每天都要化水彩妆，为了这妆他每天都比别人早起两小时。为了戏服还要少坐，地狱难度啊。
　　这部分的最后一段是秋稚看着戏园的名字由“四喜园”改为“梨园”，这个从唐朝开始代表戏曲行业的名字，即代表着戏园如今的成就，也表示了小梨花对于戏园的重要性。
　　“卡！过了！”
　　“哇哦！”
　　“太棒啦！”
　　“终于结束了！”周围的欢呼声响起，许砚也忍不住想笑，总算结束了。
　　林檀：“恭喜啦，最难的一关过去啦！”
　　茜谦：“没错！没错！我看都要看吐了，我再也不要看戏了！”注意到林檀的眼神又找补一句：“如果是林老师您演得话，我一定捧场。”
　　许砚戏份的间隙林檀就完成了拍摄，一遍就过，而且是自己唱得，现场收音。他演完，孟新川都起立鼓掌，说这段都不用剪辑直接放电影里就行。
　　茜谦表示：“我之前都看不出来许砚演得哪里不好，看了林檀你演的才知道，还得是专业人士啊，一出手就有范儿！”
　　黄家禾也高兴自己总算能从咿咿呀呀的唱段中解放出来。
　　作为四人中年龄最大的，比林檀大一岁的黄家禾很有大哥派头：“不如今晚来我房间里吃饭吧，我准备煲个汤。”他是个长相一点也不像广东人的广东人，身高188，长相硬挺，看着像个粗狂的北方人。随身携带的煲汤砂锅是他作为广东人为数不多可以证明自己出生地的方式。
　　茜谦立刻响应：“好啊，好啊，哥煲的汤很好喝的。”作为已经吃过一次小灶的人很有发言权。
　　于是晚上四人齐聚517号房，主演和导演都住六楼套房，其他工作人员则分布在其他楼层。
　　明天还要上镜，喝一碗嘌呤含量过高的靓汤已经是庆祝行为，林檀平时为了保养嗓子也有很多忌口。
　　沙发太小坐不开，四人围着茶几坐在地上，吹着一次性纸杯里滚烫的汤，中间摆着炖了炖汤的电砂锅。
　　“这真是我吃过最养生的庆祝餐了。”茜谦看着有些寒酸可怜的纸杯道。
　　唯一有碗的黄家禾啃着汤里的玉米说：“等电影拍完，哥请你吃顿好的。”
　　“唉，我自从接了这个电影再也没有吃过油炸食品，上一次吃炸鸡还是半年前！”茜谦哀嚎，虽然孟新川没要求她减肥，但要求她增肌和塑形，一样要忌口。
　　林檀淡淡的说：“我上一次吃炸物还是五年前，自从十岁开始再也没吃过蛋糕。”
　　许砚呛了一下：“咳咳，为了保护嗓子吗？”
　　林檀点头。
　　黄家禾：“你有这个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并竖起大拇指。
　　许砚：“是所有学戏的都是这么严格还是？”
　　林檀：“保护嗓子是有很多忌口，但不像我这么严格，主要是我老师比较严格。”
　　许砚：“李老师吗？”
　　林檀点头，许砚一下有话说了，跟茜谦和黄家禾浅浅吐槽了特训时李嘉的一些事。
　　林檀也笑着接茬：“他是比较老派，什么创新都不能接受，坚持认为祖宗留下的东西不能变。我就认为如果不让现在的观众接受，那戏曲迟早要消失的。”
　　茜谦也说她在训练时的事，黄家禾还分享他之前在别的组听到八卦。
　　他们年龄相近，共同话题也多，即使没有美食作伴，也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