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未泯》鱼缸的水

1、第 1 章

　　许砚关上公寓门，灯也没开，鞋也没脱，就走进卧室扑倒在床上。被子没有阳光的味道，即使有也无法温暖他疲惫的心。
　　“滴滴”手机来消息了，照亮了漆黑的卧室。凑到屏幕前，看清消息的来源。
　　是妈妈。
　　【妈在看你演的剧呢，不愧是我儿子，真帅！】
　　是一张家里客厅电视的照片，电视上是他出演的一部校园剧。他演男N号，三十六集的电视剧他出场时间加起来不到一集。
　　而照片上是他为数不多的单人镜头，不知道妈妈扒拉了多久。也是难为她一把年纪看这种狗血校园剧。
　　把手机扣过去，踢掉鞋，扯过被子蒙进去。感受被子柔软温暖的触觉。
　　那部剧还是他大学刚毕业时拍得，最近才播出，距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而他这一年一部戏都没接到。
　　今天的试戏又失败了，他在试戏间外从下午三点等到了九点，工作人员都走了也没轮到他。等得不止他一个，他看着其他人叹口气，习以为常似得离开。
　　他第186次想，放弃吧，现在躺在床上第187次想，放弃吧，我真的累了。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呢？只有我回去，回到父母身边，我就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他家里条件不差，做点小生意，他可以回去接班。
　　现在大环境不好，更是影视寒冬，那些知名演员都接不到戏，更何况他这种半只脚还在圈子外的小虾米。
　　缩在被子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我已经试过了，是老天爷不想让我当明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嘛。再说了错失了他这个大帅哥是娱乐圈的损失。
　　还差一句就说服自己时，手机铃声响了。
　　肯定是我没回她消息，我妈打电话过来了。
　　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手机勾进来，点了接听键，“妈……”
　　“许砚，收拾一下，今晚飞A市，你初试过了。”是他的经纪人程诚，诚哥的声音。
　　“啊？什么初试？”
　　“孟新川啊！孟新川的初试过了！”
　　被子一掀，许砚横空出世，“孟新川！”
　　孟新川的知名度可能比不上一流的大导演，但在新人演员里，尤其是没有背景的草根演员眼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因为孟新川至今的两部电影作品都是选用的新人演员，而且她的主演都在如今的娱乐圈里赫赫有名。有粉丝戏称孟新川是内娱的HR，负责给一潭死水的内娱补新货。
　　但孟新川在参加电影宣传时说过：“倒不是只用新人演员，主要是剧组太穷了，用不起顶流啊。”
　　一听说她新电影要开拍，当时可是引起了一波讨论。只是时运不济，赶上封控，进度被耽误了不少。也不怪许砚把这事忘了，当时他还在学校呢，初试又是在网上录的视频。那是都用得这种方式试戏，他实在记不清都投了哪些剧组。
　　匆匆收拾东西赶去机场，许砚拿到了试戏的片段，一共五段，到时候会从中随机抽取。他在阅读灯下看着剧本，窗外是如墨一般的黑夜。玻璃上映出他的脸，嘴角翘起，老天果然还是优待我的，他想。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三天后，方舟影视。
　　许砚握着剧本坐在一堆试戏演员中，和三天前好像没什么区别。除了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演员脸都很臭，且他身边坐着经纪人诚哥。
　　诚哥是昨天飞来陪他的，看了他准备的片段说：“这是我带你后，你演技最好的一次。”
　　说真心话，许砚的演技不能称得上好，他不是天赋型演员，技术也没有娴熟到可以称得上技术型。是个标准的六十分，但是配上他八十分的脸，的确可以在现在的圈子里称得上演员。
　　程诚说他演得好除了安慰还有一点，这些片段都很适合现在的许砚。五个片段三个是悲伤，一个日常对话，一个喜悦。许砚现在的精神状态太适合悲伤了，他可以演出一百零八种难过、悲伤、苦闷。
　　“吴兴，吴兴来了吗？”一个工作人员在叫人，已经叫到第三遍了，还没人应。
　　居然有人放弃，许砚震惊又窃喜，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但是感觉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他还没高兴完，就听见有人喊：“来了，来了！我在这！”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从外面跑进来，冲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口闪亮的大白眼，比牙还亮眼的是他的样貌。
　　许砚看着他匆匆推开那扇门进去，才反应过来，是他，那个从小出道的童星。长相和演技都可以打九十分的吴兴！
　　“吴兴之后是许砚，许砚准备一下啊。”工作人员说完也推门进去。
　　“我靠，这还试个屁了！”许砚听到有人说到，明显吴兴的亮相成功击溃了一部分人的信心，其中包括许砚。
　　他垂下头，看来老天不是眷顾他，是在玩他。
　　诚哥安慰道：“别灰心啊，吴兴又不是魔形女，适配所有角色。”
　　许砚重新看起剧本，时间在煎熬中显得格外漫长。实际上吴兴在房间里待得时间也比其他选手长。
　　等他出来时，嘴角带着笑，和进门时的笑容如出一辙。
　　许砚起身往房间方向走，他已经调整好状态了，失败就失败喽，输给吴兴他不丢人。
　　与吴兴擦肩而过，这气质，这长相，马路上路过许砚都要停下来欣赏一下。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失败吗？他是长败兵，他不怕的。
　　也冲工作人员笑了一下，推门进入。
　　屋子里坐着五个人，最中间的就是孟新川。许砚特意在网上搜过她，她没参加过什么单人采访，视频多来自电影的宣传会。
　　网上有个视频，是孟新川上大学时的表演老师说她很适合当演员，对角色理解的很透彻，演技还有灵气。
　　这一番评价不止正面夸奖孟新川的表演水平，还侧面表示她的样貌出众。
　　是个干公关的料。
　　孟新川的长相让人第一反应就是美丽，一个略显老土的词，但很合适。她的美很有力量感，不会觉得轻飘飘的。
　　“各位好，我是许砚。”他恭敬地说。
　　“茜谦，你和他试一下第二段。”孟新川对左边的女孩说。
　　茜谦应声起身，第二段是一场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戏。是男女主分手的戏份，男主迫于女主家庭势力，提出了分手。
　　堪称性转版的“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楚小姐，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之前种种实属僭越……”许砚侧身念起台词，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孟新川盯着他的侧脸，电影中的男主秋稚是个民国时期的戏子，并不是名角，甚至学戏也是被迫的，他也没有在学戏中痴迷其中。但为了生计，只能留在戏班。是个痛苦又纠结的人物。
　　她选角一项是要演员和角色有适配的，要从第一眼就能给她就是这个人的感觉。
　　许砚的演技不如吴兴，但他长相柔和，眉宇间带着几份愁苦，笑起来时又如沐春风，很有几分秋稚的味道。吴兴的长相太明媚了，像是干卧底都能凭借个人魅力混上老大。
　　总共试了三段，都是和茜谦一起。
　　她右边的沈乔凑过来：“就是他了？”
　　孟新川笑了一下：“再看看吧，说不定后面有更适合的呢。”
　　许砚鞠躬离场，关门前正好看到孟新川的笑，胃猛地缩了一下。
　　我有没有希望，给个准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