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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启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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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槿悰一进大厅就见几个婶婶齐刷刷看来,林涛见她回来站起来端着慈爱的架子:“悰儿,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林槿悰微微福礼,声音温和清晰:“悰儿承蒙姑姑牵挂,为不让姑姑忧心侄女去寻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林涛见她这般谦顺心中得意了几分挑着眉问:“哦?你这是想通了?说吧,张家李家王家选中哪一个了?姑姑这就让媒人去会话。”
林槿悰轻轻摇头,话语间抛下一个惊雷:“姑姑听我说完,我刚才觅得佳婿下了聘书,所以耽误了会。”
“什么?!”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在座的亲戚都愣住了,都面面相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涛脸上的神气瞬间凝固。
林槿悰还是那幅蒲柳之姿又重复了一遍:“我去下聘书了。”
说着将刚写好还拓了手印的聘书拿出来举到她们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无比清楚主聘人和证婚人都是林父,二人签字与年月日期落在其上。
林涛一拍桌子豁然站起,劈手夺过聘书看了几眼后伸手指着林槿悰的鼻子:“荒唐!无耻!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敢假借父命私定终身?说!是哪个野男人?你竟敢为他做出这种苟且之事败坏我林家门风!”
林槿悰静静看完她发飙,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姑姑,您口口声声门风,却当着亲友的面,无凭无据便用‘苟且‘、’野男人‘这等污秽字眼辱骂林家唯一的嫡女。若论败坏门风,我与姑姑,谁更甚?”
她说话声音不大与林涛这般粗鲁样子形成鲜烈对比,厅外的仆役经过时都忍不住驻足来听,林涛的话被她三拨两挑拨了回去眼下被这么多人盯着,林涛气得脸颊漫上绯红。
林涛眯着眼睛已经有了强词夺理之势:“你……你休要狡辩!这么快就能找到的能是什么好人?他无非就是看重我林家家产的宵小之徒!你随随便便找个劳什子就能过,我问你,他是什么人?”
“姑姑多虑了,侄女所择夫婿名唤顾绥知。”
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林涛没反应过来:“顾绥知?哪个顾绥知?”
“玉溪镇最年轻的秀才,我父亲最看重、屡次赞其‘品行高洁,前途无量’的得意门生,顾绥知。”
林槿悰轻描淡写地将顾绥知的身份说了出来,在林涛的角度看去,她的嘴唇似乎还微微勾了起来。
“我已许诺对顾绥知,顾公子三媒六聘明日便带着媒人登门,姑姑您不用再为我的婚事挂心了。”
林涛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费尽心思准备的茬和逼她服软的法子全都堵在的喉咙里,憋得她几近吐血!
她找来的亲戚们已经有人点头,低声议论纷纷:“原来是顾秀才……”“林老爷确实很赏识他……”“不得不说,也是郎才女貌……”
林涛看着他们指甲几乎扎进掌心:“难为你找了个人中龙凤,就算他是个秀才又如何?一个穷秀才拿什么补九万两的亏空?!”
林槿悰摇头轻笑:“不劳姑姑操心,绥知虽然清贫但‘秀才‘二字本身便是无价之宝。届时与相公同心协力何愁家业不兴?至于姑姑账上的亏空……”
她顿了顿,看着婢女呈上砖一样的账本伸出手点了点:“待我夫婿入门,家中有了男丁主事,我自然会一笔一笔、一厘一毫地与姑姑重新核算。“
“到时候,无论什么账目亏空都已水落石出,姑姑您说,是不是?”
林涛扑着胭脂的脸由红转白,她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猛地环顾四周,看到亲戚们由支持变为怀疑地目光狠狠咬下唇。
几息之后她猛地一跺脚看着林槿悰嘶声道:“好!好!我的好侄女!姑姑等着吃你的喜酒!”说罢,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拽着自己的婢女离开。
走到门口时转头看向站在大厅中央身姿挺拔的林槿悰,眼睛转了转后发出一声诡笑迈步离开。
亲戚们对着林槿悰笑了笑后都借着借口离开林宅,林槿悰对着他们颌首微笑,等人到最后一人走后才深深送了口气坐到椅子上喝了口侍从递来的茶水。
终于将这一战打过去了,直至此刻她才感到指尖因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将头向后靠在椅背上,神经放松地闭目养神。
半响后,“咕噜”一声在空旷的主厅响起,她猛地睁开眼连忙坐起转头问侍奉在一旁的人:“今天中午吃什么?”
在林槿悰开始着手准备娶亲时林宅纳贤的消息纷纷扬扬地传开了,不光是安排布置府中规制又得安排酒宴细则,她从上门提亲后片刻都没能消停,因为忙碌她也错过了很多有关她的风言风语。
与顾绥知商量好宴请宾客后林家喜事的请帖就发了出去,农历二月初九这天宴请宾客做喜事。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林槿悰身着红衣骑着白马走在街上不住对行人拱手作揖,她的身后跟着装饰华贵的花轿与迎亲队伍,提着花篮撒红纸与喜钱喜糖的童男童女,浩浩荡荡前往顾绥知的住处“迎婿”。
因为顾绥知家中没有亲眷长辈,所以一切从简,顾绥知和媒婆侍从站在门口等待她来接亲。
那人身穿大红喜袍,头戴冠纱静立于门前。林槿悰看到清瘦挺拔的人忍不住勾起嘴角,翻身下马走到顾绥知的面前,隔着纱盖头对他做口型:“对不住。”
盖头下的人只是睫毛轻颤没什么表情,并未言语,将手搭在媒婆递交给他的,与她身上相连冠戴着的红绸上。
跟她身后一步步进到花轿中,就着林槿悰撩起的轿帘坐进去。
“起轿!”震天的锣鼓响起,唢呐大鼓随着队伍一路喧闹。
媒婆站在花轿旁对着凑热闹的行人挥着喜帕,规模礼遇是百姓中结亲最高的,引得无数行人凑热闹,沾喜气。
队伍经过街道行人更加稠密,两旁的行人笑着闹着指指点点。有顽童见这场面大声问:“娘,这怎么是新娘子来接新郎官呀?”其母赶忙捂住他的嘴,看向坐在轿中的人。
顾绥知端坐在轿中,面容平静,他好似对众说纷纭充耳不闻,无波无澜。
花轿落在林府正门,从媒婆拉着顾绥知的手引着他跨过门口的小火盆,朗声高喝:”扶正祛邪!平平安安!”
等他安稳跨过,林槿悰从媒婆手中接过他,带着顾绥知一步步进入主厅。
主厅燃着红烛红色丝绸锦缎悬落在房梁上,雕梁画栋的堂内主座上设立四个排位:林槿悰的父母顾绥知的父母。
二人平行站立,司仪高喊:“一拜天地——”二人同拜。
“二拜高堂——”二人向父母排位行礼。
“夫妻对拜——”二人相对,林槿悰透过朱帘看向顾绥知,发现他睫毛颤动与自己对视后又稍稍分开。
二人同时躬身对拜,这一拜拜的是林槿悰为自己改变的未来,拜下的是二人以后数不清的纠缠牵挂。
“礼成!”
接下来林槿悰举着酒杯对亲戚朋友敬酒,轮到林涛时,看到她唇边起了几个大泡,她见林槿悰来了“哼”了一声眼神示意丫鬟将红封放到顾绥知手中。
见她狼狈林槿悰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偏头吩咐下人等宴席散后给她包上几包下火清肝的补药当着众人的面,送给她的好姑姑。
宴席觥筹交错直至半夜,仪式全部结束林槿悰走到新房推门进去,见顾绥知端坐在床边。
她深呼一口气坐到雕花黑檀凳上为自己斟了杯茶,一手拿着杯子一手解下繁重的钗环玉翠。
见气氛安静,她起身命人将账目拿进来,边翻边问:“顾公子似乎不是很开心?”
顾绥知被她的贴身侍从服侍着褪去华衫,淡淡开口:“没有。”
“你若有想说的可以尽管说,小水是我贴身丫鬟不用瞒着。”
因为要卸去严妆两个人说完这些话后都没再开口,各自收拾着。房间又寂静下来,小水服侍完什么都不懂的姑爷将他穿过的衣服整理挂在木架上。
“呀,这帕子怎么这样皱?”
小水手中的帕子是加急买来的鸿锦凤蝶帕,专门给顾绥知配的,如今成了这样也不难想象主人攥着它时的心情。
林槿悰对小水使了个眼神,婢女连忙出去将房门向外合住。她用长簪将头发挽起坐在红烛边轻声道:“顾公子心境我都明白,多谢公子配合。”
顾绥知回想起近日听来的风言风语看着林槿悰这样子心中升起一阵无名情绪,将床上的软枕抱到怀里声音冷冷的:“各汲所需罢了,在下告辞。”说罢就越过林槿悰走去隔间的书房中了。
林槿悰眯着眼看他的背影,虽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惹得他这样,但是他其实不用委身睡到书房的,她原本打算等把钱财给他就让小水带他去偏房睡的……
哎,不管了,她转过头看着今天的份子钱和账,将从墙上挂的算盘取下细细拨算。
过了两个时辰,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到床边,把花生大枣扫开后抱着被子放松下来,终于将所有的账全部都清完了!
莫大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开心得蹬了蹬今天劳累的腿,翻身看向天花板细细想着接下来如何将私塾好好改改,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林槿悰睡了个饱饱的觉,婢女见马上要过了敬茶的时间才把她叫醒。
二人跪在牌位前对长辈敬完茶,吃完饭后林槿悰将一个荷包丢给了顾绥知:“给你安排的书房在西厢,虽然家中什么都不缺,但你去看看有需要的自己去买。”
“嗯。”
对下人交代几句后林槿悰就起身去了私塾。
她刚进到私塾中就见所有的先生都已经在院中等候了,先生们见了她都对她作揖行礼。
林槿悰微笑着一一奉上红封喜糖道:“今日起的有些晚了,实在对不住。”
先生们接过东西脸上都笑呵呵的,为首的先生道:“小姐新婚还如此挂念私塾,无论多晚我们多等等也无妨。”
这话说得有点怪,林槿悰将它忽略伸手道:“我们去间室议事吧,在这站着不方便说话。”
她进到屋内自然走向主座坐下,先生们一字排开坐在她两侧,有的先生已经按耐不住好奇了问她:“小姐前几日说的要对私塾进行整改,具体如何做起?”
“‘整‘便是整我们书院的教学方式,不光先生要讲学生们也要讲,从一对一改为多元联合学习演讲。例如分组、奖罚、轮回等等方法不论长期短期的学生更高效更因材施教。”
林槿悰的话妙语连珠一刻不停,先生们猛地听到这些新词汇都愣了,跟不上她的意思茫然地眨眼。
见她越讲越快只能打断:“小姐所说的’分组奖罚‘又是何意?恕老身愚钝……”
她反应过来这是个封建旧社会干咳两声后解释道:“比如前段时间我对小荀老师说的,一个教室分成几组学生又各自设立一个组长,组长之上又有一位领衔人。”
“先带动个体再带动全部,先扶贫再致富在此基础上设立奖罚制度,表现的好我们给予奖励。”她说着将地上的石子捡起:“五个小石子换一个小花,十个小花换一次全组课业全免或者免于抽查的机会,团队连坐要奖全奖要罚全罚。”
她的话如春雨一般浸润到夫子们的心里,林槿悰见他们都聚精会神一连发出“噢”“啊”地恍然大悟之色,微笑着继续对他们讲:
“至于‘改’,就是改革创新教学形式……”
与夫子们将她在学校的所有经验全部托出讲解,夫子们手下一刻不停不断跟着她的话语记录与交流,所有东西敲定,新的教案便尘埃落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宣传了……林槿悰深吸一口气开始对先生们表达她的想法。
直至夕阳斜下林槿悰才离开私塾,留还在抱着记录着新东西的先生们凌乱思考。
第二天,羽翮学堂的新型“一对一”授课就已宣传在各大街小巷,无数家长听到传言消息开始四处打听询问。
林槿悰请人绘制了“广告”张贴在饭馆街肆中,又请书童誊抄宣传的顺口溜跑到街上玩耍颂唱。
不出半月,不光玉溪镇,相邻的村镇都已听说羽翮学堂开展了“限时优惠,极致便宜;免费试课,钦心教学。”的秒杀活动。
羽翮学堂的名号被广而告之只要家中有孩童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姐,如此缩短学费能让人读的起书确实不错,但是如今书院人满为患门口的门槛都要被慕名而来的家长踏破了,我们只能教得了那么多学生该怎么办?”
“小姐,学生太多老身身子骨实在吃不太消……”
“小姐,他们现在是不会抱观望的态度了,但书院好像承载不了这么多学生啊……”
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的先生见林槿悰来了将她团团围住,高额的优惠下任务繁重且先生们迎接不暇,见她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
林槿悰微笑着看着他们安抚道:“先生们不必忧心,我在与你们商量之前已经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了,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