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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金殿对峙与反戈一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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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干安排得极为周密。两顶不起眼的小轿悄无声息地将林潇潇和谢玄从城南接走，没有回御史台，也没有入宫，而是直接绕道进入了皇城一侧守卫森严的禁军衙署。早有太医在此等候，立刻为谢玄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林潇潇也快速梳洗了一番，换上了赵干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干净衣裙。虽然依旧难掩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一切准备就绪，皇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再次出现，神色肃穆：“陛下在养心殿，召二位即刻觐见。”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皇帝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御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明黄色的龙袍在晨曦微光中透着无形的威压。除了他，殿内还有两人——一个是脸色铁青、须发皆张的王老太师，另一个则是面色看似平静，但眼神深处难掩一丝惊疑不定的内务府总管太监，高德海。
林潇潇和谢玄行礼后，皇帝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先落在谢玄包扎着的小腿上，又扫过林潇潇虽然梳洗过却难掩憔悴的脸。
“证据。”皇帝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谢玄忍着腿痛，将怀中那份染血的账册、密信以及那几封带着特殊火漆徽记的信件，双手呈上：“陛下，此乃臣与安乐公主从皇商沈万金书房密室中所得。内有沈万金勾结内务府官员，以次充好，贪墨宫帑的明细暗账，以及与京兆尹等人往来书信。此外……还有几封涉及……睿亲王的密信，请陛下过目。”
“睿亲王”三个字一出，王老太师猛地抬头，高德海更是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晃。
皇帝面无表情地接过，一页页翻看那本暗账，越看，脸色越沉。当看到那几封密信时，他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高德海。”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高德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筛糠。
“陛下！老奴冤枉！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沈万金其心可诛啊陛下！”高德海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栽赃？”皇帝冷笑一声，将一封密信掷到他面前，“这上面让你‘打点’宫中眼线，监视朕起居的笔迹，也是旁人模仿的不成？！”
高德海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殿外侍卫高声禀报：“陛下，睿亲王、京兆尹郭大人、还有……沈万金在殿外求见！”
来了！反扑开始了！
皇帝眼中寒光一闪：“宣！”
睿亲王率先大步走入，他年约四十，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鸷。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京兆尹郭淮，以及虽然强作镇定但眼神惶恐的沈万金。
“皇兄！臣弟听闻有宵小之辈伪造证据，污蔑臣弟与朝廷命官，特来请皇兄明察！”睿亲王一进来便先声夺人，目光锐利地扫过谢玄和林潇潇，尤其在林潇潇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沈万金也立刻跪地喊冤：“陛下！草民冤枉啊！定是谢御史与公主殿下昨日在草民店中行为不端被草民驱赶，因此怀恨在心，伪造账册信件，构陷于草民！请陛下为草民做主啊！”他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流。
京兆尹郭淮也跟着附和，声音发颤却咬死不认。
形势瞬间逆转，变成了林潇潇和谢玄伪造证据、挟私报复。
王老太师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此事疑点重重！谢玄与公主深夜擅闯民宅，本就有违律法，所得证据来源不正，岂能采信？更何况涉及亲王，更需谨慎！”
睿亲王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皇帝没有说话，目光再次投向谢玄和林潇潇，带着审视。
谢玄正要开口辩驳，林潇潇却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上前一步，对着皇帝福了一礼，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父皇，诸位大人说我们伪造证据，挟私报复。那么，请问沈老板几个问题可以吗？”
皇帝颔首。
林潇潇转向沈万金，脸上带着她那标志性的、看似无害实则犀利的笑容：“沈老板，你说我们昨日去你店中是‘行为不端’？请问，我们是如何不端的？是偷了你的东西，还是打了你的人？”
沈万金一愣，支吾道：“你们……你们形迹可疑，强闯库房重地！”
“哦？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只是作为顾客想多看几种料子，怎么就成了‘强闯’？难道你云锦阁的库房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顾客看到？”林潇潇步步紧逼。
“你……你血口喷人！”
“好，这个暂且不提。”林潇潇话锋一转，“你说我们伪造账册。那我问你，你这本暗账最后一笔记录，是三天前，收入白银五千两，备注是‘高公公寿礼’，对吗？”
沈万金脸色骤变！这本暗账他今早才发现丢失，内容他自然记得，最后一笔确实是这个！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除非……她真的看过原件！
“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沈万金只能矢口否认。
“不知道？”林潇潇轻笑一声，又从袖中（实则是从装备包里）掏出一张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纸片，“巧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怕忘了关键，所以昨晚不小心从你那密室的账册上，‘不小心’撕了一小角下来，做个纪念。沈老板，你看看，这纸张、这墨迹、这笔迹，是不是跟你那本‘被伪造’的账册，一模一样啊？”
她展开那张纸片，赫然正是那本暗账最后一页的一角，上面清晰地写着“五千两”、“高公公”等字样！
这正是林潇潇昨晚情急之下，灵机一动撕下的“保险”！
铁证如山！
沈万金如遭雷击，彻底瘫倒在地。高德海面无人色。京兆尹郭淮抖如筛糠。
睿亲王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死死盯着林潇潇手中那张纸片，眼神阴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皇帝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目光再次落在林潇潇身上时，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他这个女儿，不仅胆大包天，心思竟也如此缜密！
“睿亲王，”皇帝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关于这些信件，你又有何解释？”
睿亲王咬牙，强自镇定：“皇兄！这一定是有人模仿臣弟笔迹……”
“模仿？”皇帝拿起一封密信，指着上面的火漆徽记，“这亲王印玺，也是旁人能模仿的？！”
睿亲王哑口无言，冷汗终于从额角滑落。
皇帝缓缓坐回龙椅，目光扫过瘫软的沈万金、高德海、郭淮，以及面色铁青的睿亲王，最终下达了裁决：
“皇商沈万金，贪墨宫帑，勾结官员，罪证确凿，即刻抄家，打入天牢，候审严办！”
“内务府总管高德海，监守自盗，结交外臣，窥探帝踪，罪同谋逆，凌迟处死！”
“京兆尹郭淮，贪赃枉法，革职查办！”
“睿亲王……”皇帝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冰冷的决绝，“削去王爵，圈禁宗人府，非诏不得出！”
一系列雷霆般的处置，让殿内众人心惊胆寒。
“谢玄，林潇潇，”皇帝看向二人，“你二人查明此案，有功于社稷。谢玄擢升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安乐公主……”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林潇潇一眼，“赏黄金千两，丝绸百匹，准其……继续在御史台‘见习’。”
案件尘埃落定，风暴暂歇。
退出养心殿时，林潇潇扶着受伤的谢玄，在殿门外与即将被押去宗人府的睿亲王擦肩而过。
睿亲王死死盯着林潇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毒地说：“安乐公主……好，很好。本王……记下了。”
林潇潇却回以一个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挑衅的笑容，用气音回道：
“皇叔，慢走不送。下次想玩，记得把尾巴藏好点。”
睿亲王气得几乎吐血，被侍卫强行押走。
谢玄侧目看着身边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风波、此刻却依旧神采飞扬、甚至敢对落败亲王反唇相讥的女子，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圈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再也无法用从前的目光看待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