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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第十六章

      隔不了几日,苏茉儿便神色凝重地向你汇报:“格格,索尼大人被革职了。”
      你抬眼道:“因何革职?”

      “说是索尼大人屡次反对摄政王独断,前日在朝议上驳了摄政王南下征南明的提议,摄政王说他‘抗旨不遵’,罚去盛京看守太祖皇帝的陵寝了。” 苏茉儿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鳌拜大人,昨儿也因‘违逆摄政王’被训斥了——他替两黄旗将士求饷银,摄政王说他‘借兵索饷,意图不轨’,把他晾在大政殿外跪了半个时辰。”

      四位顾命大臣中,索尼和鳌拜皆为两黄旗出身。
      显然,多尔衮这是在一点一点剜掉福临身边的羽翼。

      你的目光沉了沉。

      于是,三日后,你亲自陪福临去参加朝议,刚到殿门便见一幕刺眼之景。
      济尔哈朗领着几位亲王、贝勒,齐齐跪在丹陛下,待多尔衮的明黄轿子到了近前,才一同叩首:“参见摄政王!”

      福临攥着你的手猛地收紧。

      你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摄政王,按祖制,亲王见皇帝需跪迎,见摄政王该行躬身礼,何时改了规矩?”

      轿帘掀开,多尔衮一身紫色蟒袍,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如今本王代行皇权,治理天下,诸王跪迎,是敬的大清国事,何错之有?”

      你走到多尔衮身前,瞧着他:“多尔衮,这礼仪规格,是谁定的?”

      “是本王定的。”他说,“摄政王代行皇权,理应如此。”

      “敬国事该敬皇帝,”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冷,“摄政王是辅政,不是君主。”

      多尔衮看了你一眼,在众臣面前,他不复当初在永福宫里与你的缠绵:“如今这天下,是靠八旗将士打下来的,本王的礼仪,配得上这份功劳。”

      你深深地吸了口气——
      终还是养虎为患了。

      那日午后,洪承畴从养心殿出来之后,便又来到慈宁宫向你问安。

      一进门,他便道:“今日午后授课,陛下突然摔了砚台,神色很是激动。臣问起缘由,陛下不肯说。”
      你心如明镜:“他的怒气不是冲你来的,实在是憋了许久的委屈,借着小事发作而已。”

      洪承畴轻叹:“臣知道。”

      近来多尔衮行事越发狂悖,洪承畴与你都一一看在眼中。
      福临年幼,虽登临帝极,却拿他这个叔父无可奈何,便只拿砚台出气。

      “多尔衮已经忘了,自己只是辅政王。”你语气平静,眼底却无暖意,“彦演,你有心了。福临那边,还劳烦你多开导。”

      洪承畴躬身应道:“臣分内之事。只是陛下如今怕的是摄政王的威势,臣的开导,终究不如您的一句定心之言。毕竟,您才是他的母亲。”

      你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彦演,他也需要你。”

      他的眸色一动:“臣听到传言,说摄政王欲将‘叔父摄政王’之号,更为‘皇父摄政王’。”
      但你的话语旋即又冷了下来:“可你也要知道,福临到底是皇帝,是君。君臣之别甚至超越亲伦。”
      你是要用洪承畴,但你也不希望再养出第二个多尔衮。

      洪承畴触及你冰冷的目光,低下了头。
      “臣明白。”

      次日,你便让人去摄政王府传召,多尔衮却直到午时才来。
      来时,竟还带着一身的酒气。

      “太后急着找本王,是为索尼和鳌拜的事,还是礼仪的事?”
      多尔衮径直坐到了椅上,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
      如今他不再事事与你商议,这次私下见到你,竟然也不再唤你“玉儿”,而直呼“太后”了。

      “多尔衮,昨日在众臣面前,你如此狂悖,我不曾贬斥你,是还念着我俩的情义——”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猛地前倾,一手按在榻沿,一手扣住你肩头,竟将你逼得跌坐在榻上,整个人压覆了下来。

      你能闻见他呼吸里混着酒意的戾气,灼热地喷在你面上。

      “玉儿,大清的天下,难道不该你我共享么?”他眼底翻着汹涌的怒气,“我不过斥责两个对我不敬的奴才,略改些礼仪显辅政的威严,你为何偏要这般疾言厉色对我?”

      你抬手抵在他胸前,竭力稳住声线:“是谁先失了分寸疾言厉色?鳌拜、索尼是先帝留下的重臣,是护着福临的人,普通奴才?你那礼仪,诸王跪迎如跪皇帝,这是略改?分明是是僭越!”

      “僭越?”他冷笑一声,用力掐着你肩头,“我护着福临登基,替他打下来这中原江山,论尽父亲的责任,比黄台吉多了何止十倍!难道不该受这尊荣?两黄旗的人敢违逆我,贬谪他们有何不对?”

      话音未落,他俯身便要吻你,粗重的气息,凌乱擦过你下颌。“我就是想要你,更想要这天下!”

      你急得偏头躲开,双手用力推他胸膛,指尖触到他蟒袍下的遒劲的筋骨,却怎么也推不动。
      苏茉儿在外间听见动静,急步冲进来,伸手想拽开多尔衮的手臂:“摄政王!您不能对太后无礼!”

      多尔衮反手一甩,力道极大,苏茉儿踉跄着撞在妆台角,疼得低呼一声。
      他再顾不上旁人,扯下腰间明黄玉带,一手死死扣住你双手手腕,将你手臂按在床头,另手拿着玉带便要往你腕间缠。

      曾经在盛京的景福宫,你俩尤爱这个游戏,然而彼时被束缚的是他,如今却反了过来。
      这不是你的意愿,便称不上游戏。

      你凝眸,低喝一声:“多尔衮!”
      他居高临下看着你,眼尾猩红如血。

      你怒急反笑:“多尔衮!你忘了?男方的反贼你清理干净了,就在这里妄言什么手掌天下?”

      这话戳中了他最在意的软肋,他扣着你手腕的力道微松。你趁这间隙,猛地将被他按在床头的手腕向上一抬,用尽毕生力气,将被束缚住的双手狠狠砸向他的额角。

      咚的一声闷响,多尔衮的身体晃了晃,随即重重向后倒去。
      你撑着榻沿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襟,看着地上昏沉的身影,心底冷笑。
      他竟忘了,你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博尔济吉特女子,不是任人揉捏的柔弱羊羔。

      苏茉儿忍着臂上的疼痛,连忙上前:“格格,您没事吧?”
      “无事。”你抬手,腕上已经泛起青紫的淤痕,“去煮碗醒酒汤来,再拿块帕子给他擦把脸——别让外人瞧见这模样。”

      苏茉儿应声去了,殿内只剩你与昏坐在地的多尔衮。

      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曾经让你吻过千百次的面孔,如今是如此令人憎恶。

      洪承畴便是在此时跨进殿门的。
      见多尔衮昏坐在地,他顿时一惊,再看你鬓发微乱,手腕上的淤痕在素色袖口下若隐隐现,脸色骤变,连忙上前躬身:“布木布泰,您……您没事吧?多尔衮他……”

      你冷冷抬手正了正旗头:“已经不妨事了。”

      洪承畴的声音里藏着难掩的担忧,目光更是多了几分疼惜。
      “多尔衮今日这般无礼,日后怕是还会纠缠!需不需臣……”
      话音未落,苏茉儿已经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你抬手,目光落在苏茉儿手中的醒酒汤上。
      “彦演,你在明廷为官多年,见多识广——你可知,多尔衮正值壮年,府中姬妾也不少,为何至今无一个子嗣?”

      洪承畴顺着你的目光看了过去,瓷碗中,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你。

      你勾起了唇角,冰冷无声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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