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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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冬去春来，大清正式改元顺治，新的帝王，新的年号，江山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你也有了新的称呼：皇太后。
元旦朝贺大典毕，你坐在永福宫的暖阁里，静静看着窗外飘落的雪。
苏茉儿进来禀报：“格格，洪大人求见。”
你放下手中的茶盏：“让他进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崭新的朝服，胸口已经换上了一品文官才能穿的仙鹤补子。
终黄台吉一朝，他不曾获得正式官职，但福临一继位，便给授予了他太子太保之衔。
毕竟，他如今算是帝师。
“臣洪承畴，叩见皇太后。”他跪在地上，声音恭敬。
你看着他，没有说话。
暖阁里，炭火燃烧的轻微声响，哔哔啵啵。微微的红光映着他的面容，虽仍见几分清癯，颧骨旁的凹陷却已被一层浅淡血色填充，往日眼底挥之不去的颓色，亦是散去了大半。
想来是这一品衔、帝师身份，终于让他在盛京寻到了几分安身立命的底气。
“彦演。”你叫他的字。
他抬起头，看向你。
那双眼睛里，除了一贯的恭敬，还有一丝复杂情义。
这神色，你在好几个男人眼里见过。
“赐座。”
苏茉儿给他端来了椅子，放得离你的御座很近很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你身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说。
“臣不敢。元旦大典一事皆由摄政王一力主导，臣不过是从旁协助一二罢了。如今他还要整顿八旗军纪，调配粮草军械，政务繁忙，相较而言臣还算得闲。”
听他所言，你轻笑。
多尔衮确实忙碌，已经近一个月没踏足永福宫了。
昨夜，好容易来一次，却又被你用“你已经是摄政王了，如何还能沉湎儿女之情”为由赶了出去。
反正，这摄政王的权力，不正是他自己想要的么？
让他忙碌，怎么算不上一种得偿所愿？
“彦演，在我面前，不必这么拘谨。”
“娘娘……”
“叫我的名字。”你打断他。
他愣了一下。
“布木布泰。”你重复了一遍，“我说过的。”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轻声唤道：“布木布泰。”
你这才满意。
于是你倾身，伸出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他坐得离你如此近，因你靠近的动作，你俩的膝头便触碰在了一起。
他耳尖微红，想要起身，却被你拉住。
“彦演。”你搭着他的手，看着他，“你知道的，在这个大清，我能信任的人不多。”
他仰头看着你，呼吸有些急促。
“你算一个。”
你的话像一片轻羽，拂过他的心。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臣……明白。”
“朝中的事情，虽有摄政王主理，你也多帮衬着些。”你说，“福临年幼，很多事情，还需要你这样的老臣来把关。”
他明白了你的意思。
你虽然放权给了多尔衮，却对他并不全然托付，仍然需要有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将此任务视为莫大的信任，并认定是与你同舟共济的证据：“臣……定不负所托。”
你看着他的陡然亮起的双瞳，仿佛又看见了多年前的多尔衮。
男人呐，不管年纪多大，总是相似的单纯。
你直起身，走到窗边。
大片的雪片从铅灰色的天空悠悠落下，压得宫檐上的琉璃瓦坠沉。
“这些日子，宫里清静了许多。”你背对着他，把玩着窗台上结起的霜花，“你若是无事，可以多来永福宫坐坐。”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臣……遵旨。”
你转过身，看着他。
他依然坐在那里，垂着头，但你能看到，他的耳根的绯色已经渐渐漫过脖颈。
元旦大典之后，多尔衮就开始准备入关事宜，你虽垂帘听政，但朝堂上并不对他的谋划过多干预。
多尔衮对你的支持也极其满意，这个摄政王他当得虽然辛苦，但是舒心。
几日后的一夜，多尔衮终于得空又来永福宫见你。
他一进宫，来不及抖落身上携霜带雪的春寒，便一把将你搂住。
“正月初一那日，李自成在陕西起兵了，剑指北京。今日军报刚刚送到摄政王府，我便来见你了。”
入关，是大清下一步最重要的战略，黄台吉死后这个担子就压在了多尔衮的身上。
你也搂住了多尔衮，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落在了桌上洪承畴下午送来的密信之上。
那封信中，有关李自成的消息，比多尔衮还早了两个时辰到你手中。
苏茉儿会意，不动声色地将密信收了起来，放下了内室的帷帐。
你拉着多尔衮上榻，极尽温柔。
“明廷内乱，对我们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多尔衮轻轻喘着：“是啊，我们可以趁机入关了。”
入关，这是黄台吉生前一直想要做，却一直没有成功的事情。
“谁能带着八旗入关，谁就是大清的国父。”你看着他，目光尤为笃定，“多尔衮，这不是你的夙愿么？”
他放肆大笑了起来，将你搂得愈发紧：“是啊，你是母仪天下的国母，而我便是国父——”
在他的怀中，你的眼神一凛。
他未曾察觉。
“我已经开始准备了。”他说，“但具体什么时候动手，还需要看明廷那边的局势。这几日我会时刻关注他们。不过——”
他话锋一转，抓住了你的肩头。
“这次入关或许又要去很久，我又许久见不到你了。玉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没能来见你，有多想你。”
“说什么傻话。”你还是那套说辞，“我和福临娘俩等着你接我们入北京呢。到时候，还怕没有厮守的时候么？”
他闻言，浑身都热起来，低头便要吻你。
昏暗罗帐中，他全然没看见你眼底压住的那抹寒意。
次日晨起，你送走了多尔衮。
苏茉儿服侍你梳洗，看到镜中你略有些疲惫的面容，不禁叹息：“从前，睿亲王来过后，格格总是会容光焕发一些的，今儿个反倒瞧着憔悴了。”
“是啊。”
你想起从前应付完黄台吉后，次日你也是这样的表情。
男女燕好，本不该是极快乐愉悦的事情么？
你中意与多尔衮厮混，不也是贪恋他昂扬的□□么？
但现在的他，做了摄政王之后，逐渐变成了另一个黄台吉，你和他共榻，也找不回当年的愉意了。
“现在的摄政王，是替格格打天下的人了。”苏茉儿一语中的，“汉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你笑她：“洪承畴来得多了，你的汉学都有所进益。”
苏茉儿掩了唇：“是跟格格学的。格格不是常说么——”
男人统共就两处用武之地，不在永福宫的罗帐里，就在大政殿的丹陛下。
你拢了拢青丝，垂下眼：“或许过段时间就该改了。不在慈宁宫的罗帐里，就在乾清宫的丹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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