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赴约的港湾》王无咎

7、安全屋的呼吸

　　沈聿所谓的“地方”，是一间位于老旧唐楼顶层的公寓，视野开阔，陈设极简，像是一个安全的观察哨，或者说，一个精心布置的牢笼。

　　一进门，沈聿反锁了门，熟练地检查了所有窗户和监控设备。赵宁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他一系列专业而警惕的动作，心中的疑云更深——沈聿似乎对这种事，并不陌生。

　　“把湿衣服脱了，除非你想感冒。”沈聿从卧室拿出两件干净的浴袍，扔给赵宁述一件，自己则径直走向浴室，“我去冲一下，血腥味让人恶心。”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赵宁述脱下湿透的西装和衬衫，冰冷的布料黏在皮肤上的不适感逐渐消退，但另一种更微妙的不适感开始蔓延。他换上那件过于宽大的浴袍，上面沾染着沈聿常用的、带着侵略性的香水尾调，这感觉……太过亲密。

　　他走到窗边，撩开百叶窗的一角，俯瞰着楼下依旧车水马龙的城市。敌人是谁？目的何在？仅仅是阻止他们调查“绿源”，还是想一石二鸟？

　　水声停了。沈聿擦着头发走出来，同样只穿着一件浴袍，领口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尚未完全擦干的水珠。他的目光落在赵宁述穿着自己浴袍的背影上，眼神暗了暗。

　　“查到了，”沈聿拿起平板，语气凝重，“□□，扔在废弃码头了。干净利落，是专业手法。柳家没这个能力。”

　　他走到赵宁述身边，将平板递给他，上面是那辆报废车的照片和一些初步调查信息。“看来，我们碰到的冰山，比想象的更大。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想把我们这两个潜在的麻烦，直接变成死人。”

　　赵宁述接过平板，指尖冰凉。他的目光从屏幕移向沈聿，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视。

　　“所以，”赵宁述缓缓开口，“我们现在不仅是彼此的麻烦，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共同猎物。”

　　“没错。”沈聿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狠厉，“现在，我们真的在同一条船上了，哥。”

　　他拿起之前带来的那瓶清酒，倒了兩杯，将其中一杯递给赵宁述。

　　“庆祝一下？”沈聿挑眉，眼神里是挑战，也是确认。

　　赵宁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生死关头会推开自己，此刻又与他共处一室、气息交融的弟弟。他接过酒杯，没有喝，只是轻轻与沈聿的一碰。

　　“不是为了庆祝，”赵宁述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暂时放下所有恩怨，成为彼此最不可靠，却又唯一可以依仗的……盟友。

　　窗外，城市的灯火无声闪烁，将这间安全屋映照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在这个孤岛上，只有他们两人，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压抑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