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薇奥莱特的游戏》故之风也

18、第18章

　　摩纳哥的晨光穿透昂贵纱帘，唤醒了薇奥莱特。
　　她睁开眼，没有宿醉的头痛（因为她昨晚压根没喝酒），只有一种茫然的清醒，她睡得很好，梦里没有充满火焰的赛场，没有冰冷坠入深渊的眼神，也没有暧昧温暖的瞳孔。
　　她一夜无梦，双手放在被褥外面，有些冷意。她缩回了手。

　　昨夜那通决绝的电话和里昂经纪人交易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回放，却奇异地不再激起波澜。
　　她仿佛没有任何痛感，是不爱吗？薇奥莱特也觉得有丝疑惑，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心。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查看手机里可能存在的、来自里昂的未接来电或长篇解释（当然，也不会有，因为她拉黑了），而是径直起身，洗漱，换上卢卡斯车队的训练服。
　　镜中的女孩，皮肤白净，隐隐的黑眼圈愈加淡了，绿眸深处正燃烧着两簇冰冷的火焰。

　　失恋？不不不，那太矫情了。他只是她的短期“伴侣”——拜托，他们压根没在一起！只是一起度了个假，算什么失恋？
　　这只是一次错误的偏离航道，现在，她必须把全部能量，拉回到唯一正确的轨道上——蒙特卡洛的赛道。

　　Adam第一时间知道了薇奥莱特的决定，卢卡斯的新闻通稿发出，说明了薇奥莱特和里昂的关系清白，捕风捉影的媒体彻底被打脸，不少粉丝为薇奥莱特说话，表示从未拍到过任何暧昧行为（毕竟，在国外只要没kiss都算清白），里昂经纪人的计划彻底落了空。

　　不管媒体风雨如何，时间很快来到下午。
　　排位赛正式开始了。

　　赛前准备区，气氛紧绷。薇奥莱特面无表情喝着水，做着拉伸。
　　Adam担忧地看了薇奥莱特好几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薇奥，你做得对。什么都别想，只想着你的赛车和赛道就行。就像你在模拟器里那样。”

　　薇奥莱特点点头，戴上她的定制头盔，遮住了所有表情。
　　“放心，Adam。”她的声音透过通讯设备传来，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我知道该做什么。”

　　坐进驾驶舱，世界瞬间缩小到方向盘、仪表盘和前方狭窄的街道。
　　引擎启动的轰鸣包裹了她，取代了所有纷乱思绪。
　　蒙特卡洛，这条被称为“F1皇冠上的明珠”的赛道，此刻在她眼中，不是风景，而是一系列需要征服的极限数据。
　　这里有最刁钻的弯角、几乎没有缓冲区的护栏、变幻莫测的抓地力……
　　这里才会有属于她的危险。

　　Q1开始。
　　薇奥莱特的黄色赛车如一道精准的闪电切入赛道。她的驾驶风格明显变了，少了些以往的华丽流畅，多了份令人心悸的、刀锋般的冷酷与直接。
　　每一个刹车点都踩得更死，每一次出弯油门都给得更满，赛车在极限边缘发出刺耳的抗议，轮胎摩擦路肩扬起白烟，她却仿佛浑然不觉。

　　“薇奥，圈速很好！目前P3！但注意轮胎损耗，稍微保护一下！”工程师提醒。

　　“明白。”她简短回应，但下一圈，她依旧将赛车推向更深处。
　　她要的不是“很好”，是极限。Adam皱了皱眉，他隐约觉得，薇奥今天非常不对劲。

　　很快，进入Q3，争夺杆位的最终较量。
　　赛道温度升高，交通状况复杂。
　　薇奥莱特在最后一个飞驰圈，做出了近乎疯狂的举动——
　　在著名的广场弯，她以毫厘之差擦过护栏，车身轻微摆动，惊得P房内一片吸气声，她却稳如磐石地修正，全油门冲向下一个弯道。

　　最终成绩定格——P2。
　　以0.05秒的微弱劣势，输给了杆位得主、经验老道的肖恩·布莱克。

　　撇了撇嘴，薇奥莱特觉得自己还是疏于训练了——她冲过终点线，缓缓将赛车驶回指定区域。
　　无线电里是Adam激动的声音：“干得漂亮，薇奥！P2！前排发车！太棒了！”

　　薇奥莱特摘下头盔，汗水早已浸湿额发。面对涌上来的镜头和欢呼，她觉得好受了一些，第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微微冲着粉丝们挥手致意。
　　尽管如此，Adam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情糟糕。
　　他递过来一杯水，小声道：“没事的，薇奥，明天会更好。”
　　薇奥微微点了点头。

　　“一场精彩的排位赛，斯宾塞小姐！距离杆位只差一点点，是否感到遗憾？”记者将话筒伸过来。

　　“肖恩今天发挥完美，值得杆位。”薇奥莱特笑容不变，语气轻松，“P2是不错的位置，明天正赛，一切皆有可能。”
　　回答得体，无可挑剔。她在镜头前的表现越来越自然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混合采访区时，一道与赛车场氛围截然不同、却同样引人瞩目的身影，带着一阵清雅的男士香水味和闪光灯的追逐，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来人身材高挑，穿着剪裁极尽合体的午夜蓝丝绒西装，亚麻色的微卷头发打理得随意却不失精致，五官是典型的地中海式英俊，深邃迷人，嘴角噙着一抹慵懒而自信的笑意。
　　他手中端着一杯香槟，姿态闲适得仿佛不是在围场，而是在自家的游艇甲板上。

　　雷克托·多梅尼科。摩纳哥本土的骄傲，好莱坞炙手可热的影星，也是多梅尼科家族（摩纳哥历史悠久的名门之一）的继承人。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剩余的所有媒体镜头。

　　“斯宾塞小姐，”雷克托开口，嗓音带着迷人的磁性，法语口音的英语优雅动听，“请允许我表达我的敬意。刚才的排位赛，尤其是赌场弯的那一下控制，堪称艺术。令人叹为观止。”
　　他微微倾身，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兴味。

　　薇奥莱特微微一怔。她当然知道雷克托，这位几乎算是摩纳哥象征之一的男星，他的家族在生意上还和斯宾塞集团有些往来……只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直接地走过来。
　　她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个礼貌而略带距离感的微笑：“谢谢您的夸奖，多梅尼科先生。您过誉了。”

　　“叫我雷克托就好。”他笑得更加迷人，顺势递上一张质地精良的名片，“我今晚在亲王港的游艇上有个小型的私人聚会，来的都是朋友，很轻松。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我们今天的‘赛道女王’赏光？”
　　他的邀请直白而大胆，带着摩纳哥式特有的、融合了浪漫与特权的直接。

　　周围的闪光灯顿时响成一片，记者们兴奋地交头接耳。上午刚与“超模”划清干系，下午就得到顶级男星、本土王子的游艇派对邀请？薇奥莱特·斯宾塞的“桃花”简直比蒙特卡洛的弯道还密集！

　　薇奥莱特感到一阵轻微的荒谬和疲惫。她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得过分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种猎手般感兴趣的光芒——与里昂初时的温柔欣赏不同，雷克托的眼神更富侵略性，也更…纯粹？或许是因为雷克托的背景更为显赫，因此他显得更加游刃有余？但是，对男人来说，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征服欲吗？她不确定。

　　Adam在一旁悄悄给她使眼色，示意她谨慎。
　　这种场合，拒绝或接受都可能成为头条。

　　然而，或许是排位赛后紧绷的神经需要放松，或许是心底那股想要彻底告别过去、证明自己依旧鲜活、依旧能被瞩目的叛逆心理（毕竟孩子还年轻）作祟，又或许，只是单纯不想再被任何事任何人束缚……

　　薇奥莱特心中一动，伸手接过了那张名片。
　　指尖触碰到的丝绒质感冰凉。
　　雷克托·多梅尼科的邀约，光是名片就价值不菲？

　　她抬起眼，迎上雷克托期待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个比刚才真实几分的、带着些许挑战意味的笑容。

　　“听起来很有趣，雷克托。”她声音清朗，“我会考虑。谢谢你的邀请。”

　　没有立刻答应，却留下了无限可能。这个回应，足够媒体咀嚼半天了。

　　雷克托眼中的笑意加深，仿佛很满意她的反应。“那么，期待你的光临，美丽的小姐。”他再次微微颔首，从容地转身离开，留下一阵淡淡的香氛和无数兴奋的窃窃私语。

　　薇奥莱特握紧手中的名片，感觉到那些冰冷的、麻木的情绪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华丽又危险的邀约，轻轻撬动了一下。

　　她从不怕危险。

　　远处，维修区走廊的阴影里，刚刚结束自己车队简报的路易斯·威廉姆斯，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在那张被薇奥莱特握在手中的深蓝色名片上，极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转身离开，步伐平稳依旧，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那双灰绿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比蒙特卡洛海水更深沉的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