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些年》袁小三儿

3、似，不是爱情

　　那天我真的是喝多了，不过，并不排斥我就是想喝多了，我在去他们喊我喝酒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可能会出事儿，我特意拉上了我们寝室的大好人莎姐陪我一起。她老不情愿了，我软磨硬泡地把她拖了来，上了出租车我开始想我该怎么办，想到最后，我们都下车了，我还没想出来。我拉着莎姐的手说“我怕。”她问我，“你怕什么？他还能吃了你啊？”我一想也是啊，就硬着头皮往KTV的门口走。刚一抬头就看到强哥在门口来回踱步，我带着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义凛然走过去。“嗨，在门口来来回回干嘛呢？捡钱啊？”强哥转过来，看到我们愣了下，我说，“介绍下，我们宿舍的，莎姐。”“哦，嘿嘿，莎姐好。”莎姐不好意思地笑笑，指指我，“她非拉我来，我在宿舍都准备睡了。”我踢她一脚，“废什么话啊，来都来了，一块儿玩吧。”我搭着莎姐的肩硬是进了KTV。
　　包房里老黑和李朱启一人拿了一话筒在唱歌。我走过去坐在老黑身边，顺便抢过来他的话筒，姐们儿天生就是一麦霸，随便一首歌拿起来就唱。唱罢，李朱启把屁股挪过来，手里开了两瓶啤酒，“云姐，迟到了啊，该罚酒，哥们儿陪你喝，走起，干了啊！”我刚接过他手里的酒，强哥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夺过我手里的酒，冲着李朱启喊，“你跟她喝啥啊？要喝跟我喝！”“强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这酒就是冲着人云姐喝的，我才不跟你喝呢。来，云姐，咱再开一瓶。”说着他又拿过来一瓶酒，用牙一咬，瓶盖掉了下来。我挡住强哥伸过来的手，“干嘛呀你，来都来了不让人好好喝。”强哥无奈地摇摇头，“得了，您喝，我不拦着。”老黑在旁边嘿嘿地笑。我一脚踹过去“滚过来一块儿喝，傻笑啥啊？”老黑开了一瓶，我们仨终于把这瓶酒干了。莎姐想拦我，又怕把自己搭进来，她往边挪了挪。我知道她不胜酒力，半杯倒的水平，就没欺负她，但主要的原因是，我怕我喝多了没人照顾。我们开始各种玩各种喝，酒喝到快完了，我起身上厕所，这时候，我走路都有点不稳当了。莎姐唱歌唱嗨了，我只能自己慢慢地往厕所挪。出了门，我才觉得有点冷，虽然是夏天，但是已经半夜两点多了，不免觉得还是有些凉。我走了没几步，强哥跟上来扶着我。我感激地冲他笑笑，他说“冷不？”我第一次听他这么小声地跟我说话。我说“不冷，我还热呢。”他笑笑“你喝多了跟个疯子一样。”我踢他一脚“你他妈才疯子呢。”他不还手，还乐。把我送到厕所门口，他说“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慢点啊。”我进去了，他妈的老娘最恨的就是马桶了，坐上去怎么也上不出来，我踩在马桶上总算解决了个人问题，下来的时候还差点摔一跤。回去的时候强哥还扶着我，走到拐角处，尽管我有点喝多了我都清楚应该向左拐，他非扶着我往右拐。“你傻了吧？应该是那边。”我扯着他的衣服说。他没怎么理我，郑重其事地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就这样被他拉在墙角听他说完他喜欢我之类的等等。我用我惯用的装疯卖傻都没有骗过他。他依旧还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问我答不答应他。我不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小正太的影子，他笑的时候露出的两颗小虎牙那么可爱，他边数落我边给我擦嘴角残留的食物，他剥煮好的茶叶蛋给我吃……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吓了强哥一跳。他慌忙说“你不想答应我就算了，没事，你别哭啊，我不问你了。”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我对强哥的歉疚就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我确定我是不喜欢他的。尽管他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一有空就会来学校看我，给我带各种好吃的，还会在情人节的时候傻傻地抱一只很大的毛茸茸的熊来送给我。那时候我特别喜欢许嵩的歌，他就每天戴个MP3学着唱，等学会了，就唱给我听。有时候我也会感动，会在某个时刻想起他。我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活得战战兢兢。我每天不停地骗自己我是喜欢他的。甚至有一段时间，周末我不回家，偷偷地跑到他们学校去看他。我用我觉得是爱情的行为来弥补我对他不是爱情的亏欠。
　　强哥当兵走后不到半年，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他走后的第一个月，有一天我在家里上网上得正嗨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我去接，“喂？”“嘿嘿，在家干嘛呢？”我一开始竟然没听出来是他的声音，我问“你谁啊？”“连你大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他说完这句我倒是听出来了，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故作轻松地说“我早知道是你，你他妈也太不够意思了，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给哥们儿来一电话。”“嘿嘿，我们来到这儿后全都是封闭性训练，今儿个刚解放，这不我都没给家里打电话先给你打的。想哥没有啊？”“哎，你在部队都干嘛啊？是不是喂猪啊？哈哈哈……”“你才喂猪呢，哥玩枪呢，你都没见过……”我挂了电话，突然就有一种罪恶感涌上来。他走了差不多一个月，我几乎很少想他，就像生命中从未出现过一样。后来他又打过几次电话，我都嘻嘻哈哈的不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我知道我这样很不要脸，但是我想要遵从心里的真实感觉，我骗不了自己。我觉得之所以后来我再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是因为他也明白了我的心思。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骗了他对我的真心，骗了他的感情，我甚至有些觉得羞耻了。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提起他，不是不会，是不敢。我觉得我欠他的这辈子怎么也还不了了。
　　我到现在都不清楚究竟什么是爱。有时候，我会很想念初中时候的我的小正太，和他拉拉手我就会心跳加快，他会在下雨天的时候把校服给我穿，我晚上躺在被窝里紧紧地抱着他的校服睡得很安心，他会在送我回家的路上吻我，吻得很用力，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心里暖暖的，我一直想这就是爱吧。那时候觉得爱很简单，不过是你牵着我的手走过的那些小日子，有你在，就是爱了。可是，那么简单的爱我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这辈子都不会重温了，我突然很想哭。
　　没有了强哥，我的小生活依旧平静，安逸。偶尔会逃课，跟大黄、辉哥坐着公交车把城市逛遍。我的数学成绩一如既往的没有起色，长得像佟大为的数学老师也已经不再对我的数学成绩抱有任何幻想，他也不会在他的课上喊我顾晓云，让我站起来回答问题。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变成了一种煎熬，生活重点开始偏向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