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碎影》abcsys

58、第58章 月影

　　月影

　　第一章残月如钩

　　夜色沉得像一砚化不开的墨。竹林在风中簌簌低语，仿佛千万柄细剑交击。青衣人立在竹梢，衣袂翻飞如云。他手中无剑，袖口却沾着露水——那是三更时分独有的寒凉。

　　“你来了。”声音淡得像一缕烟。
　　竹下白衣少年抬头，眸子里映着残月：“前辈约我，是为那柄‘无锋剑’？”
　　“剑是死的，人是活的。”青衣人跃下，足尖点地无声，“我只要你答一句：若得天下第一，你欲何为？”
　　少年抿唇：“护该护之人，守该守之道。”
　　青衣人笑了。笑声未落，竹林陡然静寂。一片竹叶旋落，在他指间碎成粉末。“二十年前，也有人这样说。后来他沉溺虚名，剑成了枷锁。”他袖中滑出一物，非铁非玉，似笛似尺，“此物名‘净痕’，今夜归于你。但要记住，有些枷锁，比剑更利。”

　　少年接过净痕，触手温润。他还欲再问，青衣人已退至月影深处，唯有余音袅袅：“七日后，落霞坡见。若你带得动它，我便传你‘无招之剑’。”

　　第二章迷雾重重

　　落霞坡的黄昏总泛着赭色。少年握着净痕登上坡顶，却见一紫衣女子倚松而立，发间木簪斜插，似笑非笑。

　　“他不会来了。”女子抛来一囊梨花酿，“青衣客三日前已封剑归隐。”
　　少年怔住：“为何？”
　　“因为你。”女子仰头饮尽酒液，“你可知净痕是何物？它不是兵器，是信物——能开启‘止戈阁’的钥匙。阁中藏着他半生剑谱，亦藏着一桩旧憾。”她忽地逼近，香风袭人，“你若肯与我合作，剑谱归你，旧憾归我。”

　　少年退后半步：“前辈之意是？”
　　“三十年前，青衣客与至交因剑道生隙。对方创出‘焚心诀’，专破他的剑意。他隐居多年，实为化解此法反噬。”女子指尖掠过净痕，叹道，“可他不知，那位故人早已病逝，临终前托我转告：胜负如云烟，唯愿同归竹林。”

　　风卷松涛，如泣如诉。

　　第三章剑意如潮

　　第七日深夜，少年独坐止戈阁前。阁楼无门无窗，唯廊柱刻满剑痕。他以净痕轻触石壁，机关转动，露出满室典籍——却无一本剑谱，尽是《茶经》《医典》《农书》。

　　“失望吗？”青衣人自阴影中走出，眼底倦意深沉，“我此生最得意之作，并非杀人术，而是救人之学。”
　　少年恍然：“所以‘无招之剑’……”
　　“是仁心。”青衣人袖中竹枝轻点，指向东方渐白的天际，“你看那曙光，可需锋利？真正的剑意，如光照万物，不择高低。”

　　忽有笛声破空。紫衣女子踏露而来，掌心托着一枚枯黄的竹叶：“这是他留给你的。”
　　叶上字迹斑驳：“剑道无涯，唯情可渡。”

　　青衣人接过竹叶，良久无言。最终他将净痕掷入溪水，仰天长啸：“老友，我悟得太迟了！”啸声惊起寒鸦，翅影掠过云层，如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第四章月色无痕

　　三月后，市集新开了一家医馆。少年煎药时总望着墙上竹影——那是他用净痕残片拼成的图案。

　　偶尔有江湖人问起青衣客踪迹，他只笑笑：“天地为庐，何需踪迹。”
　　某夜闭馆时，紫衣女子推门而入，放下一束新鲜草药：“他托我捎句话——剑在心中，不如月在杯中。”
　　少年斟满两盏清茶。窗外，明月正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