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双双把家还》春满泽

13、第 13 章

　　“可……”江舟还想劝说，江思文伸手打断，“不必了，我选择了这条，那就一条路走到黑。”

　　明明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那双眸子却有着浓烈的忧愁与淡然。

　　江思文走后，这件事已经没有查下去的必要。

　　江舟将视线放在湖面上，湖中心开得正盛的花朵好像真的往外扩了。

　　两人与街上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直到回到小院，那一小片天地才是属于他们的空间。

　　“世家子弟若是无用都是如此下场吗？”风无尘仰头瞧着老树长出的新芽，双眼黯然无神，新芽又长出赤橙色的嫩叶。

　　“你看我，天赋差，谁都可以欺负我，江思文又何尝没有被欺负过？”江舟趴在他肩头，一字一句刺痛他，“前世那些表面对你关怀备至的家人，背地里一样想着怎么拉你下来，你于他们有利，他们就把你供起来，你与他们作对，哪怕与邪祟合作，他们也会置你于死地。”

　　“但我好像从来没见你提起过你父母的事。”江舟好奇道。

　　风无尘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揪起一块肉：“牙尖嘴利，我爹先死，我娘生下我后得知死讯一并去了。”

　　江舟之前是猜想过他的父母早亡，但他亲口说出来，不免为他伤心，拱着脑袋往他脖子里蹭：“唉，两个没爹没娘的小白菜居然能靠在一起。”

　　风无尘没忍住笑一声：“你爹不是还在？”

　　“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江舟大手一挥，好似他真的死了。

　　小院里一片和谐。

　　眨眼间到了晚上，这时的街道挤得快不像话了。

　　江舟抱着花灯，江府门口都是人，江舟拉着风无尘的手反倒笑起来。

　　“要不我们挤挤试试？”风无尘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我们不是可以到另一边去吗？走啊。”江舟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浑身一颤。

　　风无尘御剑飞行，避开众人视线，却不料有石阶那一边也已站满了人。

　　两人去了另一边，蹲在湖边，半个身子都探出去，花灯闪着微弱的光落在湖面上，江舟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自己与他一定会平安，一定能改写惨死命运。

　　“好了，该你了。”风无双手托着他的腰，倒是没想自己放花灯。

　　江舟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花灯，一个小法术让花灯燃起，再递给风无尘。

　　风无尘接过花灯，长臂一伸放入湖面，学着他的样子祈祷。

　　两个花灯顺着风一路飘向湖中心，与中心那片花朵聚在一起，分外显眼。

　　每个放花灯的人，他们脸上无不扬起微笑，他们所寄托的愿望，大多都是与家人幸福平安的愿望。

　　今晚的月亮更圆更亮，两人躺在躺椅上，透过枝桠来看那月亮。

　　江舟一拍脑门，懊恼道：“我忘记收拾东西了！”

　　“明天走收拾也来得及。”

　　江舟摇头道：“不是，是我娘的遗物。”

　　两人住的床对面就是他娘住的地方，一张屏风隔开来。

　　说是收拾，但他娘的东西早已放置在一个一尺来高的箱子里。

　　江舟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吹开箱面的灰，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不多，一个小匣子，和一些珠钗，还有银子。

　　江舟将珠钗仔细包好放进储物袋里，银子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

　　“儿子，这是娘给你成亲的银子。”

　　江舟将所有东西都收好，珠钗银子下面还有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这是什么？

　　掀开黑布，几个看起来像是铜做的风铃赫然出现在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江舟拿起串着风铃的黑绳，黑绳带起来的只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铃铛。

　　风无尘捏住风铃一边看它镂空的底部，那里没有敲响风铃的铃舌。

　　除去江舟拿起来的，黑布里还有两串带在手上的风铃，风铃底部对着顶部，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的是一根丝线，融入在风铃铃身中。

　　还有一个大风铃，是五角形状，每个角都有一个不规则风铃，相同的，它们也没有铃舌。

　　“像是一种法器，你娘也是修炼人士？”风无尘仔细打量着。

　　“是的，这些是我娘的法器吗？”江舟皱起眉头，他从未见娘用过。

　　“不如你先带上？”风无尘提议。

　　“也行。”江舟着实认不出来，只好先戴上项链，将手串也一并带上，而那五角大风铃则是收入进储物袋中。

　　最后只剩下那个匣子，江舟手快直接给它打开。

　　！

　　江舟不可置信，手一松匣子掉回箱子里。

　　“怎么回事！”

　　匣子摆放着一枚铜币与平安锁项圈，项圈中间扣着圆环还缺了什么。

　　“明日我们去临安标记的那个位置看看，说不定你的母亲她净化过那里，所以才有这个东西。”风无尘想出一个最合理的解释来安慰他。

　　所有东西都拿走了，一封书信方方正正在箱子里，上面写着吾儿亲启。

　　江舟颤抖着手拾起书信，声音带上些许哭腔：“娘说留了东西给我，但是娘说不希望我知道。”

　　“她是你娘不会害你，我去烧点水，你自己先看。”风无尘搂过他给予他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

　　门合上，江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手指止不住地颤抖，他强忍悲痛打开书信：

　　“写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死了，你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就快要到了，风铃是祖传法器，到得我这一代是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一整套都在我这里哦！我死了法器便是无主状态，你滴上一滴血它们便是你的法器，认主后风铃遇见邪祟便会摇晃，那铃声唯你一人能听见。

　　你可能很好奇为什么我留给你的东西里会有铜币和平安锁，你一定能看到一根黑绳串联的风铃，这是我为你特质的，风铃和平安锁圈放在一起才是法器。

　　铜币上刻的其实是你的生辰，香蒲捣碎后放在铜币上，用银子摩挲，花纹会褪去。

　　很多话我没办法写在纸上，但你很聪明一定能猜到。”

　　一页纸密密麻麻写满了她想说的话，江舟脸上无声落下泪珠，在纸上晕染开来。

　　江舟听从母亲的话，给法器滴上鲜血，那一瞬间他像是与法器共振。

　　轻声道：“娘我猜到一些了，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黑绳被平安锁项圈替代，江舟擦拭眼泪，整理好东西，起身出门。

　　风无尘站在树下，眼神却一直放在屋里。

　　“我们明天就走吧？”江舟眼眶通红，明明是哭脸却非要扬起一张笑脸。

　　“嗯。”风无尘，应一声，桌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他真的去烧水了。

　　江舟回到躺椅上，天上的月亮这一刻变成一块一块不一样的铜币。

　　“风无尘你会在意我的身世吗？”江突然发问。

　　风无尘不假思索回道：“不会，你是你。”

　　江舟冲着他笑，眼神里才恢复一点亮光。

　　噼里啪啦——

　　peng——！

　　花灯放得差不多了，在宽阔的街道上放爆竹，吃团圆饼，再摆上一个供桌，放上团圆饼祭祀住在月上的神仙。

　　过了中秋，喜庆的氛围还未消散，两人起个大早，趁着人少离开临安城，去往地图上标记的地点。

　　那地方离临安隔几座山，御剑飞过去也花了两天，期间江舟勤奋修炼，隐隐有突破七重的气势。

　　在标记附近下地，两人看不见村庄之类的，只得沿着路往前走。

　　“我怎么觉得越走越阴森呢？”江舟抖了抖身子，这大白天的。

　　风无尘手里握着剑：“附近的草都长得二尺来高了，这里应该没什么人。”

　　走了一会儿，前方才出现一个石碑——尸栈。

　　“尸栈。”江舟看清那两个字，大声念出来，“这是停尸葬尸的地方！”

　　“一些没有家人的人就会被拉到这里来，后山就是埋尸的地方，也有一些人家图方便也会埋哪儿。”江舟给他解释。

　　铃铃

　　铃铛响了两声，江舟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手抓着风无尘手臂，不安道：“风铃响了。”

　　“没听见。”风无尘摇头。

　　“这个只有我能听见，就是我这个风铃，这是我娘给我的。”江舟摆弄项圈给他看，“有邪祟出没它就会响。”

　　风无尘欣慰地勾起嘴角，大手在他头上扭捏：“我还真想知道你娘是什么人物。”

　　“晚了。”江舟撅起嘴，骄傲的神色藏不住。

　　两人越过石碑，像是触发了什么法术一般，一股无形的压制穿透他们的身体。

　　两排整齐的方形屋子，门上还有一扇窗，高高的，除此之外再没别的透气的地方，压抑阴森，风声穿过耳膜，穿过门上高高的窗。

　　“谁？”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屋子后方传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颤颤巍巍地从左首侧的屋子后走出来。

　　“您是？”江舟下意识去贴风无尘。

　　“我？一个准备葬在这里的人，你们年纪轻轻的来这儿干什么？”老头说话倒是伶俐，浑浊的双眼始终低着。

　　“我们来找个人，就不打扰您了。”风无尘拉着江舟迅速向里走，有些的屋子门是开的，能够看见屋里的棺材也是着的。

　　风无尘心中默数，二十个屋子，七个开着。

　　尽头是一座座凸起的小坟，抬头看，一座小平山，这一面一半都是坟。

　　铃铃铃

　　风铃又响了，江舟四下望去，屋子后一片小衣角露出来，他记得那是老头的衣服。

　　“风无尘找不到我们走吧？”江舟侧过身给风无尘指出来。

　　“好啊。”风无尘搂过他施展屏蔽法术。

　　过了一会，老头探出个脑袋来，到处看，确定没有人后才缓慢走开。

　　“老头有问题，他一来我的风铃就响。”江舟怕声音泄露出去，贴着风无尘耳朵讲。

　　“我找不到起源地。”风无尘本想查看起源地直接把东西拿出来。

　　“啥？”江舟借着风铃也没瞧出来，“难道是标记错了？”

　　“啧啧啧，臭死了，待这儿来干什么？诺!这是你的饭。”一个胖妇人提着饭盒进来，老头迎上去，两只皮包骨的手扒拉饭盒。

　　“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妇人打开饭盒把菜全端出来就那样放在地上，在屋子旁边找到昨天的饭碗拿走，“今天有人请不然你还能吃到这种东西？”

　　饭碗里装着大鱼大肉，老头狼吞虎咽地抱着碗蹲在屋子旁吃起来。

　　妇人转身就走，生怕沾这里的死气。

　　两人站在老头跟前，看着他吃饭，思索下便跟着妇人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