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双双把家还》春满泽

12、第 12 章

　　“发烧了？”风无尘捡起他的衣服放进篓子里，江舟浑身上下只剩一件里衣。

　　犹豫间，江舟又开始解开自己的里衣。

　　“好冷。”

　　风无尘无奈，从他的外衣袋子里找出一件里衣递给他：“先把衣服换了，来外面找我。”

　　江舟许是被冷的思绪也跟着清明，接过风无尘递来的衣服：“好。”

　　思绪并未全然清晰，当着风无尘的面，江舟脱下里衣，风无尘脚被定住一般走不动道，看着他精瘦的身体，脑海中弹出一个念头，他太瘦了，即使练出有型的线条，也架不住太瘦，还很白，像……

　　江舟换好里衣，看着愣神的风无尘，咯咯笑起来：“你怎么了？被我迷住了。”

　　风无尘抬手抵在嘴边咳嗽两声，道：“我熬了去寒的药，穿好外衣出来喝点。”

　　院子里的陶罐咕噜咕噜冒泡，底下的柴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江舟穿好外衣坐到他身边，鼻尖轻微耸动，萎靡道：“给我喝的吗？闻起来很苦。”

　　病了的江舟呆呆的，在风无尘眼中变成一个乖乖的孩子，需要人照顾、安慰。

　　药熬好了，一大碗塞在江舟手上，命令道：“喝掉！”

　　江舟瞟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喝？”

　　“你喝完我就喝。”风无尘道。

　　比赛似的，江舟捏着鼻子咕咚咕咚一股脑地喝完，空荡荡的碗对着风无尘，手摆弄两下，叫他也喝。

　　风无尘隔着布打开陶罐，故作惊讶：“没有了，下次吧！”

　　江舟放下碗，嘴里的苦涩还在渗透，他起身弯腰去看，当真没了，他恼怒地睁大眼睛盯着他：“你故意的!”

　　“这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准得发烧。”风无尘将他摁回座上，“也快午时了，我准备了饭菜，既然你没事那就去把屋子里的小圆桌抬出来。”

　　江舟身子一缩，呐呐道：“我可是病人。”

　　“正因如此才要活动，去吧。”风无尘把他打发去，自己则收拾炉子将这东西抬至一边。

　　江舟走一步拖一步，抬起圆桌出了门就停下，停一会儿，又抬起来下台阶，又停下，反复如此，离座位一步之遥时。

　　耍起小孩脾气：“我头好痛，好晕，没力气了，抬不动！”江舟叫唤两声，两眼巴巴地等着风无尘回头。

　　风无尘心不够铁，回身抬起圆桌，道：“看来你身子不行了，晚上还得熬药补补。”

　　提起药，江舟舌根一抖，到现在他的嘴里还是苦的：“错了，不想喝药。”

　　吃过饭后，风无尘又搞了两把躺椅放在树下，风无尘气定神闲，掏出书来就是看。

　　江舟望着天，嘴里念叨着芜，手肘敲击风无尘，问道：“前辈是草字头的芜吗？”

　　“嗯。”风无尘头也不抬。

　　“这样啊，风无尘明天就是中秋了。”江舟漫不经心道，他已经想好要什么样的花灯了。

　　风无尘道：“你第一次见江思文她是什么实力？”

　　江舟思索一会儿道：“嗯……锻体应该是，在当时并不算突出，当时也才十二岁。”

　　“两年的时间她修炼到金丹，按照前辈所述是那蒙面人帮了她，她骗我们极有可能也是在蒙面人的指使。”风无尘翻看着书，心中也甚是疑惑，他的记忆中还没有谁是结魂境界的高手。

　　“可能发生了什么，恰好蒙面人又出现了。”江舟沉思，“不会是她娘……死了吧？”

　　两人互视一眼，又飞快看向前方。

　　“有可能，晚些去打探。”风无尘放下书，两指揉捏额头，这些事情没头没尾的，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终究还是不够强，那蒙面人即使出现了，他也未必能察觉到。

　　最终还是没打探到什么，江思文不知所踪，去她爹家，也不见六叔踪影。

　　中秋这一天，天光才露个头，街上就开始热络起来，江家家主派了人来邀请风无尘参加他们的中秋宴会，顺带喊上江舟。

　　江舟缩在被子里，冷笑一声，他这个儿子也只是顺带而已。

　　风无尘打发仆人走后，坐在床沿，问道：“去吗？”

　　“去！”江舟铿锵有力道，“我想看江思文会不会来，六叔应该也会来吧，最重要的是江子毅。”坐起身。

　　“他一定憋着法子想整我呢，不去怎么反搞他一把！”江舟迅速穿好外衣，扶着风无尘肩膀下来，“走，人应该也到了不少。”

　　两人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宴会厅，府内连同游廊都挂起圆字，宴会厅内更是张灯结彩，主位上无人，已经到了少爷小姐两两三三聚在一起聊天。

　　两人站在门边，在人群中寻找江思文的身影。

　　“在找我吗？”

　　“对。”江舟没回头下意识答了一句，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人一同转头，江思文依旧是那身打扮，却衣袍的颜色却是橘色，梳着不符合年纪的发髻，别的珠簪很是耀眼。

　　“你为什么撒谎？”江舟皱着眉看着耀眼的她。

　　“才发现啊，我就是骗你们，可你们不是也没上当吗？”江思文掩唇大笑，低声道，“江舟安分些。”

　　说罢绕开他们进厅。

　　“风无尘你确定她是金丹吗？”江舟确认一遍。

　　“不会有错。”风无尘确定，他没有看错，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能有金丹的实力，着实恐怖。

　　江思文一进厅，几个姐姐哥哥都围上来。

　　“思文姐姐真是没想到这么点时间你就修炼到金丹，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啊？”三叔的儿子公认的浪荡公子。

　　江思文勾起唇角，高高在上道：“当然是天赋了，哥哥姐姐们若是有好天赋自然修炼也快了！”

　　几人被说得哑口无言，这句话从前他们也对这个小姑娘说过。

　　临近午时，来的人愈发多了，风无尘本应坐在离主位更加靠近的位置，而江舟坐在靠近门的地方，风无尘硬是要与江舟坐一块，无奈之下，江舟与他一同坐在主位右侧。

　　众人皆落座，江子毅的位置离门也不远，他怨恨地盯着江舟，内心一万个不开心。

　　江舟自然感觉到这视线，得意地昂首挺胸瞪回去。

　　江怀仁坐在左侧第二的位置，他虚伪笑着，道：“风公子今日家宴，风公子一切随意！”他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风无尘只是向他点头，并未做出任何动作。

　　江舟受的风寒，在这个时候通通抛诸脑后。

　　家主姗姗来迟，坐在主位上发言：“一点小事耽搁了，今日家宴，大家不必拘束，尽情享受！”

　　话落，两旁的乐师奏乐，仆人们流水似的上菜。

　　江家家主是个身材厚实，留着长胡子，已近知命的男人，他面上带着笑：“风公子在江家还待得习不习惯？若是下人招待不周，尽管提出来！”

　　“多谢，晚辈一切都好。”

　　“那就好！”做完一套客气流程，宴会厅中心又来美人跳舞。

　　和谐喜庆的氛围蔓延至宴会厅的每个角落，突然！一个面露急切的仆人打破这氛围。

　　他跑至江家主身旁，俯身在他耳旁悄声说道。

　　江家主面露难色，握着酒杯的手重重锤在桌面上，这一下乐师和伴舞的人都停下，所有人都看向主位。

　　唯有江思文气定神闲，还举起酒杯又喝下满满一杯酒。

　　“无碍你们继续。”

　　乐声与舞再一次跃动，只是氛围不似先前那般。

　　江家主脸色难看离席：“有点小事，先行离开，风公子吃好喝好。”

　　宴会厅内的人各怀鬼胎，江舟视线跟随在江家主身上，他一离开，视线往回收，坐在左侧的江思文，面带喜色，酒一杯接着一杯。

　　她放下酒杯，对着江舟无声一笑，随后离席。

　　江舟心中只觉怪异，跟随她身后离开。

　　江思文并没有走多远，她站在游廊转角，一过去就能与江家主打个照面。

　　“能看出被什么杀死的吗？”江家主的声音清晰传来。

　　江舟离江思文一步之遥，江思文就像没看见他似的。

　　“致命伤口在心口，心被挖了，身体还有其他严重伤害，家主您看要不要查下去。”侍从道。

　　“不要大肆宣扬，今日中秋免得破坏氛围，这件事先暂时不要告诉思文。”

　　江家主自以为的体贴，江思文下一秒就蹿出去，佯装难过：“大伯，我爹他怎么了？”

　　“思文你！唉，方才我让人去请你爹，却发现他死在家中，今日中秋便不想让你在这个日子难过。”江家主搭上思文肩膀轻拍。

　　“大伯，我能去看看我爹吗？”

　　“去吧去吧。”江家主挥手让身边的仆人带她去。

　　江舟立刻转身返回宴会厅。

　　“风无尘江思文她爹死了！”江舟依附在风无尘耳边说道。

　　风无尘点头，道：“你怎么看？”

　　“我们要不现在过去？还能追上。”江舟想问个明白。

　　“去。”

　　两人一同离席，不少人盯着，被问起，统一口径说他去解手。

　　江思文还在大门口，并未走远，风无尘施法屏蔽两人气息，才跟上江思文。

　　街上人多，两人直接飞跃上屋顶，跟随江思文一路到城北的一处巷口里。

　　江思文站在门口深呼吸，推开门，屋子里还有看守的仆人，江思文挥挥手让他们全部离开，随后自己关上门。

　　江思文站在置放尸体的长桌前，两指夹着垫尸体的布，不满道：“啧，你怎么配用好东西？”

　　“不经打的东西，过几日我就把你扔进乱葬岗，只怕连野兽也嫌弃你的肉。”江思文面色厌恶，她厌恶这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厌恶在她十几年的成长中，只知道责备，更厌恶他对娘的不闻不问，就那么放任她死去！

　　两人半跪在屋顶上，揭开江思文顶头的瓦片，她说的话一丝不落全听见了。

　　对此江舟只道正常。

　　江思文开始哭泣，一边在屋子里踱步，最后打开门，抽抽噎噎地同仆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瓦片放回原处，两人再次跟上江思文，江思文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向那一日被救起的地方。

　　“她恨她父亲？”风无尘并不了解江思文的家事。

　　“呵，整个江家能有几个爱父亲的？六叔对她不管不顾，给些小钱就打发走。”哪怕知道江思文杀了自己爹，江舟也不会震惊，六叔人不行，怎么可能会有子女真心对他。

　　江思文站在石阶上，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两人在她不远处停下，现身。

　　江舟问道：“江思文你背后有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我只需要执行。”江思文看着天，感叹道，“天多蓝啊，可惜娘再也看不见了。”

　　江舟知道江思文不会透露那人一个字，也懒得追问下去，只道：“今后若是你出手，我们便是敌人。”

　　“心肠太软未必是件好事。”江思文转过头盯着两人，末了，“我会离开临安，但若主人下令，哪怕是滥杀无辜我一样会做到，我生命早已不属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