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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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都不是怎么多话的人正好绕坐了一桌，秉持着良好的用餐礼仪，以着沉默却并不尴尬的方式用完了晚餐。
一步莲华朝他二人微笑说：“天色也晚了，在这里毕竟交通不便。吞佛你不如顺路送剑雪回‘梅花坞’——你今天应该没什么重要的行程安排吧？”
吞佛点头：“没有什么要事。”
见一步莲华向自己看了过来，剑雪也点头：“多谢了。”
待一步将吞佛与剑雪两人送出门回来之后，袭灭天来已经将餐桌收拾干净，坐在客厅里的L型长沙发上，手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要调换出新闻节目。
握着那杯袭灭特地为自己泡的茶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一步莲华微笑不语地陪着袭灭天来看电视。
注意到身旁的一步，袭灭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笑什么，这么开心？”
“为好友一莲托生欣慰，也为你欣慰。”一步低头啜了一口茶，唇边的笑意更明显了。
“欣慰？”
“剑雪是真正地改变、长大了，若是好友还在，一定也会与我有相同的想法。”
“那‘为我欣慰’又怎么说？”
“吞佛也是，感觉和以前比变乖了不少。他是你的学生，你自然该欣慰。”
听到一步莲华的回答，袭灭天来只是默默地转回头继续更换着频道，恰好转到了一个相亲的节目又马上转台。
过了一会儿，一步才听到身边的袭灭用着低沉、又带着那么几分无奈的语调说：“一步，那只是你的错觉而已。”
……
发动了引擎，打开车前的大灯，照得前方道路一片光亮。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青年将安全带系好的同时，车子也开始慢慢地加速朝着市区驶去。
车内的两人似乎是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但是在这片沉默之中，也不会有人感觉到尴尬。
扫了一眼后视镜，打转向灯，方向盘一拨，鲜红如火的GTR凭着优越的性能与驾驶者同样不逊色的技术流畅平稳地拐上了快速环道。
切线，加速，超车，每一个动作都如同那此时正掌控着方向盘的人一样，优雅之中也带着利落简单，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车子拐下交流道的时候，吞佛眼角的余光微微一动，有些诧异地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叫做剑雪无名的青年在他的车上睡着了？
吞佛挑了挑眉：或许他可以将这样的行为视作一个陌生人对他驾车技术的一种肯定？
车窗外的繁华一一掠过青年安静平和的眉眼，仿佛没有任何外来的事物可以进入、打扰他的世界。光影在其上交替，没有丝毫留恋也不会有丝毫痕迹。
他的呼吸轻缓而绵长，完全被掩盖在了引擎声之下，但吞佛也依旧能感觉得到，那种似乎还带着几分恬然睡意的呼吸节奏。
再拐一个弯，缓缓放松了油门，车子随即平缓地正正好停在了“梅花坞”前。
吞佛半侧过身刚想要叫醒他，青年却在车子停下的那一瞬便睁开了眼，碧蓝碧蓝的眼，即使清澈也望不到底。
青年那对外界变化如此敏捷的反应让吞佛不由得再次挑眉。
越是察觉到面前这个人与普通人的不同之处，就越是勾起人猎奇的心思。
青年说了声“多谢”之后就下了车，而车内那红发男人却在他关上车门之前开了口，一贯优雅且内敛的语调里隐隐透出几分兴味来：“你似乎是有重要的客人来了。”
大红的跑车前方，银色的“幻影”缓缓来到，车前灯照入那双秀长却线条锐利的蜜金色眼睛中，仿佛是有湖光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暗藏的刀光。
吞佛早已认出了那台“幻影”的车牌号是儒门天下的。
从“幻影”中走下来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对面那辆张扬之中仍见矜贵含蓄的跑车。他经过时停了下来，甚至直接朝吞佛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吞佛医生，不知现在又在何方高就了？”白发白眉白衣，正是剑子仙迹。
不论立场，两人早可以称得上是熟识了。
而这两人上一次打交道时，出于任务的需要，吞佛曾一度凭借他非凡的卧底渗透能力成为了一家颇为权威的私人医院的医师，几次从中打乱了调查局的计划，当然，最终这些都使得异度在这之中大获其利。
知道剑子意有所指，吞佛只道：“多谢剑子组长关心，只可惜我现在尚有私事需要处理。希望下次再见到剑子组长可以再好好切磋、叙旧一番。后会有期了。”随着话音落下，吞佛也转回头，车窗渐渐升起——
车尾灯在下一个拐角消失。与此同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剑子身后响起：“哈，果然不愧是异度祸后手下最得力的首席战将——吞佛童子。”
剑子面上却有几分凝重：“如果这次的事把异度也搅和进来的话——”
“‘造化之钥’是异度觊觎已久的重要筹码，夜重生又是异度的盟友。剑子，你说异度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么？”疏楼龙宿走上前，两人一齐并肩朝“梅花坞”走去。
“梅花坞”内早已亮了灯，梅花茶的香气清淡悠远地漫开。剑雪无名孤身站在这其中，安静而寥落地。那双碧蓝的眼望了过来，波澜不兴。
显然，剑子没可能忘了上次计划失败、自己负伤是拜哪位所赐：“那可是个麻烦人物啊，剑雪你认识他么？”
剑雪摇摇头：“只见过数面。是有什么事情么？”
“恰巧经过，想来找你借点东西。”剑子转过身，二话不说地就将旁边的龙宿往车子那里推，“龙宿你到车上等我就好，我很快就可以了。”
银紫长发的男人只好依着他，鎏金色的眼里有那么些无奈：“不要这样推我。”
……
银色的“幻影”上，龙宿目光古怪地翻着剑子方才借来的那本厚重的书。
——“《盆栽入门大全》？剑子你是要弃暗投明改行去种花了么？”
剑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看着也到了自家公寓楼下了，就忍下反唇相讥的冲动。从龙宿手中拿回了那本书，打开车门，头一低便下了车：“我先回去了。”
“剑子，既然都到你家楼下了，也不请好友上去喝杯茶么？”
“寒舍简陋，实在是不符合好友你那华丽无双的风格，改天吧。”剑子低头对仍坐在车里的龙宿说。额前那颇具个人特色的三根刘海垂了下来，落在那双烟墨般淡远而意清的眼里。
龙宿半边脸处在阴影中，然而依旧可以看得出那精致又毫不秀气的轮廓：“别心急，剑子你的手机我可是不想再代为保管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剑子也想起来了，之前手机的确是落在龙宿那里，而自己也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伸手：“那就拿来吧，多谢龙宿了。”
透过车窗望见楼上某一户亮了灯后，龙宿调转了视线，微微闭起那双漂亮的鎏金色眼睛，唇角勾起的弧在光影之下美得惊心也危险十分。
捉不住看不透，深不可测又诱人深陷。
司机沉默地等待着来自后座上的男人的下一个命令。
——“往龙门道，顺便联系凤儿准备好我要的东西。”
“是。”
剑子开门入屋，换好鞋，开灯，将手中刚刚向剑雪借来的那本《盆栽入门大全》和龙宿递给他的那个包装不凡的盒子顺手放在了茶几上，钻进厨房就开始要捣鼓起他的夜宵。
结果他前脚才踏入厨房，后脚那个闪亮的、装着他手机的盒子就开始不要命地叫唤了起来——
“两只剑子，两只剑子，白毛毛，白毛毛……”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手机只是在龙宿那里待了两天一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无力地扶着满头黑线拆开了那个盒子、拿起手机，剑子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手机下又多了一串珍珠坠饰。
他虽然不是头一回把手机落在什么角落了，但是每次只要落在龙宿那里后，他都要给自己的手机挂串珍珠。他是在家宅太多了结果就无聊到这份上了？可是剑子自认为自己没有无聊到每次都要负责把那串珍珠取下来啊！
看了看来电显示，剑子有些奇怪地按下了接听键：“喂，局长。”
另一头，善法的声音带着不变的严肃：“剑子，你现在马上放下手上的事到局里，立刻。”
“我知道了。”切断了通话，剑子面色凝重地快步出门。
对于他们而言，一旦真的有紧急重要的事情，为了防止被窃听，是不会在手机、电话之类的通讯工具里谈的。而且这次竟然还是让善法天子亲自通知自己，以上级对下属的姿态。
压下了心中隐隐酝酿的不安，剑子加快了脚步。
因为剑子特地为了方便而挑的公寓距离调查局不远，所以他在二十分钟之内就赶到了调查局所在的七天大楼，六楼，局长办公室。
咖啡杯上腾起阵阵白雾，朦胧了几分调查局局长美丽却不苟言笑的面容。
善法带给剑子一个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担忧的消息。
“佛剑回来了。”
驱车回到了居住的别墅前，对那台大大咧咧到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地停在别墅前的Bugatti Veyron不予理会，径自将车开入车库后，熄了火，却并未急着下车。
鸠盘神子？剑雪无名？
刀锋般凉薄的唇逐渐弯起一个弧，金色的眼瞳中隐约可见几分探究的兴趣。
还没走进客厅，就能听到客厅旁边的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和咒骂声：“死心机的冰箱里怎么连听啤酒都没有？”那个声音停了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还牛奶！他是发育未完全吗？！”
螣邪郎话音未落，冰箱主人那特有的低醇内敛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看来是我的冰箱让螣大爷失望了？”
优雅的红发男人斜斜地倚着门框，红发落在那一尘不染的白色大衣上，如同地底暗流的岩浆一样，深藏危险与蛊惑。
一直坐在长方形白色实木餐桌前、沉默地吃着一片又一片面包的少年抬起一张清秀妍丽的脸，慢吞吞地开口道：“师兄。”
吞佛看了看他，点点头，目光却转向了客厅里那两箱行李：“不过，你们现在是否应该解释一下这些行李出现在我家的原因？”
螣邪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来你这里借住段时间，还不是那个死人妖找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很简单。
在一次与外来的佣兵公司的合作中，赦生不幸遭遇了一个名叫无肠的盟友。这样也就算了，而最不幸的是，在一次任务中，为了保证任务完成的质量，他还救了那个无肠一命。
从此之后，赦生开始遭到无肠花样百出的“围追堵截”，却又碍于异度与那佣兵公司之间尚存的合作关系，又不可能真的把那个无肠怎么了。而且依赦生的个性，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去求助九祸。所以现在只能是“搬家”了。
“赦生的话我可以理解，”洗浴完毕后，吞佛一边听着螣邪郎说明缘由，一边缓缓倒着牛奶，散着的红发的发梢还在“滴答滴答”地滴水，“但是这些行李似乎不只是赦生的。”
“废话！本大爷怎么可能放心让小鬼跟着你这死心机混在一起？！”螣邪郎咬下了一块面包，“死心机你一要奔三的大老爷们怎么跟一发育未完全的小男生一样，还睡前喝牛奶！”
吞佛懒得理会他，直接拿起了牛奶杯就向二楼的主卧走去，一边上楼梯还一边说道：“还有，到时候别忘了交房租，你的那份。”
至于这句话之后螣邪郎又叫嚷怒骂了什么、又是怎样突然停下来的，吞佛自动过滤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