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念山行

2、第2章

　　“你要带他走？”

　　龟公的眼睛瞪得浑圆。

　　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真是大胆！竟敢管他们醉荫楼的事！

　　龟公深吸一口气，准备蓄力大吼。

　　突然，地上那个伏着的人动了动。

　　见状，年轻人连忙蹲下身搀了那人一把。

　　那人借力坐起，透过凌乱的发看向这个仗义执言的侠士。

　　满是朝气的脸上，一双眼睛天真明亮。

　　那是一双未曾沾染世故的眼睛。

　　怪不得他敢站出来。

　　年轻人扶着面前的人站起身来，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和鬓发。

　　随着他的动作，一张秀丽的面容逐渐显现。

　　在周围一片吸气的惊叹中，男子向年轻人颔首道谢。

　　“多谢侠士，”他的声音温润如泉，“只是，这醉荫楼有个规矩，若是想要离开，须得缴纳不少的银钱。”

　　说到这，他轻轻叹气。

　　“我虽被困于此，却也渴求自在随意，只是实在不得脱离之法。但此番得遇少侠，便是再也不得自由，也已无憾。”

　　听到这话，愣了半响龟公终于反应过来。

　　“你想离开？”他的脸上满是震惊，“你——”

　　“要带他走，需要多少银两？”

　　年轻人打断了龟公的话。

　　龟公倒吸一口气。

　　“这不是银子的问题！”他伸手指向男子，“你可知，他——”

　　他的目光扫过那张秀丽的面容，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可是我们老板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多少钱也该有个数吧，”年轻人有些不耐烦，“我今日就是要带他走。”

　　龟公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

　　“三百两！”

　　“我劝你再好好想想，”年轻人的手摸向身后长剑，“当初你们老板真的是花三百两将人买进楼的？”

　　龟公惧得向后缩了缩。

　　“二……二百……”

　　他的目光在男子的面上游移，最终像是认了栽一般，破罐子破摔道:“二十两！就当我醉荫楼倒霉！你拿得出，我立刻把卖身契给你！”

　　年轻人从怀中掏出荷包，朝龟公扔了过去。

　　龟公向后一躲，那荷包便落到了地上。

　　他转过身匆匆进了楼内，不一会儿便拿着张薄纸跑了出来。

　　“拿着卖身契快走！”

　　他强硬地将那张卖身契塞到男子手中，随即像是躲避瘟疫般跑回了楼。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见龟公逃离，年轻人收回目光，朝男子手中的卖身契看去，却发现男子早已将那张薄纸叠起，放入了怀中。

　　匆匆一瞥间，他只看到了纸张上的鲜红印迹。

　　“多谢侠士，”男子朝年轻人拱手作揖，“若不是侠士仗义执言，我也无法可逃。不知侠士如何称呼？”

　　“啊，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大概是我的剑威慑更强些。”

　　年轻人露出一个谦虚的笑容，右侧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我叫徐不语，‘观棋不语真君子’的不语，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陈脉。”

　　男子粲然一笑。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