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亩月光挽清风》半亩月光挽清风

4、月华皎洁

　　经过“药材事件”，田月在黎府的处境有了微妙的好转。黎清风对她多了几分真心的关怀和愧疚，老夫人也时常过问她的情况，派了身边一个稳妥的嬷嬷偶尔来看顾。刘韵柔表面上收敛了许多，但田月知道，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出手，必定更加狠毒阴险。

　　她必须抓住机会，给予刘韵柔致命一击，让她再无翻身之力。这一次，她要的不是自保，而是彻底瓦解刘韵柔的势力，为自己和孩子搏一个真正的安稳未来。

　　机会很快来了。年关将至，黎府上下忙碌准备祭祀之事。这是家族大事，尤其黎老爷颇为看重。刘韵柔作为主母，负责操办各项事宜。

　　田月暗中留意，发现刘韵柔似乎在与外府几个绸缎庄、香料铺的管事接触时，手脚颇不干净，似乎有贪墨公中银两、以次充好的嫌疑。这并非小事，若在祭祀用品上做手脚，是对祖先的大不敬，黎老爷绝不会轻饶。

　　但田月没有轻举妄动。她知道，仅凭猜测和零星线索，不足以扳倒主母。她需要确凿的证据。

　　她想起了黎清风。黎清风并非不谙世事的纨绔，他聪慧且有正义感。或许，他可以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一把能斩断后宅阴私，直达核心的利刃。

　　一日，田月借口给黎清风送她亲手做的夜宵，去了书房。她并未直接告状，而是闲聊般提起：“夫君近日忙于公务，也要注意身子。妾身见府中为祭祀采买的金丝楠木香料，味道似乎不如往年醇厚，怕是今年收成不好吧？”

　　黎清风对香料并不精通，随口应了一句。

　　田月又道：“妾身在北地时，养母家中曾做过香料小生意，倒也认得几分。若府中采买不便，妾身或可托往日旧识，寻些品质上乘的来，价格或许还公道些。”她语气诚恳，全然是为府中考虑的模样。

　　黎清风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动。他并非毫无察觉刘韵柔的一些小动作，只是碍于岳家情面和她主母身份，不愿深究。但祭祀之事关乎家族颜面和孝道，不容有失。

　　他点了点头：“你有心了。此事我会留意。”

　　田月知道，种子已经播下。她不再多言，恭敬退下。

　　与此同时，她开始利用这段时间暗中积攒的人脉和银钱（主要是黎清风和老夫人偶尔的赏赐，她极其节省积攒下来的），通过那个曾帮她联系王妈妈儿子的小厮，暗中调查与刘韵柔接洽的那几家铺子。她发现，其中一家香料铺的掌柜，竟是刘韵柔的远房表亲！而且他们提供的所谓“上等香料”，实则是以次充好的劣质货，价格却比市面高了近三成。

　　证据在一点点收集。

　　祭祀前三天，一场大雪覆盖了京城。黎府上下忙着最后的准备。刘韵柔志得意满，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就在祭祀前夜，田月发动了。她腹痛如绞，产期提前了。

　　黎府顿时一片忙乱。黎清风和老夫人都被惊动，聚在田月院外等候。

　　产房内，田月疼得满头大汗，但她神智异常清醒。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刘韵柔极有可能趁乱做手脚。她紧紧握住贴身丫鬟的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果然，刘韵柔以主母身份前来“坐镇”，并带来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产婆，声称是京中有名的“稳婆”，要替换掉府中原先准备好的那个。

　　田月的贴身丫鬟按照吩咐，立刻悄悄去禀报了黎清风和老夫人，言辞恳切，只说月姨娘惶恐，只信府中原先安排的熟手，求少爷和老夫人做主。

　　黎清风本就因香料之事对刘韵柔心存疑虑，此刻见她又要在生产之事上插手，顿时怒从心起。他直接下令，除了府中原定的产婆和太医，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产房，包括刘韵柔带来的那个“名婆”。

　　刘韵柔被当众驳了面子，脸色难看至极，却无法发作。

　　经过一夜煎熬，黎明时分，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黎府的寂静。田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母子平安的消息传出，黎清风和老夫人皆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尤其是老夫人，见是男丁，更是连声道“菩萨保佑”。

　　就在这一片喜庆之中，田月虚弱地靠在床头，看着被抱到身边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对着前来道贺的黎清风和老夫人，气息微弱却清晰地说道：“夫君，祖母……妾身能顺利产下孩儿，全赖夫君和祖母庇护，未让闲杂人等近身……否则，妾身与孩儿，恐怕……”她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黎清风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想起了之前的药材事件，想起了香料疑云，再联想到今夜刘韵柔执意要换产婆的举动……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他当即下令，彻查刘韵柔带来的那个产婆！同时，将他这些日子暗中查到的，关于刘韵柔在祭祀采买中贪墨、以次充好的证据，一并摆到了黎老爷面前！

　　人证（那个被控制住的产婆招认是受刘韵柔指使，必要时让田月“难产”而亡）、物证（账目 discrepancies，劣质香料样本，王妈妈之前留下的物证和证词副本由田月适时提供）俱全，铁证如山！

　　黎老爷勃然大怒！他不在乎后宅争斗，但贪墨公帑、谋害子嗣、甚至在祭祀大事上弄虚作假，这每一条都触犯了他的底线！尤其是谋害刚刚为他生下孙子的姨娘，更是恶毒至极！

　　刘韵柔哭诉、狡辩，甚至搬出娘家父亲，但此刻证据确凿，黎清风态度坚决，老夫人也对刘韵柔失望透顶，直言其“心术不正，不堪为主母”。

　　最终，黎老爷一纸休书，将刘韵柔遣送回刘家。京兆府尹刘成虽感颜面尽失，但自家女儿做出如此丑事，他也无颜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