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救世主的赛博扮演指南》古语鱼

36、棺材里

　　小门下的楼梯盘旋狭窄，整个通道都十分的逼仄，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温思渊的前面是格列，后面是安德鲁，她不知道现在两人是否信了她，她现在都是跑不掉的。

　　“你们就住在这下面？”温思渊闲聊一般问着。

　　格列说：“既然你不是这儿的人，不熟悉也很正常。这儿的房子很贵，不是人人都像老鬼一样，有一大笔钱去买一栋房子给两个女儿住。我们这儿甚至是十几个人窝在一起过日子，地下房子比地面上便宜，除了阴暗潮湿，也没什么其他不好的。”

　　安德鲁在温思渊的身后说道：“我是不想让我的救命恩人住这种地方的，但是格列老兄他实在是一个犟种，我拉都拉不动。”

　　格列笑了笑。

　　温思渊看着两人在她面前演戏似的拌嘴，她也跟着笑了一下，“你俩可真逗，从刚开始我就见你俩一直吵架，没想到居然是救命的关系。”

　　格列说：“是啊，谁能想到你后面满口脏话的神经酒鬼居然是个热心肠的汉子呢？”

　　来到了最底下，是一个通道式的长廊，左右两边都是生了红锈的门，零星几个则是木板门，都已经被潮湿的地下水汽泡的发烂，能从巨大的缝隙里看见里头的人。

　　温思渊就匆匆一瞥，没有多往里窥探他人的隐私。

　　这里太狭窄了，好像棺材里面为了节省空间又接连摆放了许多小棺材，将空间利用到最大化，这就是伊甸城所谓的美好治理吗。

　　尽管他们想低调一些，但她的到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不一会儿就引起了骚动。

　　安德鲁和格列两人看起来在他们这里的地位颇高，说一不二的。

　　“嘿，德鲁老哥，你终于拐带了一个大美人来我们这儿了。”

　　“怎么说啊，分配一下呗？”

　　温思渊对此习以为常，因为她在学校时就已经见识到了现在的人们不会再约束性。

　　更确切地说，男人第三条腿从来都耐不住。

　　安德鲁却不同于在地面上的做派，直接沉了脸色，“你们把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这是正经姑娘，不是什么卖身求生存的，没蛋的傻缺们，嘴巴吃了粪是吗？”

　　温思渊再次领会到了安德鲁骂人的本事，脏话一箩筐的往外冒，从器官到智商，从性别到祖宗。

　　格列悠哉游哉的在前面走着，任由安德鲁大杀四方，把那群探头探脑的家伙全都骂了回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格列为什么那么纵容安德鲁对他的诸多无礼行为了，合着这确实是一只凶猛的好属下，而且安德鲁嘴上没个把门，但是实际上他心里干什么都门儿清。

　　温思渊说：“格列，你这个老大当得倒是清闲。”

　　虽然当时在上面，看样子做主的是安德鲁，但是温思渊看出来了，多数情况下，安德鲁的话始终偏向格列，在不断更换的站位里，也是格列呈现一种上位者的站位，安德鲁更多地则是“保护”。

　　格列走到一扇门前，推开了门，来到他自己的地盘很明显周身都放松了一些。

　　温思渊跟在他身后矮身钻了过去，抽空间想到，大部分时候好像自己都在钻来钻去，伊甸城外围可真多人啊，房屋构建也不合理，还是沈玉京的屋子舒服。

　　安德鲁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关上了门。

　　温思渊转头看了看，挑眉又重新看向格列：“他不进来吗？”

　　格列举起双手，在自己屋子里先开始上下扫视，仔细检查每一个部位，回忆并对比，看看和他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变动。

　　“那我们两个人对你一个岂不是像审问犯人？”

　　温思渊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你觉得他在门口站着就不像了？”

　　格列检查完毕，没有什么异样。他走到墙壁上的小窗口拉上了帘子，又从角落里翻出来一个倒扣着的锅一样的东西，将上方的三个点拉起一长串电线。

　　他真的很谨慎，温思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仪器应该是发射什么电磁干扰的，三根天线则是艰难探测的小触角。格列又从锅盖下方拖出几条电线，手动拧在了另一截电线上。

　　“你是真不怕被电死。”温思渊说。

　　格列用他那温和的脸冲她笑笑：“当首领的总要有点本事吧，比如徒手接电线。”

　　刺啦一声，温思渊的耳边像是嗡嗡声，同时她的心脏也感觉被一阵阵无形的波荡过。

　　“好了，这个小玩意只能开半小时，多的话锥笨笨就要来逮我们俩了，图灵不会允许有地方脱离他视线的掌控。”

　　这句话让温思渊立刻就想到了佛捷卡拍卖行的那一处地方，唯一一处能脱离图灵视线的地方如今已经毁了，她是不是被当枪使了呢。但她眼眸闪了闪，没有问格列，暂且记下了这个点。

　　两人的信任都有所欠缺，格列也能很清楚地看出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无论如何都要有人率先打破这个不信任的局面，不然他开的这半小时不就白白浪费了么。

　　“好吧，”格列说道，“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那就老鬼的女儿们吧。”

　　他告诉温思渊，老鬼是他们废墟里有名的手艺人，在当时分区之前，其实也有人窥探到了一点上面的苗头，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此次改革势在必行。

　　有幸的是，当时的规则法度还未建立完全，因此有很多空子可以钻，老鬼的名声就是在那个时候做起来的，他靠捡废弃的铁器垃圾，进行再次加工改造，学着正品的样子，将赝品大致仿了个三四成。

　　起码能动，没有什么过大的排斥反应，这对于新手来说，其实算是很可观的成就了。

　　伊甸城高层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们动了收编的心思，但是瘦小的老鬼却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还被生产义体的人打了个半死，不再能行走自如。

　　造化弄人，在最后一批改造的名额放出时，他的妻子被选中了。

　　面对食物、温暖和生存的诱惑，他的妻子毅然抛弃了他和两个痴傻的女孩。

　　“我们当时也挺唏嘘的，因为多亏了老鬼，我们才没有被赶去禁区喂野兽。”

　　格列撕了张纸放在面前干扰信号的小锅上，纸立刻就烧了起来，原本暗淡下去的三条天线又重新嗡嗡作响，“有点卡壳，要什么东西动一下才行。”

　　他接着说道：“我们原本也都照顾着老鬼呢，你看，还给他找了个地儿藏着，客户经过审核才能放进去，他一直都说自己的女儿智商不高，拒绝所有人的帮忙照拂，自己出门只会把两个女儿锁在家里。”

　　“但是有一回……也就是我救到安德鲁的那一天，我发现她俩在靠近禁区的一片空地上，和一个小胖子说些什么。我原本以为两人误跑出来的，但是，等我走近，发现两女孩神情完全就是正常人的模样，并不像之前见到的呆呆傻傻。”

　　格列顿了顿，说：“没过多久，那个胖墩家里就出事了，他……满嘴是血的被人带走，去了中央区，据说是接受改造。那天我也去了，在角落里看见了两人身影，但一眨眼就不见了。”

　　说到这格列就十分头痛：“我怀疑过，也和老鬼说过，他不信，还把我骂了一顿，非说我见不得他好。安德鲁那天昏的不是很彻底，这事儿他也知道一点，不过一个中央区被丢出来的渣渣，更加没人相信。”

　　温思渊点点头，没问安德鲁的事：“看不出来老鬼是那样的人。”

　　格列说：“我也觉得，原本他脾气也没那么暴躁，不过我怀疑是他两个女儿干的好事，我原本觉得老鬼很像得了霓虹病前期一样，但是又不尽相同。”

　　“熄止糖也是在老鬼变性那段时间流出的。”

　　那就应该是姐妹两人给老鬼也吃了这种糖，或许他不合常理的暴躁会被人认为是老婆跑了，但是也有可能是植根草作用于神经，使人变得敏感万分。

　　“你怀疑他女儿。”温思渊肯定的说，“但是老鬼死了，不是吗？”

　　格列说：“说是这样说。”

　　他犹豫了会，抬眸看温思渊，“我怀疑老鬼也清楚……因为你知道吗，一向爱女儿出了名的他，后来越来越少回家了。”

　　温思渊心道，笑笑和她说的还真是和格列这个版本大不一样，假如格列说的是真的，那么笑笑的目的只有可能是利用她报复她姐姐，或者报复其他人。

　　如果笑笑说的是真的，那么格列的目的是什么。

　　“就这些你用得着开这个仪器？”温思渊点了点两人面前的锅。

　　格列抬头，“啊，这也是防着你的。”他微微笑道，“万一你是图灵的人呢，断掉你身上任何可能的信号，我在五秒钟就能解决你。”

　　温思渊被他的大方坦诚逗笑，没有恼怒的意思，“说实话，我也挺讨厌那个人工智能的，如果没有他，现在人类说不定会过得更好。”

　　但是出乎意料地是，格列却否认了，他为人客观，虽然很讨厌现在的生活，但是说话却不会夹杂着过多的主观情绪，就像谈起老鬼的两个女儿，他也没有说很多干扰温思渊的判断。

　　“也不能这么说，时代发展是必然的，图灵诞生并不一定是坏事，他的决策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幸福，是遵循着所谓的最优解去的。只能说……角度不同、物种不同，有时候没法苟同吧。”

　　温思渊点点头，“也是。”

　　格列说：“除了防着你之外，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男人摸了摸鼻子，“你知道图灵的主要创造者吗？这是一个禁忌话题，所以我得开着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