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救世主的赛博扮演指南》古语鱼

34、想回家

　　温思渊不敢置信。

　　她抬起胳膊推了一把沈玉京，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落地后飞速地扫出一腿，被男人预判到，男人顺利躲开。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制住沈玉京。

　　温思渊突进上前，胳膊横卡在男人的喉结处，将他压在墙上，“别跟我装傻。”

　　沈玉京倒是表现得十分坦然，他一声闷哼也没有，垂眸看着温思渊。

　　“我的确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他温和一笑，丝毫没有动怒，毕竟这点挑衅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在拍卖行里看见了什么才会这样？”

　　温思渊听见状似试探的询问，没有说明情况，而是慢慢松开手。她的脑袋撞到柱子后就昏迷了，那么她是怎么出来的？他来救的人？不是说在中心广场见么。

　　“我怎么出来的？”

　　沈玉京见她不答也不着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确认衣扣严丝合缝才放下手。

　　“我救的你。”他如此说道。

　　温思渊立刻冷笑，反驳道：“笑笑救了我，为了让我出来，她用火烧了自己断了路！”

　　沈玉京眼睛一眯，看起来很危险，“从刚刚起你就一直在说笑笑，究竟是谁？”

　　温思渊说：“老鬼的女儿之一，牙牙的妹妹，我答应要去救的一个姑娘。你脑子短路了吗？沈玉京。”

　　他皱了一下眉才松开，“你说的应该是魏芽和魏啸姐妹吧。不过……妹妹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啊。”

　　沈玉京说话不带什么感情，听着轻飘飘的，无端地有些恐怖。

　　温思渊低头就撩起自己的衣摆，发现腹部丝毫没有被贯穿过的痕迹，再不经意间去看手，手上除了有黑色的脏污，并没有干涸的血迹，衣服除了脏，也没有被鲜血浸湿的暗红。

　　“那我……为什么要去拍卖会。”

　　温思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中闪过颠倒的城市、巨大的佛头、各种各样的动物……

　　她嗓音有些艰涩，那些都算什么。

　　沈玉京疑惑地皱眉，“你可真是奇怪。”他的声音平静清润。

　　温思渊抬头，男人又遮了遮她的身影，他们在小巷口里，看外面街道的景象，现在还在中央区。

　　沈玉京在自己终端上戳了几下，将自己储存的画面调转给温思渊看。

　　只见他们在佛捷卡拍卖行里，地毯、大厅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式，连前台的人都没有改变。

　　只是，从进入开始，都变成了只有沈玉京一个人。

　　到后来，被捆在铁床上的是她，要被人卖了的也是她。

　　“如果你是在怪我一时不查让你被佛捷卡的人掳走报复你炸了加工厂，那么我毫无怨言。但是你编出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按照你们人类的角度来看，恐怕也不大好吧。”沈玉京的声音从温思渊的头顶传来。

　　她只觉得浑身发凉，一切她做的，变成了他做的。

　　笑笑遭遇过的，没遭遇过的，全都成了她。

　　怎么会呢？

　　可是画面清清楚楚显示，她全过程犹如木偶，没有灵魂，呆呆傻傻。

　　温思渊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响起，她指着画面中的她，抬眸看沈玉京，眼中倒映着画面的光，“我为什么会这样？”

　　沈玉京收回手，画面消失。

　　“你在老鬼家，应该是出于好奇，吃下了熄止糖，”沈玉京顿了一下，声音小了几个度，“不过你说，你想回家。”

　　温思渊呼吸一滞，她眼前再次闪过老鬼手上旧地球的影像画面。她深吸一口气打断他，“好了，不要说了。”

　　她转过头背对着沈玉京，痛苦地蹲了下来，肩膀小幅度地耸动。

　　沈玉京走到她身侧，弯下腰，见她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一只手捂在胸口处，死死咬着唇。

　　“你还好吗？”他将手掌放在了温思渊的背部，很不熟练一样，僵硬地拍了拍。

　　温思渊闭上眼睛静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眼笑着说：“没事，谢谢你。我们现在回废墟？”

　　沈玉京歪了歪头，长睫毛慢慢眨了眨，蓝色的眼珠子带着疑惑，“你确定要回去？废墟现在很乱，幸福病爆发了，已经被封锁了起来。”

　　温思渊站起身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她振作起来非常快，就像她可以很快融入整个世界一样，因为她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很冷漠的人，她不经意拍过自己能隔绝探测的内布口袋，摸到了一块小小的、硬硬的石头，她笑得更开心了。

　　她说：“沈玉京，我是人类，不是仿生人，我能眼睁睁看着废墟里那么多人死吗？”

　　他们回到了废墟区，现在整个区域只进不出，他们要送死，门口站岗的仿生人自然不会阻拦他们。

　　在路上，沈玉京说她手上的手环已经重新运转，她完全没有必要去碰这件事。

　　霓虹病当时造成的混乱比现在还糟糕，因为当时处于建立新文明初期，人们吃的在逐渐减少，到后来，最普通的肉类都成为了一种奢侈品，所以有人在发现霓虹病并不是传染性疾病时，打起了那些快死之人的主意。

　　他们可以残忍到将一个得了霓虹病的人关在屋子里，什么也不给他们。他们不主动杀人，却让那人自己加速死亡。

　　在那段光明照耀的日子里，人吃人现象不断，图灵的民间拥护者自发组成了团结教会游街，也因此，那群人获得了更大的机会。图灵背负起了所有人类的命运，并在无可奈何中做出了新的选择。

　　图灵辅助陈宇德进行筛选分析，才有了如今被赶出城外的人，以及被人们唾弃的废墟区的存在。

　　回到老鬼的家，温思渊发现陈设完全改变了，所有双人的毛巾、布毯全都变成了单人的，这让她恍惚极了。

　　沈玉京稍微一瞥就知道这人还在想那个笑笑的事。

　　他进屋后往窗边一靠，掀起已经丝化一半的厚重窗帘往外看，街上是来来往往巡逻的锥笨笨，间或角落里有坚持不住的人挥舞双臂，狂笑着跑了出来，被锥笨笨一个电光炮就给轰成了血沫。

　　沈玉京蓝色眼眸静静观测窗外的全部数据，耳朵听着温思渊找来了牙牙——也就是魏芽。

　　牙牙揣着袖子往温思渊面前一站，也带来了一直抱在手上的相框，上面是一家四口人。

　　魏芽、魏啸、完好无缺的老鬼，以及一位女性，应该就是她们的母亲。

　　“姐姐？”牙牙抬眸，“怎么了？”

　　温思渊抱臂审视着牙牙，问道：“你是不是让我去拍卖行找你那被掳走的妹妹？”

　　她现在想看看牙牙的态度。

　　她并没有相信沈玉京给她看的影像，无论真相如何，她口袋中的机械之心足以提醒她，相信自己。

　　眼睛既然已经欺骗了她，她就大胆跟着直觉走。

　　另外，丽姐在那片交易空间里，提到了那个地方是唯一一处图灵扫描不到的，假如沈玉京和仿生人都是图灵那一边的，那么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不是也属于图灵阵营？

　　丽姐的话和立场暂且不论，听宋念辞他们的意思，原身应该是在城内弄出了什么大动静，才会被通缉，炸开城市缺口逃出去。

　　不会直接招惹到了BOSS吧？要不然怎么自从她进城，就处处被针对，拍卖行里更是从精神和身体上攻击她。

　　不过，既然他们有这本事，为什么沈玉京却没有直接杀了她，他完全有很多机会。

　　还是说，那个关于爱的研究课题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

　　温思渊回过神，牙牙摇摇头，麻花辫轻轻甩动，她一脸迷茫，手指捏紧了相框，“妹妹早就死了啊，爸爸说，妹妹去天上享福了。”

　　她眼神微暗，垂下眼眸，碍于沈玉京就在旁边，温思渊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发愣，看样子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那我呢？我为什么会离开？”

　　牙牙纠正道：“姐姐，你是被人打晕带走的。”

　　说完，她的眼眶就开始泛红，“呜呜，对不起姐姐，我把糖弄混了，还害得你被抓走，我太害怕了，才没有及时喊哥哥的。”

　　牙牙再如何解释，温思渊也听不下去了，因为她知道，十有八九都是谎言。

　　她背后渗出层层冷汗，眉眼低沉，如果没有背后那个东西，她会不会已经死了。

　　那么这个机械脊骨既然不是学校特供的，那么又该如何解决她快死的结局，现在看来，明明整座城市都很想让她死，那沈玉京又为什么告诉她要去哪找机械师，还有，意识空间拍卖时提到的陆凛又是谁。

　　温思渊捂住头，身侧贴过来一人，沈玉京体贴的扶住她的胳膊。

　　“难受就去歇一会吧。”

　　虽然她现在的头的确很痛，但不是后脑勺疼，是因为思考不出答案，开始过度胡乱猜测，导致大脑神经亢奋而疼痛。

　　温思渊摇头，拂开沈玉京，走向窗边，手轻轻搭在手环上，她需要抽空把这玩意取下来，现在沈玉京在她心中存疑，那么他说的定位一事真假也就存疑了。

　　外面说不上是多混乱，大部分人还只是沉浸在虚幻的美梦中，有的开始和梦游一样走动，被清醒的人捆住。现在没有了血，的确麻烦，温思渊若有若无看了牙牙一眼。

　　得想办法让她承认自己没事。

　　然后……

　　杀了她，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