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枝桠》汀石

10、第10章

　　原又青收了撩星的衣服，老老实实地陪着撩星玩了两天，他们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去密室，一起去游戏厅，去看展听音乐会儿，还去看了脱口秀。

　　他们在游乐场挑战谁更大胆能坐更多次的海盗船，在密室张牙舞爪地互相推攘着让对方去做更恐怖的任务，在游戏厅里花一百个币也抓不起一个玩偶，在展厅里听又青评价哪个作品是真艺术，哪个作品是包装的屎，还有音乐会，撩星睡着了，躺在了又青的肩膀上。

　　这几天实在是十分快乐的时光，又青玩儿得差不多了，他准备今天和撩星告别。

　　脱口秀秀场，原又青和撩星坐在第一排，又青笑得前仰后合，陆撩星面无表情。

　　撩星是不喜欢这种表演的，他觉得台上的演员很是冒犯，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那些玩笑根本一点就不高级，也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

　　观众氛围很好，撩星反应一般，又青就用手去拨动撩星的手：“怎么了，一板一眼的？”

　　撩星转过头看他：“这有什么好笑的？”

　　又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靠近撩星的耳朵：“不是挺有趣的吗？人家演员这么努力逗我们笑了。”

　　台上那个圆滚滚的脱口秀演员又抛了个包袱，又青又吱吱地乐，那快乐的劲儿从又青的身体带到撩星的身体，撩星也身体抖动起来，竟然真得觉得有点想笑。

　　原又青这会儿再看过来，后仰着脸，微笑着眼神迷醉：“给点儿面子，不是挺有趣吗，来笑一个。”

　　陆撩星根本就受不了他，这是犯规，是明晃晃的勾引和引诱，撩星就笑了，一种释然放松开心的笑。

　　原又青随口道：“可爱。”

　　撩星只管心口乱撞，又青是不管不顾的。

　　后来，撩星想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又青，因为又青让他笑，承接他的脾气，他在又青面前做自己的时候，又青也在无所顾忌地做自己。

　　他看着又青，简直想吻他。

　　可惜的是台上的脱口秀演员真的很没有眼力价儿。

　　把话筒伸到了二人面前，然后大声道：“瞧我发现了什么，这么帅的两位帅哥。”

　　观众的视线全部被带动着移了过来。

　　脱口秀演员道：“介不介意站起来让观众们看看你们俩有多帅？”

　　又青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的，也很愿意造福大家：“当然。”

　　他站了起来，撩星就没办法跟着站了起来。

　　脱口秀演员问在场的观众：“帅不帅？”

　　观众齐声说帅，撩星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尴尬死了。”

　　又青眨眼：“这不没死吗？尴尬也是一种体验。”

　　撩星闭眼想逃，他有时候想亲又青，有时候又想揍又青。

　　脱口秀演员一看就知道撩星脸皮薄，自然而然把话题递向撩星：“两位都长这么好看，你俩是兄弟吗？旁边这位是你哥哥？”

　　撩星是知道这死胖子套路多，根本不想多掰扯，深怕进入圈套，顺势答是。

　　脱口秀演员咦了一声：“这里可是江城，哥哥二字可不简单，有时候是亲哥哥，有时候是情哥哥。”

　　观众们发出怪声。

　　陆撩星哪经得起这样撩拨啊，他本就做贼心虚，脸涨红了，气急败坏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他这一生气，脱口秀演员有点惊诧，毕竟来看演出的观众们都是很能接受这种冒犯的艺术的。

　　又青揽过撩星的肩膀安抚，并且接过话筒继续道：“真是我弟弟，亲弟弟，你们这么嗑可爽了，背德的可是我俩。今晚回去了得被爸妈往死里打。”

　　观众哈哈大笑。

　　脱口秀演员就把注意力放又青身上了，他问他是不是单身，又青又胡咧咧，说自己孩子都两岁了，英年早婚实在是辜负大家的期望。

　　大家又笑。

　　又青终于落了座儿，伸手去摸撩星热热的脸：“谁让你较真儿了，他就是开个玩笑。”

　　陆撩星：“一点都不好笑，差评。”

　　原又青噗嗤一笑：“我看也不用看脱口秀，看你就够了。”

　　脱口秀结束后时间还早，原又青就说他要回去了，撩星最近是越来越不想又青回家了，今天的夜空万里无云，可撩星真想再下一场雨，又把又青困住。

　　“这么早就回去了？”

　　原又青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脖颈：“趁早好赶地铁。”

　　撩星：“晚点儿我给你打车。”

　　原又青却转过身告诉撩星一个重磅的可怕消息：“明天我就不陪你了，本来想说今天在地铁口，我们都不太在意的一瞬间，分开，以后就真的看缘分会不会再见了。”

　　撩星震惊：“你说什么？”

　　又青伸了个懒腰：“只道当时是平常，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撩星反应过来了，原又青是不打算陪他玩儿了，还准备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撩星是动了感情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你觉得这浪漫吗？”

　　原又青被撩星那眼神看得一滞：“怎么了，用这种眼神看我。”

　　又青安慰，毕竟少年人对感情更珍视，也更难接受分别：“老板，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的，哪能天天陪你玩儿，总是要告别的，而且你又只是来江城玩儿一趟而已，我就是个过路人。”

　　这话说的在理，但是太突然，陆撩星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难以接受：“可是我也不是今天就离开江城。”

　　原又青不快：“可我也不是真的全职陪小孩儿玩儿。”他也不喜欢分别这种事，可人总要分别的，最好对方能跟他一样，用平和的方式分别，后面回想起来还觉得特别美好。

　　沉默片刻。

　　“啊！”撩星突然吼了一声，还惊炸地跺了一下脚。总是这样，撩星从来不能真正拥有一份感情。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的可恶的人要排个排名，那那种肆意妄为随便给别人制造幻梦的人最可恶。

　　他这个反应给原又青整懵了。

　　“抽风啊你？”

　　人和人相处，总是最开始的时候最美好，越往后，总有人要暴露一些麻烦。

　　撩星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

　　“今天不行，今天不许走。”

　　又青曾经在女孩儿们眼里看到过这表情，比如蒋蓉蓉，比如其他女孩儿，他惯常肆意妄为，从来不知道自己那点儿肆意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因为他从来不向别人索取什么。

　　原又青是知道那些女孩儿可能是有点儿喜欢他的，所以又青面对这种情况会说些柔软好听的劝慰的话，然后装死好多天不再出现，可是陆撩星是为什么啊？他一个男孩儿。

　　对了，他想起来了，陆撩星说他没朋友。

　　原又青苦恼，男生之间的友情也要他来善后吗？真麻烦。可是陆撩星总是要走的，就算不是今天，等开学了他还是要从江城滚蛋。

　　原又青吹了口气，目光斜飞过去：“那哪天能走？”

　　撩星面向又青，目光坚定地看过来，有逼问的架势：“我们是朋友。”

　　原又青不怵他，与之对视：“当然，我是估摸着我们今后应该不会再见了，但你要见我也不是不行，比如你走的那天，我可以送你。”

　　陆撩星心里有团火，他还在说走的事情。

　　“反正今天不能就这样就走了。”

　　原又青伸手摸摸撩星的脑袋，语调轻松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是想哭的话，我也不会笑你的。”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撩星非常后悔，竟然会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好看，他猛地抓住又青的手腕，抓着他远离地铁口的方向，大步地往前走。

　　又青被拽得一踉跄：“去哪儿？”

　　撩星没答，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江城这么大，总是一个晚上走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