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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劫持未解硝烟漫,旧梦忽临岁月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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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水众弟子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将目光投给了三水。
三水向前一步,还没言语,诸葛歌威胁道:“谁敢上前一步,我立马杀了他。”
云敛焦急喊道:“不必管我!殿下的命不能交代于此!”
“殿下?”五水众人也不禁窃窃私语,有家中有皇室命官之人忽然惊呼道:“这是先皇帝萧祚!”
云敛自知失言,也不再讲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众人不必救他。
三水左右为难,正想计策。忽听萧祚道:“你放开他,我和你走。”
诸葛歌咧嘴一笑:“殿下还是那么心软,如何能成大事?”
萧祚正声道:“你我的恩怨,已拉上数人陪葬。这杀伐无理的闹剧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诸葛歌阴恻一笑,对萧祚道:“你将剑扔下,自己走过来,我就放了他。”
萧祚欲要上前,却被章予扯住衣袖。萧祚回头看她,她只是摇头,道:“还有办法。”
这时五水却有弟子道:“殿下贵为皇室,诸葛歌又不能奈何他。我们的大师兄性命攸关之时,你们未免太自私。”
三水厉声呵道:“刚刚若不是萧祚拖住了诸葛歌,章予又救下你的性命,你早已没法说话!”
那五水弟子不屑道:“若不是殿下,我们也早可以结束这无聊的比试,离开这个破地方。”
章予不动声色,心中却在读秒,从刚刚起,她一直能听见师父的传音,师父马上就要到来,她一直在拖时间等待。
3,2,1.....
忽听轰隆一声,石洞晃动,天地扬起尘沙。诸葛歌也在这晃动之间乱了身形,让云敛抓到时机逃脱出来。
碎石自头顶簌簌落下。只见那坚不可摧的石壁中心,猛地凸起一个巨大的鼓包,随即在又一声更加狂暴的轰鸣中,轰然炸裂!
无数碎石向内激射,烟尘弥漫。一道刚猛无俦、仿佛能捅破天地的枪意,如同狂龙般从破口处贯入!枪意过处,弥漫的烟尘都被涤荡一空。
烟尘稍散,从天而降两个身影。
一人手持一杆造型古朴的长枪,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扫过洞内,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与无需言说的强大压迫感。正是万暮城城主,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枪仙——万辞!
另一人则显得跳脱许多。她穿着一身宽大不合体的墨色长袍,袍子上歪歪扭扭绣着些看不懂的符文,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洞内的一片狼藉,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戏码。她拍了拍手,笑嘻嘻地道:“哎呀呀,好热闹啊。小歌儿,你这待客之道,可是越来越别致了。”
无尘和章予对视一眼,一起上前道:“师父。”
诸葛歌道:“原来这小姑娘是你殷默的徒弟。”
殷子夜嘻嘻一笑,和善道:“小歌儿,此时不走,是想要和我们再比试一番吗?”
诸葛歌冷冷睥睨众人,纵然心有不甘,但她向来识时务,她多年前就曾被万辞废了周身武力,如今苦学多年才堪堪恢复一半,绝无再将自己陷入困境的道理。最后她只能怒哼一声,飞身一跃,自坍塌的洞口之中跃出,消失不见。
众人看诸葛歌走远,终于放下心来。三水长舒一口气,但也不忘师姐责任,转身道:“刚刚是谁在胡言乱语?”
云敛走过来安抚道:“师弟也是为我着急,年轻总有不懂事的时候,回去让师父教导几句就是了,你何必动气呢?”
三水瞥他一眼,软下眉眼来:“也罢,不管怎么说,辛苦大家了。”
却听身旁哗啦一声,三水看过去,却见萧祚已是体力不支,晕倒在章予怀中。
章予蹲下,用手背摸摸萧祚额头,又贴贴自己的,焦急地问三水:“他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
三水给萧祚测过脉象,道:“刚刚火势太大,他吸入的烟尘太多,又运功频繁,一时体力不支,回去多多休养就好了。”
章予这才放下心来,揽着萧祚的肩膀看向师父,嘴巴一撇,做出可怜姿态:“师父,万辞姐,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殷子夜戏谑地看着她和她怀中的萧祚,调侃道:“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万辞用胳膊肘怼她一下,正色解释:“我们在外发现诸葛歌在霄安布下不小眼线,那些人装作算命道士的模样,却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诸葛歌凭此对异教大加管控、大开杀戒。我们清理费了些功夫,不过现在已经尽数解决,此后短时间,大抵不会再有人因此而死了。”
五水众人听罢,忙行礼道:“多谢万城主。”
万辞谦道:“不必多礼,你们五水多年来也颇为辛苦。”
有弟子环顾四周问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殷子夜肯定点头,笑道:“恭喜诸位,只是这石洞塌了,怕是宝物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章予上前笑道:“我们都好好地活着,便是最好的宝物了。”
殷子夜便蹭她鼻头,笑话她:“你小小年纪说出了好老成的话,是不是老和萧祚待在一起导致的。”她故作浮夸地皱眉捂胸口,将大家都逗笑起来。
谈笑间,无尘先双手交叉在脑后走上前来,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回去睡觉啦”说罢,他和殷子夜打了一个招呼,先一步跃出洞外。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行礼离开。洞中只余章予一行几人。
殷子夜莫名其妙地扭头问章予:“无尘那个鬼什么毛病,他也会困?”又指着萧祚问章予:“你如何把他带出去?”
三水在一旁想要帮忙,伸手道:“我来帮你将他抬出去吧。”
云敛也凑过来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子来干,还是我将他背上去吧。”
章予歪头看看三水又看看云敛,最后露出有些高深莫测的笑容来。不等三水问她,她忽而将萧祚打横抱起,向三水一挑眉,足尖一点,就从洞口跃了出去。
殷子夜笑出声来,回头朝三水耸一耸肩,也紧随其后。
三水和云敛对视一眼,纷纷施展轻功。临离开时,三水回头又朝洞中看去。
洞内漆黑,唯有被轰开的天洞处照进些阳光,洒在凌乱的碎石堆之上,将一切切割成边界鲜明的光暗。三水闭上了眼,总觉得这阳光下的江湖,险象才刚刚生发。
萧祚睁开眼睛,被太过炽烈的阳光晃了一下,抬手挡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衣袖变了,像是他曾在皇宫中会穿的款式。
他去揉眼睛,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换过衣服。脑袋很痛,撑起身子就有些头晕。他这才想起来——他在太极洞和诸葛歌大战了一场,大抵是在那时候衣服被火烧了一大半,又实在缺乏空气,窒息疲惫之下晕倒过去。
不过此时耳边莺啼鸟鸣,应该是一切都结束了。
那么小予还好吗?萧祚急急忙忙地起身想要去找她,起身之时手下却一滑,勉强靠着轻功稳住了身形。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树枝上。
树下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萧祚本能地按住腰间的剑柄,听见的是已有几年未曾听见的声音——
“小祚,怎么又在树上。”
“师父?”萧祚在舌尖喃喃一遍,又兴奋地喊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树上下去,却因为太过急切,落地时脚步一个趔趄。就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胳膊。萧炽微微蹙眉,用指节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责备:“怎么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小心。”
“师父!”萧祚格外激动,扑上去抱他的腰,才发现师父已经比自己矮了许多。
他将师父扳正,左瞧瞧右看看。萧炽的容颜依旧漂亮白皙,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师父,”萧祚又喊他,“我以为你……”果真要说到“死”字的时候,他舌头又打结,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萧炽笑着拍他的手背,调侃道:“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过些日子就要娶妻了,不能再做毛头小子了。”
“娶妻?”萧祚脑筋转不过来,“娶谁为妻,又为什么要娶妻?”
萧炽将嘴巴抿起来了,嗔怪道:“你莫非真变成武痴了,日日叫嚷着要学紫龙吟,又说些闯荡江湖的胡话,便将皇子的身份抛之脑后了?”
萧祚由衷地觉得奇怪,可又不知哪里不对劲。他似乎是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脑海中也似乎有了父皇下旨赐婚的印象。
想到这儿,他竟觉得有些委屈:“师父,我与那要嫁给我的女子连一面都不曾见过,便要与她成亲,也太为难我了。”
萧炽的眉头也拧起来,颇为心疼道:“我已劝说过小炫,他却说这是必要的牺牲。”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私心上并不想让你做太子,自你说你要参与权力纷争起,我便一直不赞同。只是看小炫好像格外喜欢你,你又格外热衷于此,我才支持你的。”
萧祚噎住了,始觉自己有些贪心幼稚。他是七皇子,虽是皇上最宠幸的妃子所出,却毕竟不是长子。大哥善文,虽身子有些羸弱,但机智聪慧,曾以谋略平定西郡叛乱;三哥虽不善文墨,却骁勇善战,一骑当千,千夫不惧。
萧祚取其二者中庸之道,略通谋略也略擅领兵,却不如此二人精通,因而论功行赏时,也常常是“中庸”二字。
纵然诸多拥护他的朝臣称他能文能武,可堪大用,他却仍常常有些自卑,自以为至今做太子的筹码也不过是父皇毫无理由的宠爱。乃至那些称赞他的大臣,也似乎是“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萧炽见他怔愣,又于心不忍,宽慰他道:“你若是实在不愿承这门婚约,我便再去劝劝小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