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嫁给美强爽男主》宫游

47、鸳鸯藤4

　　许是四人在一起时间长了，而林茉儿每日又会为长灯和众章一起准备饭食，众章再不会只当她和陌夜是长灯养的两株“草木”，偶尔碰上了也会淡淡地寒暄一两句，同他们打个招呼。
　　只因之前长灯对众章介绍他们俩人时，说他们的真身皆为草木。
　　这话倒也不算错，毕竟她在这本书中本体是一株茉莉，而陌夜的真身，在这本书里则是妖界传说中的妖树“桑谷”。

　　一株仙草，一株妖树。
　　冲破仙妖隔阂，偷偷彼此相爱，倒也算是一段传奇。
　　至于是不是佳话，则看个人的定义，至少长灯每每见他们俩时，眼神中总不免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陌夜对此不置可否，长灯也好众章也罢，是不是对他热络或是冷漠，他全然不在意。
　　在他眼里这两个人不过是两段已逝者的残忆，又何须耗他半分心力，如同看着天边浮云。
　　只是他不乐见她为旁人下厨，但又见她每每期盼似得想与长灯一起用饭聊家常，听长灯讲些关于天界的各种杂闻趣事，就也默默在一旁自顾自地吃着。

　　所以他们四人，常常是一个女人在那边叽叽喳喳，一个女人在那边静静聆听，而两个男人则各管各的静默，互不打扰。

　　林茉儿闲来无事，索性在涵章宫里寻了一块儿适合种植花草的地，捡了些枯枝做木栏，将其围成一个小花圃。
　　长灯见了自然要跟着她一起捣鼓，知道林茉儿虽是仙体，却并无半点术法，自然不会腾云驾雾，便自己亲自跑了一趟百花和百草仙子那里，替她收集来不少花草和种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灯中的缘故，还是他们现在处在这部小说刚刚开始构想的时候，土壤结构并未崩塌变异。

　　“小茉茉，是这样把种子种下去吗？”长灯挖了几个浅浅的坑，蹲在地上抬头问她。
　　倏忽间，林茉儿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蹲在天井里，指着一个个花盆想问身旁的人什么，却因为开不了口，只能发出咿呀咿呀的破音。
　　那时，身旁的人便会弯下身，几乎与她同高的视线，指过那些花盆，告诉她这株花瓣间吐出一根根花丝的紫红色花朵叫杜鹃，那种已经盛放了一个冬季，快要凋谢的红色花朵名为山茶。

　　“可以再挖深一点，然后再覆盖上一层薄土。”林茉儿低下身，将手中写了“茉莉”俩字的小木牌，递给长灯。

　　“方才种下的那株叫茉莉，这株却叫野茉莉，是因为它比较不服管束吗？”长灯接过木牌，眨着眼问。
　　跟她小时候一样，长灯也是个十万个为什么。
　　“不是，它们名字虽只差一个字，却是两种截然不一样的草木，等它们开花，你便可发现它们的不同之处。”林茉儿说着，蹲下身，把一块儿写着“野茉莉”字样的小木牌子，插在长灯刚播下种子的地方。

　　灯中的日子如急流而过的水，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些种下去的种子就已抽芽、长叶、绽花、结实，转眼间便轮转完四季。
　　她和陌夜困在长灯和众章的这些记忆里，如走马灯似得转动着，只是身在它里面的人却不知晓。
　　太阳方升起，月色已高悬；那边方一睡下，抬眼便已亮天；菜叶尚未洗净，掀开锅盖时已然是热气腾腾的熟肴……

　　但她却知，这流转看似不休的光阴里，皆是长灯与众章一点一滴共同垒叠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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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中世界一日似百年而过，弹指间万年已逝，一场震动三界的仙神比武大会上，章众以一把红缨枪破阵而出，一举夺魁，得了天尊大加赞赏。
　　天宫白玉铺就的大殿之上，第一次映照出众章的身影。
　　四下议论入潮水涌动，对这位面容寻常的小神将，竟无人知晓他的来历。

　　有仙僚揣测众章是某位仙君坐下暗藏的关门弟子，就只等着他今日一战成名，光耀仙门。
　　也有人悄悄低语，众章之身法实乃万年难得的神将奇才，说不定乃上古神将转世，之前灵智未开，如今沉寂万年的神将法力已在他体内慢慢苏醒。
　　甚至还有人大胆猜测的，说众章其实是天尊在凡间历劫的分身，那红缨枪正是当年天尊所惯常使用的兵器。

　　长灯听了气闷，就想上前与之理论，却见众章温和摇头，轻轻将她拦下。
　　心性率真的她，若是冲撞了那位仙神，恐怕日后不知要吃多少亏。
　　过往不过云烟，他人想说什么，便让他们去说便是。

　　“参见天尊！小神乃……”
　　章众面色平静地上前行礼受封，可还不待他报上自己的名，已被高高在上的天尊打断。

　　“那便封你为，圣武护法大神。”

　　章众一朝飞升，从籍籍无名的小神，一跃成为天尊身旁的四位护法大神之一。
　　有闲来无事的问，这圣武护法大神之前是个什么神将？
　　没人知道，因为如今的圣武护法大神当初初登天宫的时候，根本就还没有被正式受封。

　　但其实连圣武护法大神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曾有没有被封过号。
　　还是封过了他不记得了，此等小事，之后便没人再提也就等同于无。

　　但圣武护法大神却一直都记得，自己有个凡人的名字。
　　姓章，名众。
　　即便他上了这天宫之后，这个名字，只有一人唤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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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茉茉，你去过凡间吗？”长灯捧着天尊赐给众章的并蒂莲，颊边染上一层淡淡的红霞，低声问林茉儿，眼波流转间是掩饰不住的女儿家的娇羞喜悦。
　　“去过。”林茉儿目光微微一恍，轻声道，“有段时间，我一直住在那里。”
　　那段她们祖孙二人相依相伴的日子，被她温在记忆最柔软的角落，每当她感到孤寂与寒冷，便轻轻贴着那处取暖驱寒，汲取着这盏永不会在她心头熄灭的长灯。

　　“他说：‘凡间夫妻，就如你我这般。’”长灯说完这句，脸颊两侧的红晕又染上一层，她轻托着手中的那株并蒂莲，眼眸低垂，活脱脱一个凡间闺中女儿谈及自己终身大事的模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说呢？”林茉儿抬起一手，将长灯耳边一缕散落的发丝，轻轻拢到了她的耳后，“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长灯抿唇一笑，侧过脸来问她：“那你和他呢？”话刚问出口，忽又添上一丝忧虑，“你们仙妖疏途……”余下的话悄然隐去，消融在林茉儿沉静而温淡的笑意里。

　　仙妖疏途算得了什么，那书中故事无非是仙者堕入妖道，妖人随仙人归隐，至少他们还在一个世界里。
　　而她和他，是两个世界，两个时空的人。
　　未来如何，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人心本就变幻莫测，连她自己……都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若是有一日，待她修复完这个崩坏的世界，将一切引向正轨，他还会不会是现在的他。
　　而她是不是愿意放弃她的世界，为他留下。
　　到那时，他又值不值得，让她违背，曾经她自己对自己许下的誓言。

　　不远处，一棵菩提树的枝桠间，合眸斜靠在树杈上的妖王陌夜，眼睫微不易察地颤动了一下，似一只蝶儿惊扰了他的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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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月朗星稀之夜，灯中岁月倏忽而过，又是千年。
　　菩提树下佳偶依依，那株同根共生的并蒂莲，早已被栽种在这院中的一汪池水里。
　　鱼儿嬉戏，池影晃动，一对璧人交颈缠绵，唇齿相贴，如这月色下并蒂花般亲密无间。

　　林茉儿隐在菩提树后，众章不善言辞，长灯又天真浪漫，于是众章总是同她讲些凡间痴情男女的话本，以此来传达绵长的情意。
　　有时候，木讷的男人也会生出笨拙的浪漫，每当长灯听的入神，众章便会忽然倾身，在她面颊上似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望着长灯愣怔茫然无措的模样，他再伸出手，将人温柔地拢在怀中。

　　再过不久，前方二人便将阴阳相隔，一个长眠于长明灯中，一个为他守塔万年。
　　最终，同炙一灯，共焚一焰。
　　若是他们没有相爱，是不是这个故事又是另一番结局？

　　但又有谁知道众章不会遇见另一个“长灯”，而长灯不会爱上另一个“众章”。
　　又或是两个皆此一生，与灯长伴，与人长依，不知情为何物。
　　但那终究不是她眼前的这个长灯，这个众章。

　　各人皆有各人的命数，哪怕是这书中，她又何必站在高处，去替人执笔改写因果。

　　猛然，她腰间一紧，眼前一晃，整个人竟被凌空提到了树上。
　　他一手握着烛龙鞭，欺身过来，目光步步紧逼，气息拂过。
　　“看旁人的故事……可看够了？”他嗓音低沉，缠进她的耳内，像一只被主人冷落许久的犬儿，带着闷闷的焦躁和捕捉不清的不安。

　　她唇瓣微启，正欲回他，他却急不可待地擒住了她的唇，悉数吞没。
　　如一个饥渴难耐的旅人，大口大口地饮着那找寻了许久的清泉，喝干抹净，方可罢休。

　　此刻，被她种在菩提树旁的鸳鸯藤，枝桠悄然蜿蜒而上，在他二人四周盘虬缠绕，夜风之下徐徐开出金银双色的花来。
　　这淡淡的幽香在月色下浮荡，与他们体内深处的并蒂莲交缠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