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实弹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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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熄灭的火星，烫出的伤痕反而更深。
实弹射击训练前夜，秦慎在军规手册里发现有人用红笔圈出了条文：“破坏军婚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圆珠笔迹还在旁边画了个笑脸，那表情比用枪口对着太阳穴更令人突突直跳。军婚像堵高墙把所有幻想都拦在现实外头。但这不妨碍他远远欣赏她，女神本就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就像人们在海埂公园眺望对面的睡美人山。
好在训练越来越重，少男少女们被训练得像晒蔫的薄荷草，连胡思乱想的劲儿都没了。可荷尔蒙这东西最顽固，几对互有好感的男女，无视秦慎“谈恋爱要报备”的军规，偷偷凑到了一起。
军训接近尾声，教官安排了一场实弹射击训练，从没摸过真枪的小伙子们格外兴奋，摩拳擦掌；女生们则个个心怀忐忑。
射击训练被安排在山上靶场进行，每个人发给了20发子弹，二、三班男生很快把子弹打光退下休息。轮到一班女生上场时，场面开始乱了起来，男生们聚在树下看热闹，不时起哄怪叫。
老兵油子向锋和队长秦慎站在女生身后，看一班班长指导着女生班射击动作。向锋看着瘦小的杨青晖扛着81式自动步枪，姿势怪别扭的，就主动过去指导。他搂着杨青晖的腰，手把手调教：“左胯贴地，右胯悬空，重心左移。对，就这样，腮部贴住枪托，肩膀顶住，用力。”向锋回头冲秦慎邪笑，手在杨青晖身上不规矩游走，示范似的又拍了拍杨青晖的屁股，“腿打开。”
秦慎很是受教，也有样学样。转头看见郦颜正半蹲在地上，枪托都快抵到脸上了，他赶忙走过去指导。
“这是卧姿射击，你得趴下，三点支撑保持稳定。”秦慎蹲下身说话的时候，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心里不由一荡。
郦颜没搭理他。秦慎又蹲下来耐心地说着：“刚才教官讲过，枪托要顶在肩窝，左手稳住护木，握把要有力，右脸紧贴枪托，三点一线瞄准。你这样开枪，后坐力能把你牙都崩掉。”
“走开。”郦颜的声音像结了冰，瞬间冻住周围的空气。
秦慎一只手搭在郦颜的肩上，另一只手去校正她手中的枪。不料郦颜反应极快，一肘将他格开，枪口猛地一转对准他的脸。
黑洞洞的枪管直指面门，秦慎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别拿枪口对人！”解放军班长冲过来，一把抬起她手中的枪。
“呯！”枪声在山谷炸响。秦慎只觉子弹擦着头顶飞过，灼热的气流掀直他的头发。他一屁股瘫在地上，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走火！”一班长厉声喝道，”全体卧倒！”
其实，若不是一班长冲过来抬枪，郦颜的枪本不会响——正是他夺枪的拉力，带动郦颜手指扣动扳机，才误打了这一枪。
事情变得严重了，很快上报营部和公司。处罚决定下来了，秦慎和郦颜各记大过一次，秦慎加罚越野十公里。这个结果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秦慎的理智。这段时间所有积累的委屈、误解和针对，在这一刻化作熊熊怒火，瞬间点燃。
愤恨之下，他选择了离开。
“我走！”秦慎含着泪推开劝阻的兄弟，背起行李走出军营。教官也没有阻拦，毕竟秦慎并不是军人，他有选择离开的权利。他沿着公路往山下走，手机响个不停，他连看都懒得看。
快到山下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追了上来，向锋、撸穿肠、宁玉坐在车上。意外的是，郦颜也在车上坐着。
郦颜下车拦住他，开口道歉，“对不起，队长。都是我的错，怪我太敏感，反应太大，给你添麻烦了，我向你道歉。回去吧，我们不能没有队长。”她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语气里带着恳求。
秦慎没有说话，郦颜接着说道：“我跟教官他们都解释过了，不是你的错，队长指导队员射击本是分内事，怪我反应过度了，千错万错，我不该拿枪指人。我都写过检讨了，原谅我这一次，保证下不为例。跟我们回去，好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秦慎表面仍然无动于衷，内心已开始纠结。
郦颜仍不放弃，继续劝说：“跟我们回去吧，眼看我们马上就快要结业了，你是队长，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张老师特意交待过，让你带我们完成最后这段训练，你忘了自己的责任吗？”
秦慎第一次看见郦颜眼里闪着泪光，像那昆明雨季里挂在蓝花楹上的水珠，亮晶晶的，让他心尖发疼。可话已经说出口，转身回去又太没面子，他只能咬着牙，绕过郦颜继续往前走。
“你就甘愿当逃兵吗？”郦颜在他背后喊道。
秦慎停住了脚。没错，逃兵是耻辱，没人看得起，何况他还是他们的队长，要是连队长都当了逃兵，这支军训队注定成笑话。但是如果现在回去，处罚或许会更重，他又不想面对。
一时间，秦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时候，向锋大声喊道：“队长，有难同当，我们一起回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陪着你，我们一起扛。”
宁玉也跟着喊：“对，我们一起扛。”
正犹豫间，一辆小车从山下开上来，停在他身边，张老师从车上走下来。张老师接到部队通知，一大早就从昆明赶过来。秦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顿时绷不住了，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就像一个受了满肚子委屈的孩子，总算见到了亲人。
“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张老师原想狠狠骂他一顿，这一见他哭得这么伤心，也就不再忍心责备了，“走，跟我回去，我亲自跟首长说。”张老师不由分说，把秦慎推上了车。
就这样，秦慎又回到了部队。张老师训了话，一是要团结，二是要坚持，三是秦慎继续履行队长职责，带领大家继续前进。最后经过领导沟通，秦慎和郦颜的大过处分被取消，越野改为五公里。军训队所有人都主动陪他跑完，这让他心里很感动。
越野路上，郦颜主动追上来并肩跑：“队长，谢谢你回来。”他忽然懂了，能并肩奔跑，共看一片晚霞，已是最好的安排。
蝉鸣不止的夏天终会过去，少年懵懂的悸动，也止步于此。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实弹惊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