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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五
      那一天有些阴沈,吞吞吐吐地要下雨却下不下来。

      我表达地很婉转,齐越正擦著过度练习流出的厚重的汗,闻言静了几秒,然後古怪地看我。
      “抱歉,我不是GAY。”齐越的唇很薄,唇线非常好看,红润润的透著健康的色泽。只是他抿得紧,显出冰冷决绝的味道,一如他斩钉截铁的话,带著不屑。

      之後我独自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不能理解心中这种复杂的感觉,该有的悲伤和痛苦并没有,只是失落和轻松,仿佛长久以往背负著什麽被解放般轻松。

      虚掩的门外传来脚步声,我抬头一看,是林竟。

      林竟走过来,一如既往的微笑著说,“我刚才瞧见齐越出去了。”

      我默然看他。

      虽然两年来我承认我并未了解他什麽,但是我明白他的微笑只不过是一个面具,为了掩饰那个鲜为人知的林竟。忽然记起从前在一本星座书上看到的内容,双鱼座的人虽然浪漫,但是永远不会为了什麽迷失自己。我只是在看到双鱼座性格解析那个标题就毫不犹豫的买下了那本星座书,我这样兴学来潮还真是少有,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他一点,哪怕私下通过很好笑的方式,同时我也感到一种挫败感,明明我和他经常相处,我却不知道他的任何私人兴趣,他的一切,血型,星座,家庭情况等等我都只能从社团资料上了解到,那我们之间到底算怎样的关系,朋友吗?别人都认为我和他具有不一般的默契,我也一度认为只有真挚的朋友间才会有这种默契,但是,最近我越来越发现,我们的默契只不过是建立在他天才林竟愿意维持的基础上,他是属於大家的,只要他愿意他或许可以和任何拥有默契,那麽谁有那个福气,能拥有他的真挚?

      他见我没有回答,又是该死的一笑,耸了耸肩,他开始换衣服。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扣著纽扣也扣起了真正的他,打点好衣服的他显得温文尔雅,气度不凡,身上散发著幽幽的青草香,那之中隐然夹杂著一丝迷迭香的贵气,这个味道似是为高景司偏爱不已。

      我蹙了眉。

      “你看到了麽?”我肯定我的声音已然恢复到和从前一样平静且冰冷,但攥紧的拳却诚实地反映著心底的不愉快。他太冷静,太漠然,并且他身上迷一样的有著和高景司这样复杂人物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倒没有。”他转过头,笑得天衣无缝。

      “我向他告白了。”我说,声音沈得可怕。我望定他,细至每一分表情。

      “我猜到了。”他一僵,继而平静地点头。令我更加无端地烦躁,他静得好象一望无际的海洋,即使是海风掠过,也波澜不兴,无法从宽阔的海面上了解到什麽。

      “那麽,不打算对此说点什麽吗?”我发现我开始不依不挠,突然发现我非常执著於林竟的反应,我是在期待他的反应吗?这样的我已经开始变得奇怪了,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缓慢,让我总是不能从时间中得到可以解释行为的答案。

      他微微叹了口气,才重新笑起来,他的声音还是那麽好听,还是仿若带著一种穿透意识的魔力,“祁篁……记忆对你很重要,但是你却为了记忆忽略现实,面对这样的你,齐越逃开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为了记忆而去选择某人,对那个人本身是一种蔑视,也是一种伤害,你现在应该先弄清楚自己真正的想法,如果真的只是眷念回忆,那麽作为齐越的……朋友我也希望你不要伤害他!”林竟说这句话时语气有些起伏,虽然细微,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得到,他湛蓝的眸子隐隐泛著光,一闪而过的挣扎神色,似是痛得万劫不复压抑不能。他望我的目光令我陡然一惊,这之中慢慢蒸腾起悠长的恨意如缕如织,转瞬即逝。再看时,蒙了一层雾,深处亦是雾。

      一时相顾,无语凝噎。

      窗台上有一盆金秋菊,雍容华丽的裙摆一层又一层。它静自盛开,热烈奔放,摇曳得清香满堂,一室皆秋。

      空气在这淡雅的清香中沈静地观赏秋菊它,观赏它如同观赏即将到来的隆冬。

      这时的沈默仿若当然。

      我从这理所当然中决出他最近不寻常的疏离。他不会向以往一样和我说话,大多时候,我们总是相顾无言。

      “呐,祁篁,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感情的事你还是斟酌斟酌。”他这样说著,转身便走。

      多少逃也似的隐瞒,多少有些避重就轻。

      “林竟!告诉我,你……”我的冲动如同猛兽,一瞬间席卷了我的理智,我蹿上前猛地扯住他的手,即使他的颤抖那麽明显我亦坚持。

      他面向我,不著痕迹的要抽回手。我固执地妄图镇压,他却不得已的开始明显抗拒。他拼命抽,我死死地拽住,似著迷於此:触感温润,指隙微凉。

      “放开!”他咬牙切齿,他声高力竭,他头一次这样激烈,这样勇猛不顾一切地甩开我。

      许是震惊,微愣间我被余力推得倒退几步。然後,我道歉。

      “对不起,我不喜欢这样。”他淡淡,而我却觉得心痛,正如他所说,平衡终究会被打破,只是朝著我不曾想到的方向发展著。

      “是我不对。”我说完,他抱歉的笑,然後问“祁篁你要问我什麽?”

      “不……没有,一起回去吧!”我摇摇头,而他听後还是微笑,没有再追问,只是和我默默走到了一起。

      一路寂静。

      走过那梧桐道时,不断有人朝林竟打招呼,他都报以和煦的微笑。林竟换上的是一件雪纺质地水蓝色衬衫,有著银色的繁复绞边,显得古朴典雅。他长过肩际的黑发洒落在肩头,流泻而下,似是华光异彩,纤尘不染。

      他笑得很是漂亮,我不得不承认他笑得同样很有感染力,让人觉得和他相处,哪怕只是交颈而过也是很舒服而自然的一件事。然而,这个笑却是被架空了意义,单纯表情似的笑,无关情绪,并且多数时候他这麽笑起来的时候总会显出漫不经心的神气来。

      这就是为什麽我不喜欢他这样笑。标准,漂亮却不带真意。

      林竟在这个时候抬头看天,用他的蓝色眸子不带一丝掩藏地看著天。我高出他半个头,在这个时候望进他眼里,呼吸一窒。那麽冰冷的色泽,锐利刺骨,我不禁打了寒颤,仿佛这深秋的凉意渗到了血脉里,四肢失温。

      “呐,祁篁,你知道麽?人是从天上来的,最终也会回到天上。”他喃喃自语,声音轻若浮尘,甫一出口便飘散而去,“而我──却是从海底来的。”

      这最後一句他说得惊天动地。
      我确定不是错觉:这时的他,恨意分明。

      行人如织,天空黑压压又有云团积。
      终於,还是下下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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