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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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了一座座山，顺流而下，行到一处码头。
船靠近码头下了船，众人短暂地停留休整一下，再购置补充些物资。
“你们两个都不准跑，慢慢走，不能摔着了！”一下船，壮壮拉着宝珠的手，两个像小旋风一样刮远了。吴茕看着他们俩跑得那么快，赶忙出声制止，并推着王安石这个跑得快的赶紧跟着两个小萝卜头。
王安石跟着他们俩跑，看着他们停下了脚步，也喘着气说，“快...快别跑了，你们两个。”
两个小孩停在桥头一家食肆前面，食肆面前围着几个逃荒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手上都显得很脏乱，几个小孩没力气的坐在地上，眼巴巴望着食肆内人们桌上的饭食。他们身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一个看起来是小孩母亲的妇女站在他身边，因为饥饿脸颊凹陷，显出不符合年龄的疲态。
他们在向食肆的小厮讨要一些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小厮看着他们这样，害怕他们围在门口影响食肆的生意，尤其是周围看着这一幕，陆陆续续已经有围上来看热闹的人们。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强硬和暴躁“快走，快走，这里没有吃的给你们！”
此时吴茕等人也追着来到了食肆前。
“店家，这些人一看就是流落此地，已经够可怜的，如果有剩菜就周济一下，没有好好说不行吗？”
王安石一身书生气，店家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读书人。
放软了语气说道“周济？说得轻巧，我们这小店，每天这样路过的流民就有好几波，都要问我们周济，周济得起吗？我们食肆小本生意，根本就周济不起。”
王安石听着觉得店家说的也有道理，转而去询问那位老人和妇女的情况，从他们的描述中才知道他们家下遭遇了旱灾，丈夫原本就被征走服役死了，就靠两个劳动力伺弄田地，但是今年收成肯定也是没了，可是官府还在一个劲催租催税，实在没办法了才背井离乡往南跑想着南方会不会好些。
王安石和吴茕听了都是一阵触动，这是天灾加上人祸在一起了，难怪过不下去日子了，他们声泪俱下，一旁的小厮也看不下去，进店拿了几个别人剩下的吃食递给女人，王安石看着吴茕，因为现在钱都归吴茕统一管理，吴茕看出他的想法，从荷包中掏出银钱放在那失声痛哭的女人手中，告诉她，如果实在没地方可以去的话，可以去应天府，那里有包拯包大人，那是个好官，或许会有一条生路。
女人和老人向着这些救济他们的好人磕头感谢，连带拉着那几个无力坐在地上的孩子一起，吴茕等人赶紧将他们都扶起来，“会好起来的，肯定都会好起来的。”吴茕对着他们说道，也是对自己说道。
远处船夫传来即将开船的呼喊，王安石和吴茕一手牵着一个不断回头看着那些小孩子的壮壮和宝珠，一步步走向码头。
“娘，壮壮以后不挑食，不挑菜菜吃。”
小孩子像是被刚刚那一幕触动到了，发出这样的宣言，两人感动的摸摸壮壮圆圆的小脑瓜，“不挑食的宝宝真棒”
登船后，两人远远朝着食肆的方向望去，那一行人打听着路线往吴茕所说的应天府方向去了。
......
四个月后，鄞县。
秋收的季节，王安石带着主管农事的官吏来到鄞县乡村里面查看今年的收成情况。
稻田里面，饱满的水稻弯着腰，风吹过出现小小的金黄色波纹。田野里面同样弯着腰的还有劳作的人们，风吹日晒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酱红色，举起镰刀，弯腰，割稻，一举一动之间彰显出蓬勃的力量。
一个农家汉子因为口渴走到稻田边的稻池梗上面坐着喝水，一仰头，汗水沿着皮肤流下，滴在土地上。再抬头才发现靠近自己的王安石一行人，他疑惑地打量这几个面生的书生，“客官可是迷路了？”那汉子主动问道。
王安石看着面前农家汉子脸上的纹路，开口说“老哥，我们没有什么事情，也不是来问路的，只是想要和你聊一聊。”
汉子听完，又仰头喝了一口水才道“聊聊，我可没空聊聊，你看着稻田，我得趁着还没天黑再割个几捆回去，你去找别人聊吧。”说完做出来一副赶人的姿态，朝着王安石一行人摆手。
王安石后面跟着的一人看不下去了“你知道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是谁？难不成还是县令老爷？”说完就准备走下田埂继续去干活。
“没错，这就是我们鄞县新上任的王县令。”
“这，这位就是王县令吗？”汉子有点抖。
“没错，这位就是王县令，王大人。”
“小人有眼无珠，冒犯王大人了，王大人快请坐。”
汉子将自己原本折叠着的巾帕摊开，铺在地上，又用手拍了拍那看不见的灰，这才恭敬地示意王安石坐下。
王安石和庄稼汉子对面而坐，侃侃而谈。自从王安石上任以来，对着鄞县的官员进行了约法三章，强调了不能再出现巧立名目，明确各自的职能功过分明，还需要想出实际的办法来解决百姓的问题。所以今年的苛捐杂税少了，百姓的日子变得比之前好过些，百姓们知道这一切改变是由王县令带来的，所以对这个新来的县令心里自然生出爱戴。
“今年是个难得的丰收年，但是一家人还是吃不饱饭，春天的时候家里面急于春耕，但是又没有银钱，只能去找富户先借，找了隔壁钱家大郎，他和那富户家沾亲带故，原本四分利给我们算成了三分半，但是就算是这样”汉子那粗糙布满裂痕的双手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才继续说道“就算是这样，家里面还完利钱，交完赋税，也剩下不多了。家里的娃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常饿得只能喝个水饱，哎，我这个当爹的看着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还有那河道，之前的旱情水流小，没有疏浚大多都淤堵着，我真怕那天一场大雨淹没了庄稼，所以抢着收好粮食，真碰到了那种情况我们全家都得饿死了。”
王安石陷入了沉思。
晚上回家，众人一齐吃过饭，各自洗漱回屋。
吴茕坐在书桌前，写好了自己的技校开办制度和未来的发展计划，搁下手中的笔，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和手腕，看见坐在旁边看着纸张皱着眉头的王安石，很久他都没有翻动纸张。
“你怎么了？”
没有反应。
“你怎么了？”吴茕提高声音问道。
“什么？”似是终于从中脱身反应过来，王安石看向声音的来源。
“你今天碰到什么事情了吗？”
王安石便将今天他碰到农家汉子还有他说的话说给吴茕听，说完指着自己面前官员统计出来的数据，“这是我让人统计出来的数据，我在想农民在春天的时候因为没有银钱，没有办法只能去借富户的高利贷，但是我看了鄞县的财政数据，还有朝廷每年用来补贴常平仓的银钱，如果农民来官署申请，官署能够用更加低的利息将银钱借给农户，等到秋收时候就能收回原本借出去的银钱还有部分利息，这样农户也能够获得更多属于自己的银钱和粮食。”
他的双眼里面放着光，“这是双赢的做法，农户负担没那么重了，而官署又可以有新粮替换旧粮。”
吴茕听完了他的描述，想着这就是王安石变法中青苗法的雏形吧。
一个初衷是想要减轻万千农户负担的青苗法，萌芽在这样一间不算明亮的屋子里。
一时之间，吴茕感觉自己真切的和历史融合了，从那双明亮的眼神中窥见了历史的一角。
“挺好的，我觉得这个主意很棒”吴茕听到了自己有点哽咽但是又充满肯定的声音。
“这个主意很棒，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实施？”
“明年春天吧，我在鄞县只能呆三年，我想看看这个政策能不能让我治下的百姓过得更好些。”
“肯定可以的！”
王安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这是一个自己都不确定效果的想法，一个之前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决定，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但是吴茕会用那双大大的杏眼坚定地望着自己，告诉他肯定能行。
烛火发出噼啪的声响，两个人头凑着头，讨论着实行青苗法需要注意的事项，你一言我一语，空白的纸渐渐写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王安石已经去官署办公了，吴茕伸了伸懒腰，很好，自己的技校装修好了，也是时候开门了！
丽娘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带着宝珠回到了淮南路美味食肆将食肆重新开了起来，丽娘之前听吴茕的找了几个无父无母的乞儿，教他们厨艺，培养他们的能力，虽然还没能独当一面，但是已经有自己擅长的菜式了。
这次回去，丽娘还会教这些徒弟一段时间，然后再将之前来过食肆想要购买方子的掌柜信息统计好，等彻底能将美味食肆交给他们，便来鄞县和吴茕等人汇合。
一串炮竹放过，一个大大的“美味烹饪学校”的招牌被揭开盖布。提前安排好的舞龙舞狮在学校门口跳动着烘托着气氛，吴茕和吴嬷嬷等人发放着早就写好的传单。嘴巴里面也说着早就想好的台词。
“美味烹饪技校，专门培养烹饪大师，一年出师，包分配，出师后只需继续在分配食肆工作三年，这三年的月例技校每月抽取三成作为学费即可。”
“我是美味烹饪技校的校长吴茕，我们原身是淮南路著名的食肆美味食肆，原本的韩琦韩枢密使都爱吃，淮南路无人不知的食肆。多少人找上门想买我的方子，我都不卖！现在开了这个烹饪技校，就是为了找到更多厨艺上有天分的人，传承我的手艺。”
“报名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一时间，看热闹的，询问情况的，想要报名学厨艺的将技校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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