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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你就把我当你的追随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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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后的路越难走。
出了海陵关，官道大多年久失修和周围的泥泞的土路几乎融为一体。
雪水混着泥水，把鞋袜弄得透湿，每次修整的时候周杨都要借着做饭之后残留的炭火把鞋袜烘干些。
脚底下的水泡破了，又愈合了，变成了新生的茧。
周杨奇迹般的适应了每天十五个小时以上的长途跋涉。
贺洵川也渐渐地有所好转，清醒的时间变得长了许多，但大多时候都只是坐在那边一动不动。
连眼珠子都不怎么转的那种。
刚开始贺洵川还在推拒自己给的衣服，后来渐渐地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每次周杨把烘干自己鞋袜时顺便把那些被雨雪沾湿的衣服一起烘了烘再送还过去的时候能听到一声底底的谢谢从贺洵川干哑的嗓子里面挤出来。
周杨不止一次的想，这种时候还能说谢谢的人，说他会通敌叛国，他八百个不相信。
“周杨，你是叫这个名字吧？你小子命真惨，摊上这倒霉事。”
周杨生性外向开朗，这两天和押送他们的几个士兵倒是混了个眼熟，每天路上无聊紧了倒也会搭上两句。
“祸福相依，祸福相依，没法说的事情。”
那说话的小士兵年方十六，正是口舌最多的年纪。
他看了看四周，贴到周杨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们兄弟都相信贺将军，我们看过他带的兵，庄稼都舍不得踩一根，怎么或做出祸国殃民的事情。”说着还机警地摆头看看两边。
周杨笑了笑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有几分高兴。
这两天他听系统说了很多贺洵川从前的事情，也说不清是慕强还是些见不得英雄含恨，倒是越发坚定了要帮贺洵川一把的念头。
好歹来这世上一场，虽则自己会的不多，但有系统傍身，总归能做些什么，也不算白活这一遭。
心里沉寂了许多年的英雄主义重新燃起在了周杨寒冷的身体上。
——
“给你，已经晾凉了些，你直接喝就行。”
周杨端着缺了一个角的破瓷碗，走到囚车边上，用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把碗穿过栏杆缝隙递进去。
早几天周杨就看见了，给贺洵川吃的都是些干的能噎死人高粱面做的黑窝窝头，喝得就是化开的雪水，也不怕把五脏六腑都冻起来，真怕把本来就命悬一线的贺洵川给活活吃死。
所以等贺洵川醒着的时候稍微多了些，周杨就从士兵手里买一些细面馒头，反正周老爹给的钱还多，不用白不用。
一日三餐的，把那些馒头用热水泡开晾凉之后再给贺洵川递过去。
贺洵川倒是给面子，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就因为这还被那些押送的士兵笑着调侃一个大男人真成了小媳妇了。
忍字当头一把刀。
周杨嬉笑着说：“已经嫁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贺洵川正慢慢的喝着碗里面的热汤，闻言却是呛了一下，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残废。
因为温热的汤水而缓和下来的神色又变得晦涩起来。
“你不必如此，我给不了你什么，侯府已经被抄了。”周杨从囚车里面艰难地把碗拿出来的时候，贺洵川说道。
长时间没有开口导致他的声音粗糙而暗哑，一点都联想不到昔日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我既嫁给你，自然是你去哪我就要去哪，只要往后你风光时别忘了糟糠妻就好。”
周杨半带着调笑地说道，看到贺洵川的耳垂有些发红，眼中笑意更盛。
像是被周杨说的话震到了一般，一股说不清的痒意从心底爬到牙关，嗫嚅半天也只说出来这一句“如有那一日，贺，定不相负。”。
贺洵川其实也有私心，他不想让周杨离开，他贪恋这意外得来的温暖。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周杨不应该跟着自己去烂在苦寒的流放地，他不是自私的人。
周杨看着贺洵川，他的眼神坚定，好像笃定，周杨可以立刻逃离，带着身上的银钱，摆脱他这个累赘然后过好日子去，而不必和他一起在这里受苦。
不知道为什么周杨居然好像看到了一些孩子式的伪装。
贺洵川年少成名，他有他的骄傲，所以即便现在处于这个境地，也不愿意露出一点怯意，反而用这种极致的冷漠和理智来伪装出自己不在乎的表现。
明明透过他的外表都能看到内里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在流着血。
表面上还是坚定地向所有靠近的人发出拒绝的信号。
这是逃离也是在保护自己。
贺洵川也不过才十九岁，甚至比前世的自己还要小五岁。零零总总，自己比他多活了八年。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告诉周杨，自己要保护这个孩子，不只是因为系统。
“你是大梁的英雄。”周杨贴近贺洵川说到，只这一句。
声音很小，被别人听到这就是死罪。
“你相信我、”贺洵川的语气里面没有疑问，因为他在周杨的眼睛里面看到的只有笃定的神情。
“对，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好好的，咱们都尚且年少，有什么事情没有可能？”
冬日难得的阳光照在周杨的头发上，泛出像锦缎一样的光泽，贺洵川有些看呆了。
贺洵川的头发乱糟糟的，看的周杨心中一动，顺手就摸了一把。
哪怕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也依旧柔软。
“以后你就把我当你的追随者。我在大梁朝看不到前路，所以良禽择木而栖，我相信你。”
“别乱说。”贺洵川转过脸去闭上眼睛，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周杨明明白白看到了他有些发红的耳垂和脸颊，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面色变得鲜活了许多。
他害羞了，这种小男生逗起来最好玩了，周杨心里想。
周杨把盖在贺洵川身上的衣物理理好，端着碗离开了囚车边上。
原本闭上眼睛的贺洵川缓缓睁开眼，他看着逐渐远去的那一抹身影，柔弱纤细，像女孩子似的，怎么能受得住这些风霜雨雪？
自己在想些什么，贺洵川猛地惊觉，然后又紧紧闭上眼睛。
身上的衣服刚用碳火烘烤过，肚子里面还有热汤水，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但是和从前的舒服又有两分不一样，心里也暖暖的，好像又有了点支撑，他在这个世间也不是完全的孤身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