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多年恨意的崩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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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阳光明媚，一切都完美得如同童话。
庄重的仪式结束后，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穿着洁白婚纱的苏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她挽着林凯，正兴高采烈地准备将坐在主桌的双方父母介绍给谢知奕和贺穗认识。
“奕哥，穗哥，快来！”苏晓笑着招手，拉着他们走向主桌，“这是我爸，你们见过的。这是我妈，她特意从国外赶回来的……”
谢知奕脸上还带着作为伴郎的温和笑意，顺着苏晓指引的方向望去。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坐在苏父身边那位衣着得体、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那张曾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带着愧疚与决绝离开的脸——正是他阔别多年、音信全无的“母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遭所有的喧闹和祝福声都潮水般褪去，谢知奕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被时光尘封已久的、尖锐的恨意。
那个女人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僵住，血色迅速从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褪去，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动，泄露了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这诡异的气氛太过明显，林凯试图打圆场：“哈哈，奕哥，看傻了吧？这是晓晓的后妈，但对晓晓可是没得说！”
“后妈”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破了某种虚假的平静。
“够了！”谢知奕猛地低吼出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痛苦，他死死盯着那个女人，“你在这里，给别人当好后妈？那你当初为什么……”
“知奕！不是你想的那样！”女人猛地站起身，眼泪瞬间决堤，她看着谢知奕眼中那深刻的恨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脱口喊道，“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谢知奕僵在原地，连旁边的林凯、苏晓、贺穗，以及苏父都惊呆了。整个主桌附近瞬间鸦雀无声。
女人泪流满面，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颤抖着说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
“我……我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你亲生母亲刚去世不久。我……我身体有问题，不能生育。我是真心把你当亲生儿子养的！后来你爸出事进了监狱，我们其实……其实就离婚了，只是没敢告诉你，怕你受不了……”
她看着谢知奕越来越苍白的脸，泣不成声。
“再后来，我认识了苏晓的爸爸……你越来越恨我，觉得我背叛了你爸，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不是我亲生的……我那时候也是鬼迷心窍，听了别人的挑唆，就……就一走了之……”
她捂住脸，声音充满了悔恨，“可我走的时候，在衣柜里给你留了一万块钱！我想着……想着你至少能支撑一段时间…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谢知奕。他所有的恨意，所有因被“亲生母亲”抛弃而筑起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支撑他内心世界的某根重要支柱，轰然倒塌。他不是被血缘至亲抛弃，而是被一个……因为无法面对真相而选择了懦弱逃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放弃了。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贺穗立刻上前，紧紧扶住了他，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谢知奕什么也没说，他甚至无法再看那个哭泣的女人一眼，也无法面对周围所有人或震惊、或同情、或茫然的目光。他猛地挣脱贺穗的手，像是要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事实，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宴会厅。
“奕哥！”林凯在他身后焦急地喊道。
贺穗对林凯和苏晓快速说了一句“我去找他”，立刻追了出去。他知道，此刻的谢知奕，内心正经历着比当年被抛弃时更剧烈、更颠覆的崩塌好的，我们继续这个充满冲击与转折的故事。
贺穗在酒店后巷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谢知奕。他没有哭，也没有发泄，只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着头看着被高楼切割成狭小方块的天空，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那个他标注为“那个女人”的号码，或许在刚才冲出来的那一刻，他曾想过质问，但最终，连质问的立场都显得如此可笑。
贺穗慢慢走过去，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和他一样，靠在了墙上，肩膀轻轻挨着他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过了很久，久到巷子外的车流声都变得模糊，谢知奕才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筋疲力尽的虚无：“她……不是我妈。”
这句话不是对贺穗说的，更像是在对自己确认这个荒谬的事实。
“我恨了这么多年……”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原来恨错了人。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了。”那个被他当作人生阴影和情感障碍源头的女人，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懦弱的逃兵。他过去所有基于“被亲生母亲背叛”而建立起的心理防御和对外界的冷漠，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根基。
贺穗心里揪痛，他伸出手，覆盖在谢知奕冰凉的手背上，用力握紧：“你是谁，从来不由她决定，也不由那段过去决定。谢知奕，你就是你。”
这时，谢知奕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转账提醒——来自一个陌生账户，金额不小，附言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是那个女人转来的。
谢知奕盯着那条信息，眼神复杂。这一万块钱，迟到了这么多年，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像是一个迟来的、苍白的注脚，印证了那个女人话语里的部分真实性，却也更加凸显了当年的残忍和荒谬。
他没有回复，也没有退回，只是默默关掉了屏幕。
贺穗陪着谢知奕在外面待了很久，直到他情绪稍微平复，才把他送回了家。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过多安慰，只是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另一边，婚礼现场经过最初的混乱，也勉强收了场。林凯和苏晓送走了所有宾客，疲惫地面对着一片狼藉的宴会厅和神情各异的父母。
苏晓的父亲脸色非常难看，他显然也是刚刚才知道妻子还有这样一段复杂的过去，并且直接影响了女儿最重要的婚礼。他看着哭泣不止的妻子，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林凯则更多的是担心谢知奕。他给贺穗发了信息，得知谢知奕已经回家后，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并没放下。他搂住情绪低落的苏晓，低声安慰：“没事的，老婆，还有我呢。奕哥那边……有穗哥在，会好的。”
这个原本喜庆的日子，最终在震惊、困惑、愧疚和担忧中落幕。每个人都心事重重，一个埋藏多年的秘密，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被揭开，搅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谢知奕把自己关在家里，没有去公司。他没有崩溃大哭，也没有愤怒咆哮，只是异常沉默。他有时会长时间地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发呆；有时会翻出很久以前的旧照片，上面有那个女人的身影，眼神复杂难辨。
贺穗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工作，在家陪着他。他不去打扰他，只是按时做好饭菜，确保他多少吃一点，晚上会默默陪在他身边，或者只是握着他的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林凯和苏晓来过一次，带了点吃的。谢知奕见了他们，态度还算平静，但话很少。林凯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被苏晓用眼神制止了。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需要时间让谢知奕自己去消化这个颠覆性的真相。
期间，那个女人又试着给谢知奕发过几条长长的信息，解释当年的懦弱和后悔，祈求他的原谅。谢知奕看完了，但没有回复。原谅或者不原谅，此刻都失去了意义。他需要重新审视的，是他自己的过去，以及他与这个世界连接的方式。
一周后，谢知奕主动对贺穗说：“我明天回公司。”
他的语气很平静，眼神里虽然还有未散尽的疲惫和迷茫，但多了一丝决意。生活总要继续，公司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他。
贺穗看着他，点了点头：“好。我送你。”
真相的炸弹投下，炸毁了固有的认知和怨恨的堡垒，留下了一片需要清理和重建的废墟。但至少，他们还在彼此身边，这就有了从废墟中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力量。前方的路或许会更复杂，但并肩同行的决心，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多年恨意的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