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无爱之城 London, Loveless city》sensen79

38、再见伊人

　　安德烈大吃一惊,他在李傩的脸上看不见他所熟悉的女孩了,眼前只有一个快要崩溃的人.'西而维'他的语气明显和缓了很多,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如冶尼所说的逼迫太甚了.'出什么事了,来,过来,到我这里来,别把自己淋坏了,你都不是小孩子了'
　　'滚----滚'李傩把她能拿到手里的东西尽情的向安德烈扔过去,那是自己长久以来都想做的,她忽然感到很痛快,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跟个疯子无异.
　　'怎么了'值班的护士闻声赶来,却被安德烈死死的关在门外,他可不愿意这种消息登上报纸,'什么事情也没有,请让我们单独呆着'他毫不犹豫把护士赶走了,他的口气不比李傩的强了,这一次.
　　'凶手,凶手'李傩也没闲着,她继续喊.可是安德烈穿过她的武器,把她的嘴堵上了,就是从后面像抱小孩一样,一只胳膊固定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李傩想张嘴去咬,却让安德烈咬到了舌头,迟来的吻,对于李傩来说,然而她以为这只是安德烈打算让自己驯服的伎俩,她还想继续挣扎.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别再伤害你自己了'安德烈死命的搂着李傩,好像他一放松,李傩就会从眼前彻底消失一样,'我没有办法阻止WILL,没有办法.死亡对他来说,也许是最体面的归宿了'安德烈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我该怎么办呢,我还有对皇家芭蕾的其他人负责,怎么能不让他们知情的让他们跟一个爱滋病人呆在一起呢,可是我要是告诉了他们,你觉得WILL还可能留下吗,媒体会先让他一文不值,变得浑身发臭的,我不愿意这样啊'
　　显然他也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可是他希望活着,他应该活下去'李傩小声的说
　　'不,他的生命结束了'安德烈的声音骤然变冷了,'他的尊严没有了,再活着,跟行尸走肉一样.WILL跟你一样是个不可多得的芭蕾天才,就好像优秀赛马一样,如果失去了他生存的能力---'安德烈没有说下去,但是李傩明白了,就是说他们是该死的人,除了芭蕾,她不配有别的,她是为芭蕾而生的,因此就该为芭蕾而死.但是她不甘心啊,为什么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有一天甚至要取代自己生存的意义.
　　这可能就是大家都逃避不了的异化吧,挣钱原来是为了生活,最后生活却成了为了赚钱--自己跳舞,是因为热爱芭蕾,现在芭蕾却取代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李傩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不会成为那个呆在小屋里,即使成为幻影也要舞蹈的女人,她不走运,不能像WILL一样在临死前仍有一个傻瓜坚定不移的爱着他,她准备做点什么,将来有一天自己的父母不用像WILL的妈妈一样为了钱来打架,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女人那天会来打自己,WILL的最值钱的东西都归了自己吧.她打电话给冶尼,让这个可怜的家伙半夜跑了躺医院,她要替WILL还清债务,通过这一途径获得WILL所有的东西.她拿到了好的,但是不想把坏的留给别人.
　　第二,她要看看那些WILL以为自己可以依赖活下去的东西
　　所谓的歌哈得堡王冠跟两条WILL后来弄的项链,其实就是一套手饰.王冠是全部用大块的红宝石装起来的,每块石头都有一个2P的硬币(直径5厘米左右)那么大,一共是29块.全部可以拆下来装成一条围巾式样的项链跟一颗胸针.另外的两条链子也是一样质地的红宝石装材.李傩知道那东西,原本是女王的妹妹,一向过的大手大脚,最后破产的玛格立特公主从她的德国祖先那里得来的东西,在红宝石不时髦的年代,实在是一种可以拿得出手的好礼物.可笑的是WILL居然想靠这个让自己活下去.
　　李傩笑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王冠举起来,带在了自己的头上,她在镜子里忽然看见了那晚最后一次看见WILL的情形,自己也是对着镜子---她的眼泪也是一样流得一塌糊涂.可是WILL一个自己那么拼命想活下去的人却自杀了,死前却紧紧给自己立下活下去的咒语,不公平啊.
　　李傩的心颤抖着,她知道是谁送来了这东西,是依娃.公主拿毒蛇咬死了舞女,依娃小姐打算用这个来咬死自己,可是她不清楚WILL最后的愿望,就是无论如何李傩也要活下去.
　　舞女没有死,可是公主却不见得不能战胜情敌.在李傩缺场的另外6场公演里,依娃获得了满堂彩.报纸上她就是那样骄傲的站在安德烈的身边微笑的,虽然卫报的评论说,她在抄袭李傩,但是谁在意呢.李傩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变得那样的遥远,似乎她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一样,她觉得.
　　11月转眼又到了,还不能完全康复的李傩溜出了医院,她搭着电车来到了她曾经跟汪雪一起居住的房子,一年前的一幕还在眼前,她在这里不远的地方等汪雪下工,然后他们遇到了左树江,那个自大的嫉妒WILL的男孩,他有一张票,去考文垂花园---
　　李傩寻着原路,走在通往皇家芭蕾最大的表演地点,大街上的人仍然还像一年以前一样穿的那么少,在寒风里发着抖.4点半的天就已经完全陷入暮色里了.李傩呼吸着,她觉得自己从没有像今晚这么快乐过.汪雪在自己的左边,快活的拍打着自己,左树江---
　　'你---你不是李傩吗'她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说
　　她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瘦男子:左树江
　　'真巧啊,'李傩笑起来.
　　'你也是来看表演的吗,今晚'他激动的快要语无伦次了,一点也不像当初的他
　　'今晚?是谁的主角'她很习惯性的问,反正不是自己,她知道.
　　'今晚是天鹅湖,是依娃的,你知道她复出以后就抓紧一切机会的,本该是---'左树江激动的说,但是他忽然想起业界对两位芭蕾明星不合的传闻,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真想去看啊,可是我没有票'李傩痛快的说.
　　'没关系,我有认识的人'左树江马上说.
　　认识的人?李傩忽然想笑,生活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阿甘的妈妈说,生活就像一大盒巧可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糖是什么口味的.一年前的生活再现了,自己,居然是自己被邀请进场了.李傩的心里不知道是苦是甜.即使安德烈他们仍然跟她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但是自己可从没有想过去要票进场.但是眼下的邀请让李傩着实快乐,'汪雪,咱们一起去看吧'她想到.
　　进场之前,她在路灯下等着去找人的左树江,就是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深金色头发的安德烈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自己.她忽然感到头上有什么东西,原来是雪.天上的花似乎因为自己又提前光顾了伦敦,她闭上眼睛,似乎听见了泰悟士河的水声,那是WILL最后生命留下的地方.
　　天鹅跳舞,在冬天最后的日子里划向了天国,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天鹅仍然是那样的美丽,它在它的世界里,在俄罗斯的冬天里安眠了--
　　'天啊,是西而维小姐'不知道是谁大声喊起来,所有不远处打算入场的人潮立即涌到了李傩所依靠的路灯那里.在一张一张挤得像人墙一样的人群里,她似乎看到了安德烈,看到了淘尼,看到了所有的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人.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