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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血液和流失的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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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伦敦,一直到晚上10点,天才开始擦黑.但是气温却往往与白天相差悬殊,白天还穿着夏衣的人,夜晚常需要带一条围巾.李傩总是丢三拉四,所以她跟在安德烈身后离开WEST CYGSON HALL的时候,还在想她把围巾放在哪里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我恐怕有一天你会问自己,'我在哪''安德烈一边走,一边嘲笑李傩的糊涂.
'早上的时候,根本不冷,我就没有留意'李傩辩解说,她在冷风里只起鸡皮疙瘩.
'如果因为来这里排练,感冒的话,夫人一定会杀了你的'安德烈变戏法一样从提着的袋子里摸出了李傩的围巾,然后他叹了一口气'只有这一次,我会帮你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下次再丢了的话----'他还没有说完,李傩就把围巾从他那里扯了过去,大概用力过大,那条绿色毛线编织的围巾发出了'吃吃'的声音.
'我去坐地铁'李傩说着,纵身跳下剩下的台阶,就要跑.
'你没有带钱包,是不是'安德烈根本没有追她,只是安静的在后面提醒.
'我去走路'李傩尖叫起来,她转过身愤怒的看着安德烈.
'很好,你可以用一天的时间走回家,到了以后再马上走回来---'他翘起嘴角,把李傩从行车道上拽回路边的步行道上.'回家以后,你可以在屋子里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李傩,'拿着'
那全部都是安德烈的东西,为什么自己要替他拿?李傩生气的抱着东西,跟着安德烈,虽然停车场就在眼前,她仍旧感到安德烈把自己当成了会衔报纸跟拖鞋的小狗.她完全没有留意身后的黑影.
正在开车门的安德烈忽然听见背后有响动,他立即拔出车钥匙,掉过头来,他看见了汪雪,跟几个大汉.本能的,他想保护李傩,但是冰冷的尖刀一下刺入了他的小腹,红红的血在微微泛蓝的黄昏下,呈现出一种极为静匿的紫色.
李傩大声尖叫起来,她的脑子完全乱了,一刹那她想到了WILL的死脸,这种恐惧折磨着她,让她的行为超出了本能,她抄起安德烈的手提,向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抡去,正中眉骨.剩下的两个男人来不及去强抢安德烈的手表跟车钥匙,忙赶上来捆绑李傩.但是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让他们一时难以下手,安德烈的手提电脑在几个男人的身上跟手里变得七零八落,就在他们以为终于得手的时候,地上的电脑忽然窜出了火苗,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一团跳跃的红火一下点燃了一边看好戏的汪雪的衣服,她那嘲笑着的,微微咧开的嘴,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事故开始张的又大又圆'啊----'
就在她急着给自己灭火的时候,警车呼啸着,出现在了街角.
大汉们落慌而逃,他们至少已经拿到安德烈的钱包,跟手表.李傩挣扎着去堵倒在地下的安德烈的伤口,血已经把他身下染得均匀透湿了,也许安德烈会死---想到这里李傩的心就僵直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想一边大叫她名字的汪雪.
也许是因为灭火时太紧张,也许是想要逃避警察,汪雪像一团火苗跳到了马路中央,正好被飞驰而去的汽车撞到,她就像一只从树上落下的雏鸟,悄无声息的落到了马路对面,倒在了巨大的芭蕾公演广告下.汪雪死了,在她最后一次呼吸的时候,她看见的是广告上的李傩,渐渐的那个女孩的脸,变成了她的,她汪雪的,她也站在了ROYAL COVERT GARDEN的舞台上,她也是主角----
这并不是李傩最糟糕的一天,她紧紧的拉着安德烈的手,哭喊着要跟救护车一起走,但是她还是被留在了原地,因为警察要问她笔录。
‘让我走,我要去医院,跟安德裂一起---’她使劲的挣扎,但是还是被警察毫不客气的按进了警车。随后的一夜,李傩的记忆里只有充满令人作呕的黑咖啡,晃来晃去的警察,跟晶晶亮的手铐,她忍不住呕吐起来,一个女警察把她提着扔进了厕所。‘猪’女警察不屑的说,她跟她的同事打心里不觉得这个女孩是什么名人,应该得到特殊的,或者说温和的对待,在他们看来,肯定是李傩伙同汪雪袭击了安德烈。这个想法实在是很有趣,但是伦敦的警察在面对有外国人涉嫌的案子,总是有这样或者是那样的奇思妙想。
李傩吐的眼前只冒金星,她恍恍惚惚的看见WILL坐在厕所的隔扇上,汪雪也对她招手,最后她还看见了安德烈---
‘难道--难道,安德烈不治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李傩的心里骤然生成,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一切的一切,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厕所里太小,她转不动,她向往更大的,更自由的,没有生死的地方,所以她用她的练功服把自己吊在了厕所的水管子上---
‘你有完没完’女警察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她撞开门,看见了悬梁自尽的李傩,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李傩终于如愿以偿的被送进了医院,她的律师也终于被庞泽雷夫人送来了,因为一阵的惊慌失措之后,夫人发现李傩不见了。
‘警察带她去笔录了’一个医院的急救人员告诉夫人
‘什么,她又不是犯人,为什么带回警察局????’夫人气得直举手,她精神紧张的时候,总是很有法国人的架势,尽管她的身体里一滴法国血也没有。
她送去的律师没有见到李傩,因为她已经被提进了医院,但是却让这事有关的警察都吃了一大惊,因为来的律师窝森,靠来特是英国最有名的私人律师,来头很大,人人知道。他的最重要的关系是他的母亲家族,英国长达100年的政客家庭。‘我很关心我的当事人在这里所受的待遇,’他看着已经吓白了脸的小警察们,继续施加压力,‘这不仅牵扯到种族迫害,还涉及我当事人芭蕾舞艺术家的名誉,以及诸多问题’
‘我们只是了解情况,她忽然吐了,我们就把她----把她安全的送进厕所,她是畏罪自杀’一个小头目警察辩解说,虽然他平时从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但是他不想惹麻烦,不想被开除,他晓得眼前这个人物的能量。
‘畏罪---自杀’窝森,靠来特一点表情也没有的重复,他回头示意他的跟随把这些都记录下来,‘你怎么这么说,我的当事人根本是受害者。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的当事人有偏见,----’
‘我,我当时不在场’小头目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大汗淋沥。
最大汗淋沥的人,还不是他,是组织{舞姬}公演的赞助方,李傩的情况比安德烈的还要差,她是绝对没有可能参加公演了,但是临时换女主角,又是换现在最有希望的女舞者,这实在是不可能。很多人就是为了看这位在舞台上可以是仙女,可以是泼妇,可以是天使,可以是魔鬼的天才舞蹈家才购票的。
最后他们推举了一位代表去见WEST CYGSON的主人,(因为他们是从安德烈那里租借李傩的),安德烈躺在病床上听见了这个没有人敢于让他知道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