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序章》睎睌

2、蔓延

　　能量屏障的警报声尚未平息，英已经带着小队抵达西侧防线。他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塔上，看着屏障裂痕处溢出的灰黑色雾气，那些雾气落地的瞬间，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几只误闯的飞鸟掠过雾霭，翅膀立刻变得僵硬，直直坠向地面，落地时躯体已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启动二级净化装置。”英对着通讯器下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别着一枚银质袖扣，上面刻着鸢尾花的纹样，是很多年前法送他的。装置启动的嗡鸣声中，淡蓝色的光幕在屏障内侧展开，试图阻挡雾气蔓延，但裂痕处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光幕上很快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英，他们在集中攻击屏障的能量节点。”通讯器里传来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我的精神力能感觉到，有三个强大的异能核心在驱动那些孢子，像三颗跳动的毒瘤。”

　　英皱眉：“位置能锁定吗？”

　　“在雾团最浓的地方，很模糊……”法的声音顿了顿，“他们在干扰我的感知，像是有很多细碎的声音在啃噬精神屏障。”

　　“别勉强，守住民众那边。”英挂断通讯，看向身旁的技术员，“能量储备还能撑多久？”

　　“最多四十分钟，长官。”技术员的声音发颤，“那些孢子在腐蚀能量导管，我们的净化剂快不够了。”

　　英看向远处，天际线的灰雾中隐约有巨大的阴影在移动。他摸出腰间的短刃，刃身刻着古老的符文——这是他作为武者的武器，能斩断能量流。“打开备用通道，我去毁掉能量节点。”

　　“可是长官，您一个人……”

　　“执行命令。”英的声音冷硬，转身走向装备室。

　　与此同时，联盟总部的地下防御层，联正站在巨大的控制台前，手指在布满按钮的面板上翻飞。控制台中央悬浮着一颗半透明的晶石，里面流淌着银白色的能量，这是联盟的核心能源，也是启动终极防御系统的钥匙。

　　“联，西侧的能量读数在下降。”卫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正通过监控看着英的动向，“英打算独自突入，要不要阻止？”

　　联的动作没停，目光落在晶石上：“不用，他的符文刃能暂时切断孢子的能量供应。我们需要时间，让终极防御系统的能量回路预热。”他顿了顿，“你那边怎么样？变异者的数量在增加吗？”

　　“是的，而且出现了速度型变异体，普通武器对他们无效。”卫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瓷已经带着异能小队去拦截了，他的控电异能效果显著，但消耗很大，刚才他说有点头晕。”

　　联的指尖微顿：“让他注意节奏，别透支异能核心。”他看向控制台旁的一个玻璃柜，里面放着几支蓝色的药剂，标签上写着“能量补充剂”，但瓶底隐约能看到一丝黑色的沉淀。“等下让医疗组送几支补充剂给瓷，告诉他按最高剂量使用。”

　　“明白。”

　　挂掉通讯，联走到玻璃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支补充剂。阳光透过通风口的栅栏照进来，在药剂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那些黑色沉淀像活物一样蠕动了一下。联的眼神暗了暗，将药剂放回柜中，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多年前一次实验事故留下的，当时为了保护核心能源晶石，他被泄漏的能量灼伤。

　　此时，北边的小镇已经成了战场。德和意背靠背站在镇中心的广场上，周围散落着变异者的残骸。德的异能是“湮灭”，能将接触到的物质分解成粒子，此刻他的黑色作战服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呼吸有些急促。意的异能是“安抚”，能通过精神力压制生物的攻击性，他闭着眼睛，额头上布满冷汗，维持大范围的精神屏障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还有三只高阶变异体在东边的仓库里。”意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断掉，“它们的精神波动很狂暴，我的安抚力快失效了。”

　　德握紧手里的长刀，刀身闪烁着暗紫色的光芒：“我去解决它们，你待在这里别动。”

　　“不行。”意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它们的能量场相互连接，你单独进去会被围攻。”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哨子，递给德，“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吹响它能短暂干扰能量场，你找准机会……”

　　话没说完，仓库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三只外形像狼却长着翅膀的变异体冲了出来，嘴里喷出灰黑色的雾气。意立刻撑起精神屏障，屏障与雾气接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灼烧一样。

　　“快走！”意对着德嘶吼，精神力瞬间爆发，将三只变异体震退了几步，但他自己也猛地喷出一口血，身体晃了晃。

　　德瞳孔骤缩，没有后退，反而握紧长刀冲了上去。他的异能催动到极致，刀身划过的地方，空气都在扭曲。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哨子忽然发烫，烫得他手指一颤。这瞬间的分神让一只变异体抓住了机会，翅膀带着尖刺扫向他的后背。

　　“小心！”意的声音撕裂般响起，他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在德的身后。尖刺穿透了他的肩膀，灰黑色的雾气顺着伤口蔓延，意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神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意！”德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怒，他反手一刀斩断变异体的翅膀，抱起倒下的意。意的身体在快速变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他的手无力地垂下，那个金属哨子从指间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一滩血迹旁。

　　德看着意涣散的瞳孔，周身的能量瞬间变得狂暴。他没有再管剩下的变异体，只是抱着意，一步步走向广场中央的雕像。那是一座和平鸽雕像，此刻却被孢子腐蚀得面目全非。德将意轻轻放在雕像基座上，然后转过身，眼中只剩下毁灭的欲望。

　　“湮灭。”他低声说，周身爆发出暗紫色的光芒，将整个广场笼罩。光芒过后，所有的变异体连同那些灰黑色的雾气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德的身影，也随着光芒的消散，化作点点粒子，融入了空气中。风吹过广场，卷起几片焦黑的纸屑，其中一片上隐约能看到“意”的名字。

　　西边的防线，英刚刚毁掉第二个能量节点。他靠在断墙上喘息，符文刃上的光芒已经很黯淡了。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响了，是法的声音，但异常微弱：“英……我好像……困了……”

　　英的心猛地一沉：“法！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像陷入了沉睡。英握紧短刃，不顾身上的伤口，朝着总部的方向狂奔。他不知道，此刻法正坐在民众避难所的角落里，手里攥着那方手帕，上面绣着的玫瑰图案已经开始褪色。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仿佛做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而他周围的民众，也都安静地睡着，脸上带着同样的神情。

　　地下防御层，联看着控制台屏幕上突然消失的两个光点——那是代表德和意的生命信号。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按下了终极防御系统的预热按钮。晶石里的银白色能量开始加速流动，发出嗡嗡的声响。他的口袋里，那枚黑曜石徽章烫得越来越厉害，像是要将他的皮肤灼伤。

　　远方的天空，灰雾中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猩红的颜色，像一只睁开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